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游乐场传出破旧机械磨损的悠悠响声,微凉的风吹拂而过,在炎热的天气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张泽禹处在一处废弃的游乐园,酷热的天气,他却冷的发颤。
“该死的,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叮铃铃~”
寂静的游乐场里响起了闹钟的声音,死寂的游乐场活了过来,喇叭中传出空灵的童声唱着上学歌。
“我去上学校,天天不迟到,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天真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张泽禹浑身愈发冰冷,四肢僵硬。
冒出的冷汗将衬衫打湿,这里太诡异了,我要离开,我要出去!
可他丝毫不能挪动半分,渐渐的声音停止了。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位身着淡绿色长裙的女生,正背对着他翩翩起舞。
女生灵动的舞姿每跳一步,就靠近他一步。
舞步轻盈,手指翻转间恰似灵蝶飞舞,灵动万分;
然而正当他沉浸于婀娜的舞姿的时候,女生已然来到了他的面前。
顷刻间,他看清了女生的面貌,眼神恐惧。
不等他喊出声音,这支优美的舞曲变成了夺取他性命的冤魂曲。
绿裙翩然飞舞,如同池塘中摇曳的荷叶,根都是扎根于腐烂的泥中,向死而生。
舞曲完美谢幕,女生化作一株红荷,被绿裙轻微地包裹住消失在了原地。
蓉城——夜晚19:35
“陈队,现场检测完了,没有任何可疑迹象。”
年轻的警员走到陈术旁边,报告着案发地的勘测情况。
陈术眉头紧锁地盯着眼前这具穿着白大褂面露惊恐的男尸,听见手下人的报告,神情愈发凝重。
“估计又是一起诡案,且男子的死亡时间不超过24小时。”
法医指着男尸脖子上紫黑色纹路说。
陈术面色不变,看样子也是猜到了。
陈术站起身对着年轻的警员问道:“死者身份查明了吗?”
“哦!这个查明了。”
“死者名叫张泽禹,男,45岁,已婚,是一名妇科医生。
他妻子于十年前出车祸去世了,原本还有个女儿,但是不知为何在四个月前自杀了。”
“自杀?”陈术发出疑问。
“呃,是的,从目前的资料来看是这样。”
“这一家人都没了,事情有点难办啊!”陈术摸着脑袋,烦躁的说着。
“那报案的人是谁?”
“回陈队,是受害人本人在前一天13:48分拨出的,但我们的确是在今日18:50收到的求救电话。”
年轻警员逐字逐句条理清晰的回答着陈术问出的每一个问题。
陈竹转眼看见眼前的新人,打量着问:“你新来的?叫什么名字?编号多少?”
年轻人听到上级的询问,立刻站正一字一句说道:“报告陈队,我叫肖允,编号0916,昨天入的职。”
陈术挑眉和法医对视一眼,嚯哦,是个好苗子,瞧瞧这精气神真足!
“好好好,上头总算是给我们这儿整点新血液了!”
“小肖啊!你从现在开始跟着我干,我就是你师傅。”
肖允眼睛一亮,激动的欢呼起来“好的,谢谢陈队,哦,不,是谢谢师傅!”
“好了,稳重一点,该干的还得干,现在你就跟着我一起去走访一下被害人的周边关系,如何?”
“好,收到,师傅!”肖允说完立刻转身去开车。
陈术看着肖允充满活力的模样,感叹道:“年轻就是好啊!”
夜晚——21:15
蜀都大学男生宿舍A409。
“嘿!家人们,你们看见那条说说了吗?简直匪夷所思!”一道极为洪亮的男声响彻整个寝室,所有人都为之惊醒。
“嗯?什么说说?又有什么瓜?”
