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卢家而已,副教主也要插手?”杜栾反而笑道,“莫不是副教主对这卢家上了心?”
“你现在可以随我回去看一看,那里是何样的光景,这个位子你坐不住的。”至于卢家如何,秦夜泊自然不想牵连。
“秦夜泊,杨冉川正是死在你的手中吧?”杜栾身旁的人纷纷扬起手中的刀,“都放下刀。”这杜栾和杨冉川的区别,便是杜栾沉得住气,换做杨冉川,早已与秦夜泊交手了。
见此,秦夜泊收起短刀,答道“正是。”
“今日之事是杜栾鲁莽,一堂主失势,栾也不可不识局势。”俨然不再是先前的一副恨意,想到杨冉川之死,倒让杜栾清明了几分。
这般功夫,着实让秦夜泊也有几分佩服。
只是,此人万不可用。
“带你的人先回去,沈亦已经到了。”
“是。”杜栾没有再停留,一挥手,“走。”
围观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散尽,秦夜泊快步走到卢老爷面前,“是我处理不善,卢老爷多多包涵。”
那卢老爷显然是对之前的事情有几分的后怕,反问道,“那他若是卷土重来,该当如何啊?”秦夜泊在此,杜栾不会造次,若是秦夜泊一走,日后向卢家寻仇,卢家如何是好?
“我会带走他的,卢小姐受了惊吓还应好好宽慰才是。”
卢老爷满口应下,在他身后的卢绮却先站出来,“爹爹,我有些话想与秦公子单独谈一谈。”
卢老爷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这......好吧,先进府中。”先行迈进卢府大门。
“秦公子,坐。”卢绮盈盈行礼,随后坐在秦夜泊面前,未等秦夜泊开口,卢绮先问道,“公子说卢绮是跟着公子的,可当真?”
原来是这件事,秦夜泊心中不免苦笑一声,只是随口一说,让杜栾没有理由再对卢家虎视眈眈,当下便答道,“卢小姐莫要当真。”若是真的跟了他,那卢绮的余生,便无法预料了。
“我若当真,秦公子要如何?”
“卢绮。”秦夜泊看着卢绮,“你愿意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你才十六岁,不该和我一路。”
十六岁的姑娘,好像还有吴念。不知不觉间,秦夜泊已经将二人做了比较,“抽身,太难了。”秦夜泊何尝不想再培养几名心腹,即便不如沈亦这般,至少也不能对他有二心。
几年前在扬州救下两名女子的时候,秦夜泊不是没有想过好生培养,为自己效力,终了,还是于心不忍,便作罢了。
或许正因于心不忍,才出手救下了吴念。吴念那般,沐清歌那般,活得太苦了。
卢绮安静下来,“白公子为何未来?”白公子,自然便是指的慕容少白。
“去了江南。”秦夜泊靠在椅背上,“卢绮,你想跟着我,是为了什么?”
“秦公子,今日之事倒是卢绮唐突了,望公子海涵。只是,公子真的不能答应?”
“不能。”秦夜泊摇头,这件事,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秦夜泊自认为不是怜花惜玉之人,但,女子理应被保护,这一想法或多或少地影响着他。
卢绮眼眶微微泛红,拔出了发间的珠钗,任由那三千青丝披在身后,“秦公子,你可知卢府上下,多少性命折在了那杜栾的手中?”
“卢绮只是一介女子,无力护着卢家上下,因此今日才会恳求公子……”话音未落,手指已经扣在了衣衫之上。
平心而论,卢绮姿色不错,待人有礼性格温婉,的确讨人喜欢。只是,秦夜泊能够明白卢绮的心思,卢绮心思无邪,哪里会知道他们这些人是做什么的,杀人之事常有,又怎会是卢绮能够应付的?
“哪怕为奴为婢,只要秦公子保卢家周全,卢绮……”说到后面没了声音,眼泪啪嗒一声落在木桌上,声音不大,却让秦夜泊觉得心惊。
“卢绮,你就这点骨气?若真如此,我与那些人有何分别?”
秦夜泊起身走到卢绮面前,“卢绮,你看着我。”
卢绮抬起头,眼眶里泪珠止不住往下掉,轻轻咬住下唇,双手绞着衣袖。
“卢绮,我杀的人,未必比杜栾少,卢家因为三十五分坛不安宁,我自会处理,你真的甘愿为了这一点的事情葬送了你的余生?”
