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少白这个人不简单,否则他活不下来。”秦青岚突然是没由来地说了这一句,“秦家的事还有我,你不必担心。”说罢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半个令牌,“该回去了。”
秦夜泊干笑了两声,直到秦青岚走出老宅才从他的身上收回目光。回身坐在慕容少白旁边,对于后者,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如果非要形容,那秦夜泊只能说,慕容少白似乎在极力隐藏什么。
他是如何确信,这件事一定和皇家有关的?
慕容氏所保管的秘密有没有被秦家窥知,慕容少白知不知这个秘密,这些事情都是秦夜泊想问的,但面对慕容少白,却是生出一份陌生,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这四个江湖世家,共同掌管着一个秘密,而秦家,显然要独吞。
未等晨分,秦青岚已是回到秦府大宅,刚刚跨入宅院,秦潇晗伸手拦住,“大哥不在府中去了哪里?让三弟是这般担心。”
“管好你自己。”秦青岚没有再理会秦潇晗。
秦潇晗对此倒是满不在乎,“我要管的是整个秦家。”
慕容少白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夜泊,我慕容氏,枉死。”天明之后再看慕容老宅,所感尽是凄凉。
“你想如何?要我帮你做什么?”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关于所谓的秘密的事情。
“我想入朝为官。”此时才看清慕容少白双眼猩红,“若我说,我想要你彻底扳倒秦家,你会和秦家为敌吗?”
秦夜泊没有说话,站起身背对着慕容少白,紧皱着眉头,心中更为难,都说秦家二少爷为秦家叛子,这么多年来,好像连他秦夜泊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是和秦家老爷子赌一口气,谁也不肯松口,而这么多年,也得不出个因果。
人人皆传秦家恶事做尽,害得多少商贾家破人亡,秦家老爷子当年为求娶如今的秦家夫人更是双手沾满鲜血。
“也许,会吧。”秦夜泊给了慕容少白一个不确定的答案,“慕容,你若入朝,我怕会有人对你动手。”
“这你权且宽心,我还是可以自保的。”
闻言,秦夜泊心下了然,慕容少白这个人实际敏锐得很。“你先去玉淮山旁安顿下,到时我会让人先去找你。至于那个令牌,先在我这里。”
“那你?”
“去趟凌家。”
从慕容老宅到凌家,秦夜泊骑快马赶了半日的路程。凌家是有意避世,就连府邸都如此低调,大门紧闭,朱漆已旧,恰逢深秋时,院墙旁的树木已是落尽了叶子,平添几分萧索。
“门可罗雀。”秦夜泊把马拴在一旁,上去敲了敲门。
未等片刻,一个杂役模样的人打开大门,“阁下是?”
“晚辈秦夜泊,有事求见,烦劳通报。”
那杂役点头哎了一声,“稍等片刻。”说罢转身离去。
未等多久,杂役推开门,一脸歉意,“老爷夫人均不在府中,秦先生请回。”
秦夜泊心里无奈,脸上还是带了恭恭敬敬的笑,“今日打扰了。”
“不妨事。”那杂役对着秦夜泊略带歉意点了下头。
分明就是谢客,秦夜泊牵了马,看着凌家府邸的墙头,放缓了脚步绕行一圈,既然不想见,那就该用点手段让他们见到,愿不愿意是他们的事了。
摸了摸怀中还有碎银,寻了客栈养神,只待暮分潜入。
名义是四个世家,几百年传承,分别掌握一个秘密的一部分,而实际里谁也不服谁,明争暗斗不知牺牲了多少人命。
秦氏一家独大,秦老爷子秦落更是有野心要破开祖上传下来的秘密,不惜代价。
慕容氏忠良无数,开国之功,为南盛立下汗马功劳,不屑与江湖派别为伍。只是功高盖主,未及时抽身,帝王早已有心削弱慕容氏。
凌氏早已是不问江湖事,谁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暗中培养精锐,更是不知凌家家底究竟如何。
至于南宫氏,人人都说南宫氏长子义薄云天光交豪杰,可惜多年前全家都去了江南。
如此一想,四个世家争斗不断却可几百年传承不断,也是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一旦有其他势力插手,四个世家中被针对的一方,绝对是抵抗不了的。
因为别的势力插手,秦家能够灭了慕容氏全门。秦夜泊总隐隐觉得,凌氏,南宫氏,都会步了慕容氏的后尘。
待到暮分,秦夜泊到凌氏府邸的时候却是看到凌氏的家主和夫人在大门里面,门前站了四五个杂役。
不多久,马蹄声渐近,秦夜泊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是一辆马车。“贵客不成?”秦夜泊暗自叹一声,来得当真不是时候,只是不知这贵客,又是何方人士,凌家不是已经避世了么?