一位长相清秀,眉眼如画的男生的望向说话的男生。
“哈欠,我说瓜六子,你一天天哪来这么多劲爆消息。”
另一位染着一头红发,面相风流,耳朵戴着上银耳钉的男生,此刻正睡眼迷离地从床上爬起,一副被吵醒的模样。
“哈哈哈,抱歉抱歉,西和!我不知道你在睡觉。”
刘易阳一脸的歉意。
“没事儿,不怪你,你快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西和理理睡炸了的头发,翻身下床靠在余九安的椅子上。
余九安感受到一股压力从背后袭来,抬眼一看,果然西和这家伙正压在自己的椅子上。
哎,算了,没必要去争论。
西和早已习惯余九安这副不搭理人的模样,无论别人怎么说,他都一副无所谓没脾气的样子,俗称:软柿子。
显然寝室里的其他人也对此情形习以为常了。
刘易阳翻开手机截屏,把那条说说的截面发到了寝室群里。
他指着图片颇为兴奋地说:“你们看这个,在离我们学校不远的那个废弃游乐园里发生了命案,死者是一位中年男人。”
“据说死相惨烈,浑身的血液都被吸干了,而且周围没有凶手的痕迹。”
“你品你细品,结合近两年出现的离奇事件,你们说这会不会又是一桩诡案!”
方清砚见刘易阳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就知道他这小子没憋好事,估计想抓着机会去案发地看看。
“小六子我奉劝你对这件事别抱有任何幻想,我会死死盯住你。
今晚你别想踏出宿舍门半步,老老实实的给我呆在宿舍里,听到了吗!”
刘易阳被方清砚直直地戳破了心思,神情一下黯淡了下来。
苦哈哈的对着方清砚哀求道:“砚砚,求你了,你让我去吧,去吧,我肯定不会闹出幺蛾子事的。”
刘易阳本来长的就是一副阳光大男孩的样子,面容精致,眼睛明亮有神,当它盯住你看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心软。
然而方青砚就是块木头,丝毫不为所动。
“不行,怎么说都不可能。”
刘易阳看向一边吃瓜的西和,申请帮助啊,兄弟!
西和瞧着方青砚冷冽的目光,选择性的撇开眼睛装作没看见,从而忽略了战友求助的眼神。
你自己想办法吧,我可不敢得罪我的期末考试的神。
刘易阳失落的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宛如失去了灵魂般趴在桌子上。
“哎,好不容易才得来一个机会,如此之快的泡汤了。”
方青砚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继续看自己手中的书,不再搭理刘易阳。
让他自己待会儿就好了,等天一亮这小子就啥也不记得了。
西和无辜的耸耸肩,偶然低头一看,嗯?余九安手机上是…鸟?…编号SC…
这小子贴的什么防窥膜,质量这么好!
不等他看清,余九安就将手机息了屏。
余九安抬头望着西和,戴着眼镜显得尤为木讷的眼睛无神的盯着西和。
“你,有事吗?没事的话,请让开。”
西和偷看被人抓住顿时心虚,猛地后仰,手足无措。
余九安瞥了他一眼,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或许是偷看了人家的隐私,西和难得的提醒了余九安一句。
“宿舍马上要关门了,你确定要现在出去?”
“?我今晚不回来了。”
余九安有些不理解室友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自己,愣了一下缓缓开口说,说完后逃跑一般迅速的离开。
留着西和在原地摸不着头脑,奇怪的室友。
刘易阳看见余九安离开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奔向自由的方向。
兄弟别啊!你好歹把我也一块儿带走啊!
方青砚一个眼刀给刘易阳杀了过去,嗯?
刘易阳把头埋进臂弯不去看方青砚的眼睛,惹不起我躲得起。
确定刘易阳老实了,方青砚才拿起盆到阳台洗漱。
西和一般不敢掺和他们二人之间的事,生怕被殃及池鱼。
哈啊~我自己还是早早睡吧。
走出寝室的余九安,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低着头默默地走出学校。
一身黑色校服的他,容貌平平无奇,性格也平平无奇,只要他混入人群中你一眨眼就找不到了。
逆着人流,余九安逐渐远离市区,来到郊外。
四周漆黑一片,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路灯的照射下,凌乱的树影像极了一只只狰狞的诡怪。
空旷的国道上,没有一辆车经过,看不到尽头的灰色马路在此刻得到了无限延伸。
时空暂停一般,明朗的夏夜,无人的角落,孤独的路人。
余九安不再继续前进,靠在路边的防护栏上,一身惬意的享受着夜晚的宁静。
只有在这种时候,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放纵,肆意,自由。
黑夜越来越浓,悄无声息地压缩着空间。
余九安动了动身子,眼神一凛,手一把按住肩后的黑色触手用力一扯,随即炽热的火焰顺着触手逐渐在黑暗中蔓延开来。
“背后偷袭这种事,你做的也太不到位了。好歹也收收你那令人作呕的恶臭味!”
