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月花?”
梁育嫣难得地皱起眉头,沉吟道:“饮月...饮月花...”
叶痕淡淡一笑,就拿起扫帚。
“你不关心?”
叶痕摇头笑道:“看你那表情,我就不想知道了。”
梁育嫣喃喃道:“不知道也好...跟他们沾边总是没有好事的。”
叶痕边打扫,边说:“唉,还是保住饭碗最重要...得在老板回来前把这里打扫干净,要不然估计得扣工资!”
梁育嫣皱了皱眉,道:“你就这么点志向?”
叶痕道:“不是你说的吗,跟那谁什么谁的沾边没好事,这么可怕,我还是保住小命吧!”
梁育嫣叹了口气,就不在过问,径直走了出去。
叶痕的表情变了。
他看向那个钱袋,似乎还能隐隐嗅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饮月花?
叶痕思忖半晌,就把钱纳入账中,独取了那个钱袋。
走出两步,回去掂量着两块碎银,纳入自己的口袋。
傍晚,天色渐暗,寒风瑟瑟,这条道上,向来只有他一人。他回到了自己那个陋室。
这陋室还是他那个陋室,只是在那张缺口的自制桌子上,放着一封信,床榻上还放着一个包裹。
叶痕盯着那个信封,砚台里的墨迹还未干,那支笔停在那,似乎手书之人才刚刚离去。
叶痕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展开信。
只有短短数行:
展信佳。
廖某家中变故,牵连叶兄,余甚感歉意,也让叶兄见了笑。既山庄已毁,古人已去,廖某将离此伤心地,故已变卖家业,余赠叶兄金叶数片,不成敬意。离别有时,相逢有期,叶兄保重。
另:那几套衣服够时兴,也同样赠予你,莫太寒酸,女孩子不喜欢。游天星比叶痕潇洒像样的多。
廖某手书
信到此结束,叶痕呆怔半晌,突然大笑,笑着笑着把眼泪笑出来了。
他打开包裹,包裹里除衣服外还有一个小包裹。真是够麻烦。那小包裹里有一本书,书页里夹着金叶。叶痕哑然失笑,真是书中自有黄金屋。
那美人呢?
悬月映空,云烟如丝。一灯如豆,美人成影。
她自是有很多心事,已经很晚,但她却哀叹怜怜,离别总是惹人伤感。
突然,房上有着细微的脚步声,她一个激灵,翻手将灯光打灭,缩身在黑暗里。
那人也是突然没了动静,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先行一步。
梁育嫣一个冷笑,道:“你不下来?”
那人却道:“你不上来?”
梁育嫣道:“屋外太冷,有话还是屋里说罢。”
“不敢不敢,梁小姐的闺房怎么能随便进。”
梁育嫣冷笑道:“好,那位梁上君子,本小姐允许你下来。”
那人背月,梁育嫣看着他漆黑的轮廓,良久,叹道:“你来就是傻站着的吗?”
那人却依然不言。
梁育嫣终于嗔怒道:“没想到这人不光没骨气还是个傻子!”
那人也终于说话了,缓缓道:“我在闻你的味道。”
梁育嫣一笑,嗲声道:“那你过来啊,离近点不是闻的更清晰吗?”
那人道:“若是离的太近,迷恋上你的香味不愿走了怎么办?”
梁育嫣反倒哀叹道:“那只好我走了。”
“唉,只能短聚不能长守有何意义?”
梁育嫣走到月光下,素面朝天,淡淡而笑,只是笑容在寒冷的月光下也变得苍白。
“说你是聪明还是傻瓜?是个油腔滑调的泼皮还是潇洒蹁跹的君子?”
月光透过窗口,倾泻在微笑着的人身上,至少现在他是游天星。
游天星道:“唉,梁小姐确实不凡。”
梁育嫣一怔,她有点失望。
没人喜欢小心眼的人,尤其是男人比女人还小心眼。
游天星笑着却续道:“梁小姐有一种魔力,能让聪明人变成傻瓜;让泼皮变成君子。”
她又是一怔,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游天星神秘一笑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梁育嫣道:“去哪?这么晚了。”
不料,游天星却是响指一弹,蜡烛倏燃。
他为她披上赤绒花斗篷,拉着她的手,轻功一展,掠出窗户。
梁育嫣在后面任由他拉着,越过房屋,越过深院,越过高墙,越过千家万户,直冲夜空,月光皎洁。
在寒风冽冽的空中,他横着把她抱起,脚步不停,踏着祥云,俯瞰大地。
梁育嫣不由得闭上眼,将脸靠近了他的胸膛。
唉,男人女人的区别恐怕就在此吧?
不久,他们就到了半山腰,背后不远就是已成废墟的冷梅山庄,但梁育嫣连一眼都没看。她怎么会看呢?她的眼里现在只有他。
梁育嫣呼了一口热气。她已经无暇去怀疑。
她在等他的话,可他为什么还不开口呢?
游天星的声音在冷幽的空气里响起:“明天可能无法去送你了...”
“嗯...”
“所以...我送你一个礼物,算作赠别吧...”
说着,他一挥袖。
只见梅花倏然泛亮出粉色的幽光,沿山而下,万梅尽染,幽香袭人,空气里跳动着层层无言的旋律,天地一片梦幻。
同样剧烈跳动的还有梁育嫣的胸口。她睁大眼睛,里面闪动着水亮的粉红光芒。
压抑的眼泪霍然而下,她看着眼前这个人。他神秘自信的微笑突然让她心安。
他到底是叶痕还是游天星?这些对她都不再重要,她扑进他的怀里,放声痛哭。
他怀抱着她,安抚着她的后背,在她的耳边柔声道:“不会太久,我一定会去接你的...”
梁育嫣哽咽着道:“说好了!”
游天星温柔地微笑着,道:“说定了!”
夜,如此寒冷,如此神秘,是人让它有了热度,是感情让它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