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大婚
他想,也许师弟的话真的可信。毕竟师傅当年明明年岁已高,并且再无收徒的打算,可是还是收了师弟当关门弟子。
何况他和谢家姑娘也算是患难与共了。何况当初救人之时,他还承诺过,大福泽寺算是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眼下人家都要出嫁了,他自然得把这个人情还上。
对于了空要见谢珂的请求,谢年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女儿数次上大福泽寺祈福,与了空相熟再正常不过了。何况上次老空为了替女儿治病,还带了女儿亲赴京城,这份大恩,谢年始终记在心里。
如果了空知道谢年的想法,一定会深觉愧疚的。当初谢珂为了远赴京城解救齐律,可是演了一出‘臆症’的好戏,连自己的父亲也一同蒙骗了。
只是谢老夫人却有些不解了。
不过有谢年在,三言两语便将谢老夫人安抚了。了空见谢老夫人离开的不情不愿,于是应承了会替谢老夫人看看院子风水……谢老夫人这才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因着谢老夫人的所为,谢年觉得颜面无光的很。“大师不必理会家母。”了空笑笑,随着谢年一同前往谢珂的院子……她马上便要离家了,此时不便出内宅。了空是个出家人,六大皆空,所以也没那么多避讳。
何况了空在建安可是德高望重的很。
能请了了空大师上门,那可是极难得之事。对于了空的来访,谢珂十分吃惊。
她觉得自己和这个老和尚其实没什么可说的了。当初他求她,后来她求他,他们两个之间的帐可是算清了的。了空虽然是个ting好相处之人。可谢珂也着实没打算靠着了空的名头在齐家站稳脚跟。
不过在她离开建安前见一见了空倒也了结了她一桩心愿。
她的记忆中,五年后,新君登基之际,便是了空身死之时……谢珂其实想规劝他避其锋芒的。只是这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总不能告诉了空她能‘未卜先知’吧。
请了了空入花厅,水青奉了清茶。谢年见自己在了空并不开口,只得摇头告退……
“大师,家父走了。大师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吧。”
“你这丫头倒是猜一猜。和尚我来寻你何事?”了空倒是心情甚好的和谢珂玩直敢猜心游戏。
在了空眼中,女子是不分美丑的,不管美人还是丑女。死后都是一幅臭皮囊罢了。可他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丫头的皮囊十分的好看。而且他还知道,这丫头还十分的聪明。
总之,若是说她身负运道。他已然信了几分。若非如此,她和那齐家公子。一个在建安,一个远在京城,怎么就能数次相遇,而且最终她还能嫁进齐氏。
他便是遁入空门两耳不闻窗外事。也是知道齐家势大的。
没有一些运道,这门亲事还真的成不了。
“自然是贺我出嫁之喜。”谢珂应的倒是从善如流的很。了空大笑,觉得这姑娘当真有趣。这问题答的滴水不漏啊,难道他能说不是来贺她的。“你这丫头。从来都是伶俐的,在你面前,和尚我是素来占不到便宜的。丫头,你还记得八年前你随你母来大福泽寺吗?”
谢珂点头。
“可还记得你在院中曾经见到的那人?”
谢珂低头想了想,随后点头。那人的面貌她己记不清,可那人的眼神和他那天说的话,她却记的清楚。
他曾说‘花非花,梦非梦……且珍惜’。听了他的话,她突然醒悟过来,即得新生,何必执着于过往。“那人是我的同门的师弟……”了空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中,轻声道。
“师弟?可你们的年龄?”
了空咳了咳,觉得谢珂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不就是老了些吗?
“……年龄不重要,出家人讲究的是佛缘悟性。我那师弟却是悟性及高的。所以被家师临终前收为入室弟子。我那师弟怎么拜入师门的不重要。我今日来,是因当年我师弟曾交待过,让我在你出嫁前告诉你。他人在京城……”
谢珂眨眨眼睛,有些不明白了空这语何意。
那个当年提点过她的人在京城……可与此时的她又有什么干系?可是想不通啊,听了空这话,他那师弟似乎早已知道她会嫁到京城,所以才有此说。
只是……
这其中又有什么牵连吗?
