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化羽问及此人,熊猫如同吃了只苍蝇一样难受,白绒绒的脸上一阵红来,一阵青。酝酿无数脏话,可张了张嘴,最后说道:“不可说,不可说。你要明白,到了那玄之又玄的境界。不仅不能说,亦不能念。不然惹得那狠人心里不快,飞来一剑,隔着好几个宇宙都能把我斩杀。”
可阻道之仇,不共戴天。
熊猫境界倒退,断绝道途,全是因为此人,它禁不住呸了一声:“都怪他,真武宇宙阴阳不协,有阴盛而阳衰之兆。要不是有林乾坤支撑着……”
“唉,能与狠人抗衡的,普天之下只有你们真武朝的皇帝,林乾坤了。”它看了一眼孟化羽好像是再试探着什么,但孟化羽除了惊讶,并没有什么异常。
“那为何提及武帝真名便相安无事?”孟化羽十分不解。
“这是因为大道不同,你若能修炼到那个境界,自会明白,不然我说了也是白说。”熊猫故作神秘,没有说下去的意思。
熊猫一顿胡吹,把林乾坤吹得天花乱坠,刚才那两人还可以比肩,现在又说林乾坤远超‘狠人’百倍不止。
孟化羽两眼一翻,想起了正事,打断道:“对了,那两位弟子,你把他们困在哪了?该不会已经把他们吃下肚……”
“吃人是妖精的事,我怎么可能去干那种勾搭。”
熊猫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急得跳脚,又突然变得困顿:“那对男女就在洞府之中,但洞府设有先天阴阳大阵。以你的能耐,即便我把法门教授给你,你也操纵不了。”
它故布迷阵,本是为了夺舍。现困于‘仙庭’,动不了法力,更逃不出去。如此一来,孟化羽意识回归肉身,依然困死洞府。
骤然,一个声音响彻‘仙庭’浩浩荡荡,如同天恩。
“混沌阴阳兽,不错。这是你的机缘,驯服妥当,算是一重助力。”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孟化羽分得清,这是那位‘神佛’的声音。而熊猫听闻此声,大惊失色,喃喃道:“真的是他,真的是他。”而后又像是听到了孟化羽听不到的什么,闭上了嘴,面若金纸,一言不发。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你自己明白。”
这一声落入熊猫妖丹,只有它才听得见,熊猫磕头如捣蒜,意念回音:“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孟化羽头一次见着熊猫的脸上还能变出这么多颜色,忍不住啧啧称奇。
熊猫不敢再动别的心思,语气沉重的无以加复:“日后,我就听你安排了,现在我可以操纵阵法,你想怎么办?”这本是上古世界,阴阳大千的碎片。如今已被熊猫炼化,与洞府合为一体,而洞府则是整个大千碎片的中枢。
孟化羽看得出来,不再油滑的它是真正心悦诚服了:“不要伤了众多弟子的性命,你且把那对姐弟分开,我一个一个瞧。”
把意识拉回肉身,孟化羽与熊猫心神交流,黑白二气化作一面面玉镜,显示着诸多弟子的情况。孟化羽一看之下,的确有几个人杰,但还需观察一段时日,他暗自把那几人的面貌记下:“好了,先带我去见‘九姑娘’。”
那老十一,孟化羽不怎么想见,一个纨绔子弟罢了,仙门中随处可见。比起他,‘九姑娘’是真正的仙门英杰。熊猫却提醒道:“那男的委实不凡,本是我预备的夺舍之身。”
“哦,竟然此事?”
熊猫操纵着阵法,把关押二人的场景显了出来。一男一女,约莫十四五岁的样貌。他们俩依偎在一块,女孩沉沉的睡过去,脸上泪迹未干。男孩轻轻安抚着她,眼里尽是冷静与沉着,眉头微微皱起。很难想象,如此睿智稳重的神色会出现这样一张稚气的脸庞上。
“看来不是传言有误,就是心计深沉之辈啊。”
志学之年,便有这份心机,孟化羽自愧不如。他前世这个年纪,整天不学无术,更无烦恼,但这也是成长环境所致。真的和孟化羽一样,这符箓宗的老十一只怕活不过十岁。
“有得必有失,你把二人分开,我去见见他。”
……
元问是符箓宗掌教第十一个儿子,可谓玉叶金柯,高贵不凡。元问在幼年也是这么想的,但在他九岁那年,见一位备受父亲宠爱的兄长被杖毙而死后,终于开悟。
“仙门之内,无亲情。”
他们一干兄弟姐妹如同符箓宗里的皇子皇女,地位尊崇,但随之而来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一步错,步步错。不知有多少兄弟姐妹死的不明不白,他老子元诏放任自由,不管不顾,任凭下面的子女明争暗斗。
元问自那日看清,便一直小心翼翼,可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十岁那年,元诏唤元问前去,命他修习一门功法,他修有所成,之后便是宠溺有加,惹得众多兄弟姐妹嫉恨。元问不仅不曾欣喜,反生彻骨之寒。因他总感觉元诏看待自己的眼神好像是再看一样物件,而非弟子,更非儿女。
“这门功法有异!”
这是天资聪颖的元问反反复复推敲,得出的答案。自那之后,他便装疯卖傻,懈怠修行,装成一个仗着父亲宠爱胡作非为的二世祖,以此希望另元诏失望。
但事与愿违,他的体质似乎与这门功法十分契合,竟然缓缓自行运转,他的功力与日俱增。且元诏似乎非常乐意看到元问这个样子,对他更是宠爱。下了铁令,不允许任何人动他。
元问心如死灰,唯有这个年纪与他相差不多的九姐,算是他的慰藉,也是他最后的底线:“或许这次出去,父亲就会把我锁在宫中,直到那一日来临。”
他们几十个姐妹貌合神离,而元诏第九个女儿,元苏,心思单纯,从不做尔虞我诈之事,对看似纨绔的元问也一样友好。元问心中感动,又不能言明,不然谁都知道他是装出来的了。
“该死!这次是九姐姐带我出来解闷的。回去后,她必会受到父亲的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