余九安操控赤金色火焰吞噬着这只诡怪的身体。
“啊!痛啊!啊啊!”
它想抽回被灼烧着的触手,可却被抓得死死的,没办法只能狠心遗弃掉。
看到被切断的触手,诡怪发出尖锐刺耳的哀鸣声充斥整个空间。
“我,要你死!”
哎,诡怪的恨意来的总是那么简单。
余九安将这段烧焦的触手扔在地上,嫌弃的甩甩手。
“可真丑陋。”
被烧焦的触手上布满像人指头一样的东西颜色焦黄,而吸盘处尽是密密麻麻像眼睛一般的东西,想起之前还有一种滑腻腻的感觉,鬼知道是什么东西啊!
余九安顿感恶寒,无比后悔用手直接触摸了这玩意儿。
“呕~太恶心了!受不了了,这左手洗洗消毒后应该还能要吧?”
余九安左手放在栏杆上,右手捂住嘴原地干呕起来。
它怒了,该死的臭小子,我要杀了你。
无数根漆黑黏腻带着恶臭味的触手竞相纠缠在一起往余九安位置刺去。
“呵!长得难看脾气还大,以后是要吃亏的。”
余九安极具嘲讽的说完后纵身一跃,纤细有力的腰肢仿佛带着莹润的光一晃而过。
“哦~不对,你不会有以后了。”
自大欠揍的话语又不知从何处传出,嘲讽的意味拉满。
不等它找到那人,滔天的热浪先席卷了它,而火焰的中心正是余九安。
此时的余九安与之前判若两人,漆黑若墨的眼眸清澈如水,眼底映射着火焰的光芒,气浪翻滚宛如火神亲临。
“我本不想如此之快的解决你,可惜有人要来了,我不得不速战速决了。”
它开始拼命挥舞着触手,想要熄灭这让它无比痛苦的火焰。
“啊!好痛啊!放过我,别再烧了!”凄厉的叫声一声比一声高昂惨烈。
余九安置若罔闻,释放出更为雄厚的火焰包裹着诡怪,然后颇为玩味地看着这只显现出本来样貌的诡怪。
“啧啧啧,不愧是诡怪,长的也太别致了。”
“我实属难以恭维你的审美。”
足足有半个足球场大的紫红色的胎盘状的水母头,满是癞子样的婴儿的头颅盘踞在顶上,它们张着嘴一声声痛叫出声,难怪声音如此尖利。
那些一根根纠缠不清的东西估计就是脐带了,我就说怎么摸起来滑腻腻的。
“呕,不行,不能想了,我还是早点结束早点恢复磁场,找个地消毒的好。”
随着火焰最后一丝燃尽,凄厉的声音消失,世界又恢复了宁静。
巨型的水母诡异从空中摔落成碎片,中央是一块绯色菱形结晶,散发出妖异迷幻的光芒。
余九安捡起结晶,入手冰凉,一种天然水晶的触感。
他透过结晶中存储的记忆,看见了它是如何一步步走向诡怪,又如何变成如今的样子。
猩红的空间中,冰冷的铁钩,捣碎了四肢,泛着金属光芒的夹子夹住残骸拖出,被包裹住丢进垃圾桶。
源源不断的恶意涌入它的身体,水母的身体开始异变,本来粉白的身体变得崎岖,布满疙瘩,无数的婴儿爬满它的头,无时无刻不在哀嚎。
它逐渐疯狂了,杀戮,唯有无尽的杀戮,才能平息它心中的怨恨。
后来,它好像被人带到了这个地方,好似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处,不再只顾着杀戮。
突然记忆到此戛然而止,后面的记忆被清除了。
那记忆里的女人是谁?不像是诡怪但又像是诡怪。
既然它已经能控制住自己了,为什么还会吞噬路过的行人呢?
