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已经开始泛白,祠堂的院子里重新归于寂静,偶尔几片梧桐叶被秋风落在地上,原本那些被秦老扫在一处的梧桐叶早已重新散落一地,厚厚的像是铺了一层地毯。
对于秦希几人的离开,白馒头并没有去追他们,反而静静的站在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原本有些粗重的呼吸慢慢平缓,与秦希的对掌虽然没有受伤,但一时胸间也是有些气血翻涌。
秦老轻声问道:“你怎么不去追他们?”
白馒头轻笑着回道:“即使追上也打不过他们,又何必追上去。”
秦老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试探的说道:“你可知道那张被他们夺去的藏宝图,可是代表着足以富可敌国的财富。”
白馒头双手轻轻一甩,说道:“我只是一个小叫花子,那么些财富虽然可以买许多东西,可对我而言有时简单的清水馒头就可以满足。况且就算我追上去也打不过他们,这种吃亏的事情你会去做?”
秦老满意的哈哈笑了起来,连声说道:“不错,不错,这种吃亏的事我也不会去做。”
白馒头接着定定的盯着秦老看,嘴里有些狡猾的说道:“而且就算是手上有藏宝图,真正得到宝藏肯定也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秦老有些吃惊的看着白馒头,随后重又开心的笑道:“你果然聪明,没错,就算他们拥有藏宝图但要真正得道宝藏还有重重的困难。”
白馒头点了点头,说道:“所以就算我想要宝藏,为什么不让他们帮我打头阵呢。”
秦老没有继续接着白馒头的话,反而问道:“小兄弟,你可是姓墨?”
白馒头摇着头,说道:“我姓白,叫白馒头!”
秦老寻思一下,会意的说道:“好,好,好个白馒头,帮你取这个名字的人一定是个聪明人,因为他不用挨饿。”
白馒头苦笑道:“名字是我自己取的,我本来也想取这个名字就不会挨饿,可惜还是经常要挨饿。索性我还有一样特长。”
秦老觉得眼前的少年实在有趣,好奇的疑声念道:“哦?什么特长?”
白馒头笑着说道:“我脸皮比较厚,所以我经常可以免费蹭吃蹭喝?”
他说这话时,整个人的神态又恢复成原来那个有些胆小油滑的小乞丐,同时眼睛超后面看了一眼,就看见张婉清在小玉的掺扶下慢慢的走了出来。张婉清自然也听见了白馒头的话,想起一路上他的表现,先是一皱眉,然而同时也想起了秦希,脸上出现一阵痛苦表情,不过马上重新把心里的感受压了下去。
张婉清轻轻拍了拍小玉的手,示意她可以自己站着,在看到院子里没有看到秦希,有些着急的问道:“前辈,被秦希逃走了吗?”
张婉清惭愧的说道:“对不起,前辈我没有能好好保护住藏宝图。”
虽然她还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获得藏宝图的,但却明白一定不是他强取豪夺得到的,心里更在猜测是不是和张老爷子有什么关系,不过一时也不好意思问出来。
秦老和善的笑了笑说道:“得失得失,有得有失,又何必介怀。”
张婉清勉强一笑,寻常人哪里能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然后问道:“那些人也已经离开这里了吗?”
秦老看了看渐渐明亮的天空,缓缓点头说道:“是的,都走了。”
有的人还能走,但更多的人则是与荒草黄土为伴,掩藏在无尽黑暗之下,随着时间腐烂、消逝,他们付出了宝贵的生命,可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忽然,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小玉像箭一般冲了出去。
白馒头和张婉清心里都明白她要去哪里,白馒头抢在前头对张婉清说道:“你留在这里,我去追她。”张婉清这才停住迈出的步子。
看着两人匆匆而去,秦老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张婉清,张婉清也就将小玉的遭遇一一的告诉给了秦老,一番叙述又引得两人一阵心酸。
话分两头,冲出去的小玉两人很快就找到了金花婆婆的尸体,白馒头在离小玉几步开外站着,小玉轻轻的抱着金花婆婆,此刻她仿佛成了那个抱着自己心爱孙女的奶奶,嘴里轻声低吟着不知名的歌曲,身子轻轻摇晃打着拍子。
两人就这样站了许久,最后白馒头轻步走上前,暖声安慰道:“小玉,我们让婆婆入土为安吧。”
说完轻轻从小玉身上托起金花婆婆的尸体,慢慢的向城西的坟地走去,小玉低着头迈着同样的步子跟在后面。
即使天还未亮,坟地上早已有人早挖掘新坟,很快一座新坟出现在了摸着天杜迁的坟墓旁边。小玉跪在两座坟前,泪水如雨花般落下,此刻的她就像是秋风中树上的最后一片叶子,也像是汪洋大海里的一叶扁舟,孤零零的、无依无靠、随时可能淹没在尘世中。
一方白净的手绢递了过去,小玉接过,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可眼中的泪却是越擦越多,止也止不住。
白馒头轻声问道:“小玉,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小玉只是摇了摇头,算作回答。
白馒头接着问道:“你爹妈呢?”
小玉哽咽着回道:“我从小就没有爹娘,是爷爷奶奶一手把我带大的。”
白馒头听了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暖暖的说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先跟着我吧,之后我想办法送你去一个地方。”
小玉心里感激,心里只听见前半句话,哪里还会在意后面的那半部分,点了点头算作答应了。
待完成了金花婆婆的葬礼,小玉两人就重新回到了祠堂。张婉清和秦老两人都在祠堂后面的一个房间里坐着,看见小玉两人回来,都没有说话。张婉清起身将小玉牵到自己旁边的座位,然后递了一杯热茶给她,白馒头也自己寻了一个空位子坐下。
喝过热茶,秦老说道:“既然你们已经都休息了差不多了,我就带你们去见一个人吧。”
说完自顾的起身向外面走去,张婉清三人都主动的跟在后面,心里虽然都在疑惑要见什么人,却没有开口询问。
出了祠堂,拐过一个巷口就来到一处小院的门口,秦老轻轻的扣了扣门上的铜环,里面先是传来轮子滚动的声音,接着门便吱呀的从里面打开。
看到开门的人,张婉清惊叫出声,哭着喊道:“爹!”上前一步,俯身抱住了开门的人。
不用说开门之人正是张老爷子,他也先是一阵惊喜,随即慈爱的拍了拍张婉清的后背,笑着说道:“傻丫头,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苦苦啼啼的,让了看了笑话。”
张婉清只是不管,撒娇似的抱着张老爷子,察觉到坐在轮椅上的张老爷子的双腿一直没有动作,张婉清才惊吓的问道:“爹,你的腿!”
张老爷子只是无奈的笑了一笑,好奇的看了一眼小玉和白馒头两人,随即说道:“你看,这边还有客人在呢,怎么能怠慢了客人。”轻轻推开张婉清,接着说道:“快,里面请。秦老,今天我给你准备了上好的龙井。”
大门被轻轻关上,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味从厅堂上弥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