一个灰衣忍者跳到沟里来,伸手去拉他,子弹呼啸着从林逸青的眼前飞过去,他往后一靠,就着土坎转过了身来。他看到冲过来的两名敌军已经被忍者们开枪击中,倒下去了,于是迅速将枪放到土坎上去,手在地面上一用力,整个身子也跟着上去了。
高木淳一折转回来,再一次跃过土坎,飞身过了那道沟,来到他的左翼。
“老师!您怎么样?”
林逸青眼角余光感觉到高木淳一在向着他高喊的样子,于是也大吼了一声:“大家动作快一点,杀过去!”
“是!杀回去!小心啊,敌人又从你们边过来了!”高木淳一大喊着,转过身向着右边连开数枪。林逸青跟那名忍者同时半蹲着在地,斜过身举枪射击。
三个人边打边跑,追赶着前面的人。
敌人的大炮在不断地开火,但爆炸点多在他们身后,距离也在渐渐拉开,天地间充斥着这种无比猛烈的爆炸巨响,根本听不到身边的人在吼叫什么。
“起来!我们走!”林逸青跳过一个弹坑,在一个水沟边,伸出手去给一个倒在草丛里的武士。但是那个武士没有理他,而是在艰难的往前爬着。他俯身看到那个武士的身下有一滩血,人趴在地上,咬着牙,很痛苦的样子,但是更拼命。
他认出了这个人,他是“鹏翼队”的队长渊边群平。
“来不及了,林君!你们快走!”身后熊熊的燃烧弹爆炸火光中,照见得敌人身影如群魔乱舞,奔涌而来。
林逸青飞快地去身上拿急救包。想要给渊边群平包扎。他已经习惯了在战场上同生共死,不能丢下任何人!
但是渊边群平还在顾自爬着,身后爬出了一条短短的血带。
他在顽强地向着他刚才丢在一边的武器爬过去。刚才被炮弹爆炸的弹片的时候,枪脱手了撂在了一边,现在不是可以静下来养伤的时候。作为一个真正的军人,这个时候只有枪在他的脑海里,其余的都不在重要。作为武士,他的血还没有流尽,他的生命还没有到达最后一息,他还得要战斗。
后面爆炸过后的硝烟、火光中。无数敌人在向着这里射击,攻击得很猛,离大家的距离越来越近。
“林君!来不及了!你们快走!”渊边群平嘶声大叫道。
“渊边君!你怎么样?”林逸青撕开急救包,一手拉住了他,不让他再动了。
渊边群平挣脱林逸青的手。说道:“不要管我,你们先走吧!保护好大将军!我来掩护你们!我的枪,拜托把我的枪拿给我就好了。”
他的下半身血糊糊一大片,常人早已不堪忍受那种疼痛,但是他抱着必死的决心,一个劲的催促着林逸青离开。
“林君!放手吧!能为你再干掉几个敌人,我就知足了!快一点,我的枪!”他趴在那里。看着他的步枪半靠在一块石头上。他的手长伸着,还差那么一点,马上就要拿到了。
林逸青将急救包收起来。跨前一步,替他拿了枪过来。
这边山脚下有好几名敌军士兵正在往这边冲来。只见这些人如飞一般踏过还在燃烧的草丛,向着这边跑。他们中一个军官已经看到了这几个落后的萨摩军,正在示意左右两边的人形成成合围之势,要来抓活的。
“这边,他们来了!”渊边群平趴在地上。拉动了下枪栓。“林君你们快走!去找大将军,我来掩护你们!能死在故乡的土地上。我已经满足了!而且临死前还能多杀几个敌人!哈哈,那么多人。够了!足够了!”他发出了一种令人恐怖的怪笑声,开始了射击。
林逸青和灰衣忍者也一齐开枪,高木淳一和冲过来的两名萨摩武士也齐齐开火,这些人身经百战,枪法极准,很快便将那些敌军尽数射倒。
在消灭了敌人之后,林逸青再回头去看渊边群平,却发现渊边群平已经伏在那里不动了,他上前试了试渊边群平的鼻息,发现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死去的渊边群平仍然保持着射击的姿势,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怒目而视的表情,林逸青强忍悲伤,伸出手合上了他的眼睛。