“你觉得跟着我会安全?”秦夜泊笑了一声,伸手按上胸前的伤口,伤口不大,却是极深。“前几日,这里的一刀,再偏一些,我的命就不在了。”
卢绮目光不知该放在哪里,“卢绮明白了。”
还未到三十五分坛,便传来一阵淡淡的血腥味,“好重的杀气。”大厅之前跪着数人,皆是低着头,为首之人正是杜栾,秦夜泊目光远远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杜栾的身上。
沈亦走上前来,“负隅顽抗,理当杀无赦。”
“杜栾,你和我走一趟,还是我给鬼司一个交代?”
沈亦是秦夜泊一手提拔起来的人,随行的几人都是秦夜泊的心腹,三十五分坛的其他人又怎会是这几人的对手?
杜栾脸色森然,见到秦夜泊走过来,便低下头,眼神晦暗不明,这三十五分坛全是彻底毁在了他的手中。若是和秦夜泊回总坛,青衣定然不会放过他,若是不回,那便是由秦夜泊代劳,结局都是死。
但杜栾不是杨冉川,最后一刻再反扑,也未必伤的了秦夜泊。
“事已至此,属下死不足惜,只是属下有一事不可不说。”杜栾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极为艰难的决定,“属下一家人的性命都捏在了一堂主的手里,属下不敢不从,而其他人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既然做了,就该考虑后果。”莫非做了他们刀下亡魂的人,那些人的性命不是一条人命?
“副教主,您有没有杀过人?就连教主都树敌颇多,属下此举不过为了全家人性命,死也无妨,只是愧对青衣鬼司的一片信任。”
全家人的性命,卢绮便是为了卢家上下的性命,卢家又何其无辜?那便偿命。
至于问他有没有杀过人?“哼。”秦夜泊冷笑一声,“杜栾,你既知鬼司的规矩,那就按规矩来。”将随身的短刀扔到杜栾面前,“自己动手?”
这种人,不能就给他开口的机会,一旦开口,便会扰乱自己的心绪。
何况青衣也不会留他,那秦夜泊也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了。
杜栾迟迟未动手,“属下知罪,难道副教主真的不想除掉陈煊?”
想,如何不想?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沈亦捡起短刀,对秦夜泊说道,“直接交与鬼司,属下相信鬼司不会善罢甘休。”这可是青衣眼皮底下出的事情,能不震怒才是怪事。
秦夜泊点点头,“沈亦跟我走,其他人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就把三十五分坛主,押回去。至于接位的人,我会再通知这里。”
“是!”这几个人一同抱拳,答道。
出了这分坛,沈亦终是问了出来,“副教主有话要说?”他跟着秦夜泊多年,此时又遣了其余人回总坛,单独留下了他,定是有事要交代。
“你没有想问的?”秦夜泊反倒是先问了沈亦。
“卢绮你打算怎么办?”沈亦想了想,问了一句,“添一个累赘?”他自然是明白,他们做的事,牵挂越少越是安全。
“不然你再去卢府辞行,我去前面等你。”说罢,秦夜泊一扬马鞭,没有多远便勒住缰绳,转身冲着愣在原地的沈亦扬扬马鞭,“再慢,点心就不给你留了!”
沈亦立刻一夹马腹,随后追上去,“那可不行!”
入了夜,秦夜泊敲开沈亦房门。
“扬州上个月来了信。”秦夜泊递给沈亦一封信,“人多眼杂,在总坛未敢与你说。”这段时间容不得秦夜泊分心。
“谁的信?”沈亦拆开了信封,字迹娟秀。
第九分坛的来信,邀他去扬州。
秦夜泊笑了一声,从沈亦手中拿过信纸,“你说我该不该去?”
沈亦看了一眼内容,眼角已经带了十足的笑意,“副教主心里不是已经有了打算?”
秦夜泊嘴角一扬,“那,年关之前你随我去一趟扬州。”
提到扬州,知道那里事情的人,除了秦夜泊与沈亦二人,便是那第九分坛主了,“不过,副教主觉得杜栾会束手就擒?”
“不会,他也不会求饶。”秦夜泊侧头看着烛火,“有一场苦战在等着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