“何意?”谢珂终是拧了眉头问道……了空摇头,他要是知道什么意思便好了,那他就真是得道高僧了。他不过是依了师弟之命行事罢了。
“我却不知,当年师弟离寺时是如是交待的。话已带到……我也该回寺了。
谢家丫头,齐律很好,你要珍惜。”
最后了空突然道。谢珂不解其意,可还是点点头。
她既然要嫁他了,他自然是好的。若他此时便是个恶贯满盈的,她如何能点头。
了空完成了师弟数年前的吩咐。顿觉一身轻松……出了谢珂院子甚至好心情的顺道去给谢老夫人相了相宅子风水……
而谢珂因关了空的传话,深思了半日。却终不得其中精髓……她想不能那人是谁?想不能那人给她带了这句话何意?总之,心中疑团翻滚,她竟然觉得自己的命运也许真的被那人堪破了。
不过眼下一时也是无解,她也不会傻的自寻烦恼。
晚上父亲谢年来时,她只说了空来给她送贺礼。然后拿出几本经书……
谢年随手翻了翻,都是些让人清心的,看看倒也有裨益。谢珂明早便要动身了去京城待嫁了。
谢年和谢老夫人稍迟几日动身,他们只要赶在谢珂出嫁前到京城便可。实是谢氏有诸多事情要安排。还有谢老爷子……整日痴迷于炼丹,便是连谢珂出嫁。他也以忙碌为借口推辞相送。
听到父亲谢年的话,谢珂迟疑半晌……
离上辈子祖父故去的时日不足半年了。
现在若是提醒,祖父戒了那长寿丹,不知能否多活些时日?“……但凡丹药都有丹毒,父亲还是劝一劝祖父吧。”“我何偿不知,可是又如何劝得?算了,人各有命……你不必挂心你祖父。你明日便要离家了。东西可都收拾好了?可别落下什么……库里的东西都已装车了,那些都是你母亲留下的,你全都带在身边吧。若是将来在齐氏手头紧了。可以拿出来变卖。”
谢年这话说来纯属是无病shen*yin的。
因为齐氏便是再不济,也不会落魄到典当古玩那一步。
那可不仅是一个家族倾轧,而是丢了皇家脸面的……“父亲放心,母亲的东西。女儿必会一样样好好珍藏。”
谢年笑笑,脸上满是不舍。
自己宝贝了十五年的女儿便要嫁人了……他如何舍得?
可能嫁进齐氏那样的人家。他又觉得很欣慰。也许哪个当父亲的在女儿出嫁时都会如他这般吧。便是不舍,时间也是不饶人的……谢年最终一脸不舍的离去。
谢珂送走了父亲,回转看看自己自幼便住的屋子。
桌椅摆件,一件一景。她皆缓缓装进心底……
建安离京城几百里之遥,她不知道自己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回转。这个院子,里面满是她的回忆。有父亲的,有母亲的……
上世出嫁后再没机会回来。她希望今生能有所不同。齐律毕竟不是权笙……齐家也非权氏可比。翌日一早,谢珂上了马车,院中服侍她的丫头皆随行,待她出嫁后,她们便留在楚氏送她的宅子中。那里便算是她的娘家了。
余下的婆子便留在建安,继续给她看宅护院。
这院子,始终都会给她留着的。
程氏抱着怜姐儿朝她挥手。程氏依旧留在建安,劲哥儿则跟她一起去京城。
识哥儿下场也要入京,三年后的那一科,识哥儿会高中……
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熟悉的院子。谢珂放下了车帘……马车驶离,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
一路辗转,半月后来到京城……
小舅舅楚晔已将原宅子扩建了,将以前这宅子的左右都买了下来,然后并入大宅。
以前不过两进的小院,连外宅内宅都不必分,这样一改,不仅有了外宅内宅,后面还多了个园子。此时正是冬季,没甚好的景致,可是小舅舅信中说了,明年开春,便请人在园中造景……
她若是明年夏天回‘娘家’便能看到满园姹紫嫣*红了。