“我们走吧!主公!”灰衣忍者对林逸青说道。
此时林逸青的听力已经恢复了,他听到灰衣忍者称自己为“主公”,想起了奉他的命令保护何韵晴和桐野千穗离开的望月姐妹。
林逸青认出了这是一位伊贺忍者,他并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但这个人竟然也和高木淳一一道拼死回来找他。
“仗打到这一步,我真是愧对大家了。”林逸青看着近前的萨摩军牺牲者的尸体,他们当中就有几名同样装束的忍者。
“我们千百年来,一直为人所轻,活在黑暗当中,追随主公之后,方得重拾忍者尊严,虽家园尽毁,亲友离丧,亦无怨无悔。”灰衣忍者看着林逸青,沉声道,“唯愿主公保重,成就大业,我等可堂堂正正,重新生活在晴天之下。”
听到面前的忍者的肺腑之言,林逸青想起了那天神谷绮罗杀敌戮尸的情景,这才明白,为什么伊贺的忍者们也和甲贺的忍者一样,誓死追随自己了。
那天他曾对神谷绮罗杀敌后戮尸的行为感到不解,后来才知道,日本政府军在得知甲贺忍者向林逸青投效之后,为了防止另一派伊贺忍者也倒向林逸青,对生活在伊贺谷地的人们大开杀戒,并摧毁了伊贺人世代居住的家园,伊贺人除了极少的人逃进了深山和已经投效萨摩军的人之外,几乎遭到了灭族的命运。
“大家的血不会白流的。”林逸青又看了一眼伏在那里的渊边群平的尸体,拍了拍灰衣忍者的肩膀,坚定的说道。“终有一天,我会让大家重新回到这片土地上,堂堂正正的生活!”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前继续冲去。
5000名萨摩军好似疾风暴雨一般,一举便突破了政府军设立的防线。并且夺取了政府军的炮兵阵地,政府军虽然人数多于萨摩军,但在萨摩军的勇猛冲击下,不久便全线崩溃,黑木为桢本来是政府军少有的勇将,可这一次却在面对已无退路的萨摩武士的奋力攻击时。当了一回懦夫,他丢下部队,狼狈的逃出了鹿儿岛县城,7000余人的政府军被尽数冲垮,四散奔逃。鹿儿岛县城便这样的重新为萨摩军夺回。黑木为桢狂奔数里之后,遇上了兼程南下的山县有朋所部,这才惊魂稍定,收拢败兵,已然不足4000人。
鹿儿岛,城山。
城山是萨摩兵学校本校的所在地,在鹿儿岛失陷后,被政府军占据。政府军在这里囤放弹药粮草,以备军需,守备这里的是一支800余人的小部队。在萨摩军攻来时,这支全部由平民出身的士兵组成的小部队倒是进行了一阵象样的抵抗,但最终还是被萨摩军驱散。
当林逸青在这里再次见到西乡隆盛的时候,西乡隆盛正坐在一块大石之上,看着手中已然折断的武士刀。
看着浑身溅满了血迹的西乡隆盛手握断刀,坐在那里大口的喘着粗气。林逸青能够想见,刚才这一路冲杀中。西乡隆盛是一副什么样子。
正是受了主帅的这般奋勇的鼓舞,本来疲惫不堪的萨摩军才能够一举击溃人数超过自己的敌人。夺回了故乡鹿儿岛。
这是自西南战争爆发以来,西乡隆盛唯一的一次亲自上阵参加战斗。
也应该是最后一次。
“瀚鹏,你落后了。”看到林逸青平安出现在自己面前,西乡隆盛甚是欣慰,微笑着对他说道。
“大将军,您没事吧?”林逸青注意到西乡隆盛的右腿上打着绷带,绷带已然透着血迹,不由得一惊。
“瀚鹏,今日之战,你觉得如何?”西乡隆盛看着一身血迹还冒着硝烟味道的林逸青,“我上阵杀敌,不比你们这些孩儿们差吧?”