伸手理了一下衣袖,秦夜泊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信是无人注意他后,估算了时间,便向马车来的方向走过去。
等到马车中的人下来时,秦夜泊回过头看了一眼马车上下来的人,是名老妪,只看到了背影,一头白发梳得整整齐齐,发间插着三根玉簪,身上所着是上好的绫罗绸缎,拄着拐杖,在凌家夫人的搀扶下进了凌家府邸。
秦夜泊心中觉得蹊跷,莫不是这老妪的身份让人忌惮?面上却是不曾表现出有任何异样,坦然从马车旁走过。
“只管深夜一探究竟。”
深夜,凌家府邸,时不时看到巡夜的人提着灯笼走过,秦夜泊何等身手,避开这些事自然是不在话下。
刚刚落入园中,还未走出几步,便听身侧传来开门的声音,秦夜泊心中一惊,连忙转身藏在黑暗中。过了片刻,却不见有人出来,秦夜泊不禁觉得疑惑,放缓脚步探了过去。
刚走到门口,却听房中传来声,“都什么时辰了,让老身我好等。”
秦夜泊第一个念头便是,被此人察觉出了,不禁犹豫要不要上前去。
正盘算着,又听房中传来声音,“还要让老身亲自请你不成?”
“小辈不敢。”说着,秦夜泊快步进了房中,随手带上了门,走到老妪面前躬身行礼,“小辈唐突,深夜到此却不想惊动前辈,前辈恕罪。”微微抬起头,看一身服饰,定是今日暮分凌家所迎接的人了。
没料到那老妪面上却是没有半分怒意,“深夜来若此不为钱财,总该不会是为了凌家的地位,想讨好一番?”
“晚辈确实有事,无奈今日晌午被凌家老爷夫人婉拒于大门之外,因此才出此下策,半夜前来。”隐瞒不得,秦夜泊心中是明白的,单看这老妪的身手,便不是亚于寻常人的,怪不得是位贵客。
“你可知老身是谁?”
秦夜泊打量了她一番,虽然是面上没有怒意,却是带着浑然天成的威严,许久,秦夜泊摇头,“晚辈愚钝,不知前辈是何方人士。”
“你不认得老身,老身可是识得你眉骨旁的疤,夜泊?”老妪笑吟吟的看向秦夜泊,“说吧,来此何事?”
眉骨旁的疤,秦夜泊下意识用手去摸了摸,一道寸长的疤,已经是很多年留下的了。
“前辈可听闻慕容氏的事?夜泊觉得此事没有结束。”不确定下一个目标究竟是不是凌氏,但凌氏日渐式微,的确要比南宫氏好下手。
老妪手执拐杖,戳在地面上,“凌家的事,不劳外人费心了,你也不要再登门了,既不是秦家人,便不要牵扯进来。”
外人?单说他秦夜泊是外人,秦夜泊认,那如此看来,这老妪是凌家的人了?若她是凌家人,那便有十成的把握说她是为了慕容一事而来的。
那此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她是凌家人,定然是会为了凌家事竭尽心力。
“多谢前辈指教,晚辈告退。”未多做停留,秦夜泊回身想要离去。
没想到老妪叫住了他,“秦小子,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老身知道你与慕容那小子交好,当心被人当枪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