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洞的周围是堆砌的白骨,或破碎或完整,一个头颅压在大腿骨下,密密麻麻的根须从眼眶中长了出来,让苍白的眼眶看起来像是多了一双怪异的眼球。
陈长生的手在坑洞中不停的扒拉,紧盯着坑洞的眼神没有丝毫恐惧,双指将根须扣入了头颅中,一用力拎着眼眶就将头颅从白骨堆中取了出来。
“哗啦!”大堆的白骨和泥土倾斜而下,坑洞在瞬间掩埋,可是在松散的泥土上一个指头大小的坑洞露了出来。
瞧着莫名出现的坑洞,陈长生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挖开,只要挖开这个洞口,一切的痴傻都会破开。
在意愿的驱使下,陈长生合拢了血淋淋的指头,再次开始挖掘了起开。
松软的泥土挖起来比最开始轻松了许多,但是还是有许多碎小的石子不断嵌入陈长生指间破开的皮肉中。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痛感,陈长生面色依旧平静,手中的动作再次快了几分,不一会儿就拨开了厚厚的土层。
树荫下,陈长生半跪在坑边,眼神看着白骨丛中粗壮的根茎,眼神中满是迷茫,口中呢喃着:“地灵根。”
“痛,身体痛。”灼烧的感觉蔓延了陈长生的全身,一种有内到远的凝固逐渐从腹部开始蔓延。
撕扯着身上的道袍,发出“刺啦”一声,布满木头纹路的腹部出现在了陈长生的眼前,就如那李老头干瘪的木头腿一样。
一瞬间,陈长生只觉得脑中窜过一根细线,联通了发生的一切,向着脑海中那片无人的黑暗飞去。
陈长生的脸色突然狰狞了起开,手指在头上胡乱的抓着,那嵌入指头中的石子划破了皮肤,混杂着手指的鲜血在脸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血痕。
“你们都是骗子,还我商铺,还我白若清!”
记忆的细线照亮了陈长生脑海中的无人区,一幅幅真相被揭露后的画面贯穿在一起,尽头是一副仰天咆哮,眼神却满是痴傻的陈长生。
“黑中藏着白,白却还是黑。”陈长生放下了捂住脑袋的手掌,面色渐渐变得平静,一边扣到嵌入手指间的石子,对着古树自言自语的说道:“故事的第二个版本就由我来说吧。”
说着陈长生手头的动作停了下来,结合着几天的所见所闻,陷入了沉思。
树千年成精的故事很假,但一个优秀的谎言总是真假参半。
树确实可以控制人们,但用的却不是树枝,而是人心,人参果可以让人长生不老,但是却要每月服用一次,不然整个人就会慢慢化作树人。
可是一果一命,人想要长生,就要大量的活人用来滋养人参果树,可是僧多粥少,靠外村人根本无法维持长生,于是有人提出了一套规矩,那就是生了病的本村人就要献祭给树木换取人参果,谁发现归谁,外村人喝了谁家的茶,树人化就归谁。
老李头在村子自然也吃了人参果,就要遵守规矩,但是他的儿子却在之后生病了。
一边是亲情,一边是规矩永生,李老头自然选择了后者,将儿子埋入了树下,换取了人参果延续自己的寿命。
可是想要长生,单靠人参果树是不行的,于是李老头四处打听,终于得到了秘闻,就是服用树下的地灵根,就可以得到永生,但是灵树会陷入沉睡半年。
得到秘闻的李老头已经疯了,根本不再意他人的死活,趁着夜色就去挖地灵根,结果发现自己只能刨开泥土无法摘下地灵根,只能维持往常的生活。
直到陈长生两人的到来,让李老头重新看到了希望,借由白若清的事情顺利的让陈长生帮忙拿到了地灵根。
“好算计呀。”陈长生拿开了无法靠近地灵根的手,淹没着地上的骨头和满地的泥土,轻声感叹道。
将现场恢复了原样,陈长生看着依旧紧闭的大门,回眸看见了一旁田地上的黑色的灵芝,抬脚就要过去。
“不行。”正要迈步走过去,陈长生只觉得心脏狂跳了起开,仿佛下一刻就要裂开了一样,一股危机感悄然在心间升起。
“球别跑!”从怀中掏出了那掺杂着各种污渍的茅草球,陈长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神痴傻了下来,将球轻轻往前一推。
茅草球在陈长生的眼前不停的滚动,陈长生装出一副痴傻的样子,将一条腿拖在地上不停的摩擦,双手一边向前一边撑起身躯追去。
“过来,吃药了。”
将球抓在手中的时候,陈长生听见了女仙长的呼喊声,在确认掩去了眼中的虽有感情后,才慢悠悠的转过了头,脸上挂起了一个痴傻的笑容:“来了!”
伸手接过了灵芷手上的人参果,陈长生学着之前的样子,一点点将果实吞入了腹中。
“木头,我肚子刚才变成了木头。”陈长生察觉到了女仙长的视线一直注视着破碎的道袍,用着含糊不清的话语说着,口中还不时喷出一点人参果的碎屑。
“你的肚子不是好好的吗?肯定是累了,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女仙长打消了心底的疑惑,声音温和的说道,拉起已经吃完人参果的陈长生就向着庭院走去。
“呼。”关上了客卧的房门,陈长生眼神的痴傻瞬间散去,从怀中掏出了球和木条一并丢在地上,用手敲击着发出轻微的响声,脑海中则在思考如何离开这里。
陈长生得出了两个办法,一是继续潜伏在仁药宗内,等到得到了地灵根或实力突破化神,脱离了性命之忧再跑。
二是投鼠忌器,用自己的性命作为威胁,他们就会忌惮于固道派,只能放自己离开,但是一个月后就会死去。
权衡利弊之下,陈长生决定继续潜伏在仁药宗。
既然已经决定了,陈长生为了更加的保险,将口水抹在了阳光直射的地方,靠着水面反射的倒影,不断练习眼中的痴傻,对照着记忆中的一颦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