宅子里早已置了仆从。
再加上谢珂带来的十数个丫头,谢珂到来的当晚,整个宅子几乎灯火通明。
丫头们说说笑笑的替谢珂收拾箱笼,外院程善才亲自督促着诸人将谢珂的嫁妆一件件搬进厢房……一切收拾妥当,已是夜深人静之时。
谢珂打发了水青几个,一人袖手立在窗边……
抬眼眺望齐宅的方向。不过一柱香的路程,他和她,终于不必隔着几百里的路程了。
之后的几日,宅子里依旧热闹。
大大的‘谢宅’二字挂上了院门。左邻右舍这才知道。原来齐家即将迎娶的姑娘已然到京。
谢珂到京的翌日,玉阳长公主派了心腹婢女亲登谢氏。长公主派来的人还未走,宫中竟然派了人来。
据说是皇帝亲赐嫁衣。
这份恩chong可谓是滔天……皇帝*都表了态,京中这些豪门自然也得跟从。于是家中夫人小姐们开始轮番登门……谢珂以待嫁之名推了一些,有一些身份不便推脱的,便出面招待一番……
倒也真的认识了几位京中贵妇。
还有几个性情相投的闺中小姐。进了冬月,谢年和谢老夫人终于赶到了。谢珂顿时松了口气。那之后来的客人自然由谢老夫人出面招待。
谢珂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待嫁了。
京中诸人哪里知道谢氏内里如何,一个个倒是对谢老夫人恭敬的很。所以入京后,谢老夫人便日日笑口常开的,觉得自己该早些来的。也好多结识些京中贵人。谢珂不过是笑笑,她不会傻的提醒谢老夫人。
如果不是因着齐氏,因着玉阳长公主,因着皇帝亲赐嫁衣。
这些夫人小姐们可不屑理会一个小小的谢氏。便让谢老夫人的美梦多做几日吧。
腊月初十这日。
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天还未亮,谢珂已经起身,梳妆,抹胭脂,绾鬓……最终换上了大红的嫁衣……蒙上了喜帕。喜帕罩头的那一刻,谢珂的心猛然一紧。上一世的经历绝对不算好,她尽量让自己不要回忆。
可是此时身着嫁衣,她还是难免忐忑不安。
这一世比前一世,早嫁人整整五载。
这一世她嫁的是齐家次子,是那个多年后会称霸京城的恶人。
这一世,她对她的夫君心中没甚爱意,只是觉得那个少年行事太过恣意,需要有个人在身边时时提醒。
这一世,她的心中也没甚期盼,不会想着她的夫君应该只她一人。
这一世,她觉得自己身负大任……
那些儿女情长似已离她远去,她想,她可以笑着嫁给齐律,笑着陪他一生的。却,无关情爱。
炮竹响,院外一阵凌乱的脚步……“来了,新郎官来接新娘子了。”有人唱报道。谢珂缓缓起身,被人搀扶着一步步走向花轿……
***
齐律身穿喜服,骑在马上,脸上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开怀。
在京城,齐家二次可是惹不得的人物。哪怕谁都知道齐家二位少爷不合,知道齐家家主素来偏宠大少爷。
显然,齐家这次二少爷应该处于下风。
可是没准会觉得齐家二少是个能被欺负的……以前似乎也是有人出言挑衅的。却被这齐二少眼睛都不眨的打断了腿,最后闹到皇帝那里。皇帝不过一句‘无端生事’便将那苦主打发了。
后来整个京城都知道。
宁惹阎王,不惹齐二……
在诸人眼中,这齐家二公子俨然是个比阎王还难缠的人物。今天‘齐阎王’要娶妻了。
当了新郎官的齐阎王竟然笑了……不由得晃花了诸人的眼睛。这骑在马上笑容满面的少年便是那齐阎王?这明明是个彬彬少年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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