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唉,听说了吗。昨夜常香寺走水了!”
“什么?常香寺?”
“那寺里的师傅……”
“寺里的师傅都没了,今早天公开恩降了雨,官府差人上去查探,那里除了废墟,连只活的耗子都没有呢。”
“天哪?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哎哟,那般强的火势,寺庙的师傅们又非罗汉金身,烧不坏,他们也是人,肉体凡胎的,这几个时辰的火能见着灰就不错了。”
……
此时客栈内。
刚睡醒的小元吵吵嚷嚷着要见方丈。
江娈贻又是一记手刀让小元睡了回笼觉。
彼时许杙和江娈贻面色都有些难看。
他们自然是听说了常香寺失火的事。
“这可如何是好。”
江娈贻兀自呢喃。
许杙:“暂时还不能让这孩子知道此事。”
江娈贻:“可瞒得过一时,瞒得了一世吗?”
许杙:“可告诉他也无用,毕竟他心智不
全,这种事情于他而言,打击更大。”
江娈贻叹息:“罢了,等他醒来将东西与他服下。”
二人先是去了淮洲的府衙,却发现衙门的进展几乎为零。
但唯一可以断定的是,此事人祸。
但碍于是寺庙被屠,
这一时间也让府衙为难,故而其实查不出个所以然。
最后他们只从府衙带了一罐不知名骨灰回到客栈。
江娈贻有些疲惫,这些事情她从未经历过。最不能让她接受的便是昨日还见过的活生生的人,今日便成了灰烬,死无全尸。
她这才明白,过去十多年,她是被娇养在府宅里的花。
有着爹爹和娘亲的庇护,她的幼年,没有穷苦孩子的吃不饱,穿不暖。
没有底层百姓的为了几两碎银奔波劳累,罔顾性命。
以前的她,甚至不曾理解“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因为在她看来,钱财,吃食,衣物以及关爱,她无一缺失。
她不敢想象,
在这样的世道下。
她若出身穷苦,无依无靠,
会不会过得还不如家禽?
几年前的许杙其实也和她一样。
作为皇室排行靠后的皇子,他什么也不用做,整日悠闲度日,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直到他开始同皇兄们体察民情,
直到他看到灾荒被活活饿死的农民,
直到他看到那些战后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的百姓之家……
他懂得了,民生疾苦。
是权势的剥削,是战争的侵扰。
故而,和平谈何容易?何况打造一个盛世?
酉时,
小元转醒。
刚醒的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江娈贻往嘴里塞了颗蓝绿色的珠子。
因此,他又沉沉睡去。
江娈贻:“小元睡了一日,也未曾用些吃食,他当真没事吗?”
“相信方丈吧,或许这颗‘灵丹妙药’有什么奇效也未可知。”
……
许杙安慰了一番江娈贻。
其实他看得出来,自她得知常香寺的消息后便总是心不在焉的,他想安慰她,想让她别那么难过,可他发现江娈贻总是独自想着什么事。一时也不好扫了她的兴致。
这晚,她坐在桌前倚靠着他沉沉睡去。
他小心翼翼地坐直了身子,看着她不时蹙眉,咿语总会用自己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试图让她在梦里,不那么无助和恐慌。
次日清晨。
待到二人醒来,却发现小元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