“大将军神勇无敌,我等自愧不如。”林逸青说着,目光仍停留在西乡隆盛的伤处上。
“唉,不行了,老了,终究是老了。”西乡隆盛看着满脸疲态的林逸青,叹息了起来,“才骑马冲了这么一会儿,就喘得如此厉害,还让贼兵给伤了……”
“大将军的伤势如何?是枪伤么?”林逸青上前查看起西乡隆盛的伤势来。
“不是,是在马上的时候,给一名贼军用刺刀捅了一下,不过是皮肉之伤,没碰到骨头,不碍事的。”西乡隆盛看到林逸青担心的样子,笑着摆了摆手,“倒是这家伙的脑壳真硬,愣是坏了我的宝刀。”
听到西乡隆盛的这后一句话,林逸青能够想象到当时西乡隆盛纵马冲进敌阵,挥刀砍杀的情景,不由得心惊不已。
按照他的经验,西乡隆盛的刀应该是在连番砍杀之后,刀身严重受损,是以在砍到那名敌兵的头盖骨后,因为重击而断裂。
能生生的将一把刀砍废,可见这一路冲杀过来,西乡隆盛砍了多少敌人。
他自己的那把西乡隆盛送给他的“四胴切”,不也是这样砍废的吗……
“大将军,马……怕是不行了……”一名武士走了过来,“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走,陪我去看看吧!”西乡隆盛扶住了林逸青的肩膀,费力的直起了身子,站了起来,说道。
林逸青扶着西乡隆盛来到了操场之上,几名武士正围在一匹倒卧在地的战马旁。
林逸青认出了这是西乡隆盛最为心爱的战马,此时这匹战马的身上有六七处血洞,正随着它身体不住的抽搐,向外冒着鲜血。
“马儿,马儿,你这是替我受难啊!”西乡隆盛看着重伤的战马,叹息起来,“我这一路冲杀过来,本以为会身上中枪。没想到子弹竟然没有打到我,却打到了你的身上!”
伏地不起的战马听到主人的感叹,微微抬起头来,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嘶鸣。
“它怕是要不行了……”桐野利秋来到西乡隆盛的身边,叹息起来。
“也罢。马儿,你陪我到此,我们便生死在一处吧!”西乡隆盛松开了扶住林逸青的手,蹲下身来,用手轻抚着战马的额头,战马似乎听懂了西乡隆盛的话。竟然流下泪来。
林逸青听到西乡隆盛的这句话,明白了他的心意,禁不住暗自长叹了一声。
西乡隆盛凝视着自己的战马,默默的向桐野利秋伸出了手,桐野利秋将腰间的左轮手枪取出。双手交给了西乡隆盛,西乡隆盛接过手枪,将枪管对准了战马的额头,战马明白西乡隆盛要做什么,竟然懂事的闭上了眼睛。
西乡隆盛咬了咬牙,用力扣动了扳机。
看着逝去的战马,西乡隆盛缓缓起身,将手枪交还给了桐野利秋。
“利秋。我就在这里,迎接自己的最后一战吧!”西乡隆盛说道。
“大将军……”林逸青闻言正要劝说,却被西乡隆盛挥手止住了。
“瀚鹏。你听我的命令,带上伤员,和大家一起上船,撤往长崎吧!我来给你们打掩护!”西乡隆盛指着远处的锦江湾说道。
林逸青这时才发现,锦江湾里,赫然停着一艘军舰和两艘运输船——那是萨摩海军的“富士山”号炮舰和岩崎尤佳的三菱大阪商社的商船。
“大将军。还请听我一言,同大家一起撤退吧!”林逸青劝说道。
“瀚鹏。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言了。”西乡隆盛沉声道。“此地即吾埋骨之所!”