余九安不死心地再次探查起水母的残骸,果然在另一处发现了一块奇怪的芯片。
就在接触到的一瞬间,余九安就感到一股极为暴虐的情绪凭空升起。
余九安一把丢下,按着胸口局促的喘息着。
差点,差一点自己就失控了!
啥玩意儿啊!太邪性了!
这祸害不能留,绝对不能留下。
余九安操控火焰将那块小小的芯片包裹住,一点点的烧毁。
看着芯片消磨的进度,余九安还是首次见到对自己火焰抗性如此之强的事物。
待到芯片彻底销毁后,磁场开始缓缓恢复正常。
余九安一下回到原时空,水泥路上依然没有多余的车辆,自己也依然待在原来的栏杆处,周围更没有任何奇怪物体的残骸。
要不是自己手里还握着那块结晶,也会以为是一场幻觉吧!
把结晶放在衣兜里,再次戴上帽子,往来时的方向回去。
余九安又成为了大学生余九安,毫不起眼,寡言少语的余九安。
忽然,从后面传来了车灯的光芒,余九安回头一看,刺眼的白光让他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站在原地。
肖允坐在驾驶位上,驾着车在国道上开了好一会儿。
本来应该半个小时左右就可以驶出国道,硬生生开了两个多小时都没出去。
而平日还算拥堵的路段今晚却一个人都没有,多少有些邪门儿。
陈术坐在副驾驶上,脸色也有些沉重,他安慰着肖允不要心急,继续往前开,不要停下。
直到现在,看见余九安,二人放下心的同时也升起了更大的担忧。
在现在的世界,没有人能保证,在夜晚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究竟是人还是别的些什么东西。
余九安眼见这辆车停在他的旁边,走下了两个面色不善的人。
原来就是这两个倒霉蛋闯进了混乱的磁场呀!
不过他们停在我这儿作甚?
肖允拿起手机照亮,看清了余九安的样子,看了看他的着装,校徽凤尾样式,是蜀都大学22届学生。
“同学,你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做什么呢?”
余九安面无表情地盯着肖允没有说话,仔细点看能发现他的表情其实有些不自在。
肖允见余九安没有反应,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余九安往后跳了一下,一脸的惊恐。
远离一些人后,他半天才吐出几个字
“不做什么,不关你们了事。”
余九安说完转身就想走,结果又被陈术拦下了。
“同学,我看你的衣服上的校徽是蜀都大学的吧,要不要我们送你一程?”
瞧着余九安一脸的防备,陈术拿出警察的证件给其看了,余九安才勉强相信了他们,但也不打算上车。
“谢谢,好意领了。离学校不算很远就不麻烦你们了,而且我喜欢夜晚独处的时间。”
余九安说完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转身就走。
肖允无措的看看陈术,表示不理解。
陈术同样无奈的回应肖允,表示现在的孩子,想法特别,由他去吧!我们跟在后面确保其安全就行。
就这样一个令人费解的景象出现了,一辆小轿车用极为缓慢的节奏跟在一位青年的身后,车灯点亮前行的路。
余九安见状心想,好心的警察叔叔,不要跟着我了,你们走吧!我很安全啊!我比任何人都要安全!
一个小时后,余九安终于回到了学院路,肖允和陈术才提速离开。
走的时候还不忘告诫余九安下次不要在这么晚出门了,不安全。
余九安欲哭无泪,唯唯诺诺的表示知道了。
实际想的是,你们不搭理我,当我是透明人就是对我最大的保护了。
周围人的目光于我而言比诡怪的杀伤力大多了!
余九安走到大学生宾馆拿出身份证,开了一个房间,快速的洗漱完。
坐在床边,拿出酒精拼命的搓洗着左手,直到皮都搓破,一阵刺痛袭来的时候,他才停下。
举起红彤彤的左手,仔细看了看。
嗯,应该可以了,睡觉吧!
寂静的夜晚,美妙的铃声响起,狂欢即将开始。
“叮铃,叮铃,醒过来咯!”
午夜,游乐场再次拥有生命,欢快的歌儿依次响起,下一个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