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寺东北角是皇家行宫,回廊往复蜿蜒,流水潺潺,园林深处一座内院灯火通明,内室中,脱去戎装的裕王,换上了一身华衣紫服,靠在舒适的梨木花椅上,手里捏着一卷古书,神情出神疲惫,提不起阅读的兴致,呆看着雕龙画凤的木格窗子,沉吟半晌。
在旁贴身服侍的太监陈鸿瞧出裕王爷的心思,小声地献媚道:“听说,吕公公在路上收了一个还没净身的孩子。”
听到这,裕王缥缈不定的眼神突然一亮,直起身子问道:“有这事”
猜出裕王来了兴致,一脸馋笑的陈鸿弓直弯曲的背脊,趁机抬眼偷瞧裕王道:“模样倒也清秀。”
原是一脸疲态的裕王此刻微微笑道:“去,把那孩子领来。”
陈鸿心头窃喜,脚步轻盈退出内寝。
正当陈鸿踏出门槛的第一脚,一双隐藏在夜幕的眼睛盯上了他。
独孤无剑一身夜行衣,藏身假山后的竹林,右脚反扣松软的竹枝,随着沙沙的竹声凌空荡漾。
六根不全的陈鸿本原本勾不起独孤无剑的兴趣,白日慕容洳学那口舌泼辣、娇容貌美的样子在独孤无剑的脑子里总是挥之不去,折磨得他辗转反侧。独孤无剑本想趁着黑夜,偷到慕容洳雪的房顶一窥春光。
占地极光的报恩寺,房屋众多,不熟悉此地的独孤无剑误打误撞下,居然到了裕王安歇的内院,瞧着陈鸿满脸的兴奋,独孤无剑心下顿时犯疑:这太监明显是裕王的心腹,他不知裕王背地里想搞什么鬼?原想偷窥春光的心情现在反被这鬼鬼祟祟的老太监吸引了。
步伐矫健的陈鸿东转西绕,穿过一道道月门。
摇曳不定的树影间独孤无剑鬼魅般穿梭,紧紧跟住没有发觉的陈鸿。
前面是戒备森严的天牢,独孤无剑不敢贸然跟进,趴在天牢院前的一颗古柏枝丫上,居高望远,瞧着陈鸿一路穿过重重警戒,最后消失在天牢的铁门后。
独孤无剑知道报恩寺的天牢归属北镇抚司管理,是内廷邢狱,大内高手众多,羁押在此的墨大先生,更是太上亲自点名的要犯。此次,为了亲手擒拿墨大先生,裕王更是从西京带来不少隐秘高手。
清虚道虽然不怕落雪皇室,但独孤无剑也不想招惹过多的是非,毕竟北镇抚司的诏狱属于落雪皇室的机要重地,裕王也退了一步,说过四方会审墨倾风,自己如果贸然撞近北镇抚司的诏狱,肯定会惹裕王不高兴,圣主门和福寿司的人也会对自己的举动生疑,怀疑清虚道居心不良,一番利弊权衡后,独孤无剑决定以静制动,他倒想瞧瞧这位裕王爷究竟要耍什么花样。
正当独孤无剑凝神俯视天牢地形,急速的风声从后方传来,一个黑影落在头顶的树梢上,那人显然没有注意到下方的独孤无剑,独孤无剑嘴角轻笑,凝住呼吸,悄悄从靴内抽出三根银针,对准黑影的臀部甩去。
噗的一声,一团黑物突然从那人身上张开,接着,三声轻微的叮叮叮碰响,黑物急速旋转,刺去的银针反被黑物弹开,反射偷袭的独孤无剑。
独孤无剑吃了一惊,心手二用顺手接住射向自己的银针,心中暗诧:‘阴阳合欢伞?极乐岛的人。’脚下一松,滑到地面,一个闪跳,越过背后的假山,隐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