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我这二十多年的生涯里,有什么事是会记一辈子的,那么这件事我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有一段时间,我特别缺钱,于是疯狂的寻找各种能赚到钱的法子。
在一个帖子上,我看到了上面大概写的,贷款3-5万,需要去云南,往返机票报销,而且还提到了一个敏感的地方,赌场。
说实话,那段时间我有玩时时彩,输了不少钱,但是赌场我就没去过了,心里带着防备和一丝好奇我就和发布消息的人攀谈上了。
对话中我得知,需要去赌场里面玩,帮助他们洗钱,作为报酬,会给我们贷款3-5万,而且下场输赢都不用负责任。
我反复确认了以后,觉得,可以去,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但是很快被我压下了。
我把我的出发地告诉了他,他直接给我购买了机票,这让我从心里感到,嗯,靠谱。于是,我上了飞机,飞到了昆明,从昆明飞到了瑞丽。
下了飞机之后,有一个人持续跟我联系,说会有人接我。
机场有很多警察,因为感觉我做的事情见不得光,所以走的匆匆,我看到了接我的人,他主动向我走来,让我上了一辆白色的轿车。
待了一会,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女子上了副驾驶,车子开始发动了。
车子沿着公路一直行驶,越走越荒凉,我心中压着的不安,又冒了出来,我打开了高德地图,发现白茫茫一片,而且,我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我在心里默默盘算着,是啊,做这种事情怎么会在人烟密集的地方呢,虽然心情忐忑。我还是在车上打算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车子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开始有土路了,好像进了一个村子,他把我放在路边,说,会有另个人接你,剩下的路,我车子开不进去了。
我下了车,隐约感觉到了他话中有一点强硬的语气,被很好的掩藏了。我心中疑惑着。我视力很差,尤其是夜晚,不巧,现在是晚上12点,我几乎看不到十米外的东西。
一个摩托车向我驶来,他不会普通话,但我还是知道了他什么意思,他是来接我的,摩托车走了没有多远,到了一个码头。
他打了一个电话,说等一会儿,我看他不停的发微信,打电话,而且声音很小,好似怕我听到。
发动机的声音传来,一膄船开了过来,我上了船,心中的不安感更加重了,心跳也变得快了一些,船很快就到岸了,岸边有一个破棚子,棚子里有很多的人。
我低着头,跟着走了过去。
“你是**吧”
“是”
“跟我走”
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说道。
我跟着他,上了一辆白色的越野车,车子上有很大的音乐声,音乐的类型是我喜欢的,很好的缓解了我的焦虑。
路很不好,所以车子很颠簸,经过了好几个岔路以后,我看到了一个彩色的地方,我知道,我到地方了。
下了车,先到了一间房子里,一个跟我一样的年轻人跟我聊了一会,让我签了一张纸,字很小,我视力差,但还是努力的做出认真看的样子。
他嘴上一套一套的,视线没有离开我,我知道,我出事情了,因为我的手机,身份证都被要走了。
下一刻,我到了赌场,他们带着我,给我拿了筹码,问我要玩什么,我说,我不会玩,什么都不会。
他们也不意外,推搡着让我坐下,问我要不要喝东西,神色中带着调笑,还说什么“最后一次了”。
我身后站着四五个人,见我迟迟没有下注,就说旁边的这个“老板”玩的挺好的,你跟着他压啊。
对了,他管我也叫老板,极其不严肃,而且带着戏谑的意味。
我想了想,下注了,我开始随便下,我很快就输光了手里的筹码,赌场里的小弟马上就变得凶狠起来,仿佛我真的是输很多钱的赌徒。
某种意义上,我想,我是的,我是一个赌徒。
很快,我身边有两个人形影不离的跟着我,我的眼睛被蒙上了,我又上了车,左右各有一个人,很挤,他们是看押我的。
我听到了开大门的声音,我的眼罩被摘了下来,他们把我拖进了小屋子里,屋子里人很多,都没有穿衣服,那一瞬间,我知道,我进了传销窝点了。
仅有的几个穿着衣服的,手里拿着橡胶棒挥舞着,要我蹲下,抱头,脱衣服,我照着做了,身上挨了几棍子。
手上带着手铐,脚上锁着脚镣,我自嘲的笑了一下。
接下来,一个胖子走到我跟前,问我密码,银行卡密码,支付宝密码,所有的钱都被搜刮干净了。
之后,让我靠墙继续蹲着。说,看我今天乖,就先不收拾我。
接着,又有几个人被送了进来,当然进来的时候,我们都需要抱着头,不许大声说话。
他们开始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向家里要钱,誰最亲近给谁打。
我在里面呆了差不多一个月,里面很脏,没有吃的,几天才有那么一点点东西,每天都会有水喝,保证我们不会死掉。
这中间,有人想要逃走,被打的很惨,看守我们的人手里有好几把枪,而且,他们中间还有雇佣兵,是那种为了钱什么都做的那种。
我到这里之后才知道,我出国了,云南最近的缅甸。
这里还有战争,我不知道谁和谁在打仗,总之,偶尔听到炮火的声音。
我跪在地上,很大力的扇自己耳光,取悦着面前这个光头,我感不到一点点疼痛,与我没吃饭有关系吧,手反而有一点疼。
光头说,像我这样一点油水都榨不出来的,会被便宜卖给缅甸佬,上山去挖矿,或者交给缅甸士兵,继续折磨,如果侥幸没有死,会被当做雇佣兵上战场,如果这都能活下来,那就真的活下来了。
我体质孱弱,每天棍棒伺候,没有吃喝,说话都气若游丝了。
我表哥打了电话给我,说愿意给我出钱,而他们也真的“信守承诺”把我放了出来。
这是我大伯家的儿子,他是我们这一辈最富有的一个,我很感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