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郭铜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中带着不解。
身前的刘彪,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示意我们和他出去。
刘虎见我们出去了,呆呆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陈红,哆哆嗦嗦地跪到了床边。
哭声从屋里传来,话语之中大概就是对不起她,没有让她过上好日子,反倒是孩子还没生下来,就没了性命。
院子里,还有几个人在忙活着。
村长刘彪拿出一个铜烟袋,抽了几口,嘴巴张了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明显是有难言之隐。
郭铜的声音也哑了不少,压低了嗓子说道:“我看你家儿媳妇怨气太重,要是不及时火化,会有诈尸的可能。”
“是的,如果一定要接阴胎的话,我要知道,她真正的死因,否则我也没有办法。”话说到此,我的声音也冷了不少。
刘彪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这事说起来邪性。”
有人给我和郭铜端上了一些酒菜和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每碗面条上飘着几粒葱花,顶上还有一块金黄色的煎蛋,香气不自觉地窜入了鼻子。
一边吃着,一边听刘彪讲着这个邪性的事情。
据刘彪说,刘虎和陈红结婚后没多久,就怀孕了。
可是陈红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自己怀的好像是女娃,就瞒着家里人偷偷打胎,已经连续打个三四个孩子了。
这一次,陈红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个能怀男娃的偏方,偷偷地瞒着家里人服用,没多久又一次怀孕了,可是陈红总是能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刚开始和家里人说,也没有当回事,只是认为怀孕期间的幻听反应。
可是说的次数多了,家里人也就不得不相信了,想着有时间带着她去看看神婆,还没等去呢,陈红就离世了。
陈红去世的时候,眼睛瞪得又大又圆,鼻子不停地流血,嘴里还一直嘟囔着,好像说的是什么,不能打胎。
所以,生下这孩子是她的临终遗愿。
刘彪说着,还用袖子摸了摸眼角的泪水。
我和郭铜放下筷子,认真地听刘彪讲着。
等他说完,我才算明白过来。
这应该是死婴讨债。
死婴讨债,被打胎的婴儿心中有怨气,好不容易投胎为人,却被父母抛弃了,所以对父母心怀不满,出现一系列的报复行为。
可是人的身上都是有阳气的,一般的时候死婴是无法靠近,可是孕妇就不一样了,孕妇的身体是很虚弱的,这时候死婴就可以趁虚而入,向母亲进行讨债。
讨债结束了,心中的怨气也就化解了,死婴会离开重新去投胎。
郭铜滋滋得抿上一口酒,嘟囔了一句:“什么孩子不是自己的骨肉,男孩女孩都一样。”
刘彪放下烟袋,站起身说了句:“我给你们在弄几个菜去。”转身离开了。
郭铜也放下了酒杯,嘴靠近我的耳边,轻声说道:“这老家伙说的话,你信不?”
我:“......”
“赵阴,反正你记住了,人死了,就说不出来话了,那不就由着活人乱说嘛,信三分就行了。”
我仔细想了一下郭铜说的话,郑重地点了点头。
可我心里还是不太相信郭铜的话,毕竟我们和刘家之前也没有利益关系,他没必要骗我们。
一整天下来,除了吃饭聊天,我都一直在翻看阴阳秘术,把如何接阴胎强行记在了脑子里。
天色渐晚,郭铜也恋恋不舍地告别了在刘家忙活白事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叫我去睡觉,晚上三点接阴胎。
回到房间,直接躺在床上,我掐算着还能活着的时间,只剩下十三天了,这次接阴胎就当是为自己行善积德了吧。
这一觉睡得很沉,晚上三点醒来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郭铜的床铺,空荡荡的,整个屋子里就剩下了我自己。
我呼的坐了起来,没有郭铜在身边,我一个人还真的不敢接阴胎。
刚打算出去找找郭铜,屋门咣当的一声被撞开了,刘虎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脚上趿拉着鞋子,脸上挂着黑血,冲着我喊道:“大师,快跟我走,出事了!”
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刘虎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硬生生地把我拖到了院子里。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到陈红停尸的屋子,向外冒着阴气,整个院子都显得格外的阴冷。
院子外面的狗犬吠不止,本来没到时间打鸣的公鸡,咕咕咕地发出一声声的厉叫。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来不及多想,转身回到屋里,钻进了床铺
刘虎在院子里焦急地搓着手,不停地朝着我屋里喊着:“大师,好了没,大师...”
‘砰’的一声,陈红停尸的房门倒下了。
我从床铺
看到陈红直挺挺的站在房屋门口,我脸色都变了。
陈红脸色煞白,眼中没有一丝光亮,脸颊干瘪,嘴唇暗紫,两只胳膊高高地举着,指甲乌黑乌黑的。
我和陈红的位置离得不远,大约两三米左右。
此时的刘虎已经跪在了地上,不停的朝着陈红磕头,带着哭腔恳求道:“陈红,求求你,放过我,一日夫妻百日恩啊,求你,放过我。”
陈红的身上散发出刺骨的寒气,牙齿摩擦得‘嘎嘎’作响。
我眼皮抑制不住的狂跳起来,手把桃木剑握得更紧了。
陈红尖叫一声,长发乱舞,伸出长长的乌黑指甲朝着刘虎跳了过来。
我一剑挡在刘虎的身前,十根乌黑的指甲与桃木剑发出来刺耳的响声。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紧绷,手心微微出汗,一股阴森的气息将我包裹起来,身上的温度瞬间就下降了。
刘虎倒是被吓得不轻,他的脸色惨白,身体在微微发抖,瘫软在了地上。
大约僵持了十分钟,陈红张开嘴吐出了一股臭气。
这臭味就像是夏天放久了腐烂的肉味。
不,这是尸臭...
紧跟着,院子外面就传来一声郭铜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