“大将军既然如此,那林某也追随大将军,埋骨于此便是了。”林逸青斩钉截铁的说道。
“混帐!”西乡隆盛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林逸青的脸上,“大家的希望,全在你的身上,你怎么可以说这样不负责任的混帐话!”
西乡隆盛的这一巴掌打得又狠又重,林逸青的嘴角都给打得流出了鲜血,但他仍不为所动,倔强的站在那里,平静的看着西乡隆盛。
“瀚鹏,我不许你死,我要你带着大家去长崎,从那里去琉球,保护大家,好好的活下去!我把菊次郎托付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看顾于他!”西乡隆盛看着林逸青,恳切的说道,“你是乾国人,可以借助乾国的力量保护大家!所以你不能死,明白吗?”
林逸青用力点了点头,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这场战争,是该结束的时候了,既然它是在这里发生的,就让它还在这里结束吧!”西乡隆盛看着远处锦江湾的秀美景色,“此次兴勤王之师,未能成功,其责任全在我,非你们大家作战不力,便让我一死以谢天下吧!”
“大将军何出此言?此次勤王大业未成,非兵不利,战不善,时运不济耳,怎么能说是大将军的责任呢?”桐野利秋泣道,“这样对大将军来说,太不公平了啊!”
“责任确在我身上。”西乡隆盛转头看着桐野利秋,又看了看林逸青,叹道,“悔不该当日在大阪时,不用瀚鹏之谋,趁敌势颓之时,海军直捣东京,错失良机,致使奸臣引露西亚兵前来,若是其时从瀚鹏之谋,东京可下,奸臣伏诛,我西乡吉之助虽蒙操、莽之名,大业得成,从容引退,以息天下物议便可,总好过今日天下战火不息,亿兆生灵惨遭涂炭啊!”
听了西乡隆盛的反思之言,萨摩军众将均恨恨连声,流泪不已。
“瀚鹏,你才能强我十倍,我今日便将大家托付于你了。”西乡隆盛说着,取下了自己的另一把佩刀,和那柄断刀一并交到了林逸青的手中,“希望你能借助乾国的力量,保护大家,他日时机有利,能让大家再重返故土!”
林逸青流着泪接过了刀,用力点了点头。
“瀚鹏,照顾好千穗。”桐野利秋看到林逸青泪流满面的样子,微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逸青听到桐野利秋的这句话,浑身如同触电般的一震。
“岳丈大人,您……”
“我已发过誓言,誓死追随大将军左右,”桐野利秋正色说道,“我当随大将军一道,埋骨于此。”
“利秋,你也随瀚鹏去吧!”西乡隆盛看着桐野利秋说道,“千穗不可以没有父亲!你想让她伤心难过一辈子吗?”
“伯伯,父亲,千穗不会伤心难过一辈子的,因为千穗也要随伯伯和父亲,同贼子们血战到底,伯伯和父亲死了,千穗必不独活。”一个声音在林逸青的身后响起。
“千穗,你怎么来了?”看到女儿突然出现,并且听到了自己决心追随西乡隆盛赴死之言,桐野利秋不由得大吃一惊。
林逸青猛然转身,赫然看到了一身灰色忍者战斗服的桐野千穗,此时的她正缓缓摘去蒙巾,定定的看着面前的这三个她最为挚爱之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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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老丈人敲开卧室的门说:“老伴,关于咱未来的姑爷,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丈母娘说:“先听好的吧!”
老丈人说:“咱姑爷是赌神!咱闺女嫁给他不受穷!”
丈母娘问:“那坏消息呢?”
老丈人说:“咱二十多年的闺女白养了,刚才我把彩礼钱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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