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光头诧异道:“你把信送给谁了?”
叶痕道:“我亲手交给了折夫人!”
“哪个折夫人?”
这话让叶痕摸不着头脑了,暗道:莫非这折家上代掌门人是个风流人物,家里有几房娇妻暗地里闹不和,迁怒于我这种小人物?
他不由得苦笑。
没晓得文光头如是说:“这折家现任掌门人是小花儿。但无论谁都知道,真正说的算的,还是那个妖女,几十年来没变过!”
他怜惜地瞥了一眼“不成人样”的叶痕,叹道:“你偏偏把信交给了她!”
叶痕无奈道:“我把信交给了一个看似是一家之母的夫人,她倒是知情达理。我正准备走,不曾想从房梁上倒挂下一个银发女鬼,冲着我怪笑!”
叶痕说着尤觉心悸,那突如其来的异样少女着实把他吓得不轻。
“你吓着实属可原,谁突然见了那样一个妖怪,只怕会把前尘的坏事都抖出来!”
文光头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道:“你快去把脸洗洗,把头发放下来...这他娘的像什么样子。若是让文梳堂的人见了,你再写十张试卷也怕是难过了。仪态端正乃是第一!”
叶痕洗罢脸,文光头说:“你现去武试罢,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文武文光头推荐的人。”
叶痕着实着急,因为他已经误了最后的时间。武试按照惯例已经结束,只能等下年再试了。
他边跑边笑,笑得像个疯子,像个白痴。
难道依旧是来年再战?这倒是应了对雁大哥说的话了。
虽有文光头的保证,但他还是提心吊胆地踏进了武道馆,却不曾想见到了令他哭笑不得的一幕。
折雨铃站在场中,精神抖擞地像个小兽物,蹦蹦跳跳地在那向叶痕比了个鄙视,而四周已经倒了一大片衣着红白服饰的学员,在地上像条蛆般蠕动。
这时有个教员跑上前来,颤问道:“敢问是叶痕叶大公子?”
叶痕疑惑道:“恰巧正是在下!”
“那感情好!”
只见几个手端锦盘的人小颠而来,双手于顶,叶痕看到了那是在校学生成绩甲等的证明——诵月鸣风袍!
“快!服侍叶公子穿上!”
叶痕抬手一止,道:“等等!”
“叶公子!大公子...俏郎君!你还想怎样?”他示意了下后面那狼藉一幕,“我们已经没人再陪练了!”
叶痕这下是彻底糊涂了,懵懵懂懂到了折雨铃跟前,道:“怎么搞的?”
折雨铃瞪大眼睛,喏喏嘴唇,道:“见你这么长时间没来,我就先打发打发时间喽!”
叶痕无奈道:“那怎么直接就给我来了个诵月鸣风袍?”
折雨铃道:“我说了,有个叫叶痕的马上就来,折姑娘先考考你们。”
叶痕顿悟,打着苦哈哈。
“没想到这么不禁打,你说你年年考不过,我倒觉得你若是拿出与我发狠的一半实力,别说这件破衣服,就是竹乌清心袍都已加身。”
叶痕道:“哪有这么简单!”
折雨铃道:“就是这么简单!”
叶痕已觉头痛,苦笑道:“小娘子,人人都知你是折家小姐了,谁还敢与你真打?”
折雨铃一顿,沉思道:“还真是如此...那这样,我叫穿着甲级以上衣服的来!”
叶痕道:“姑娘的好意在下已心领,下面的就让我自己来罢!”
“你有把握吗?”
“没有。”
折雨铃诧异一笑,但见他神情严肃,只道:“那好,莫不要让人打趴下来求我!”
一股乍暖还寒之风在琉璃城上盘旋,除了临冬而开的大片“晴刹花”,放眼一片萧瑟。
折家大院里,一个女子百无聊赖地附在冰凉的楼栏上,用纤雪一指戳着正好的晴刹花朵。
她肤发如雪,瞳泛异彩,只身一件素衣,可她似乎对凛冬之寒不知不觉,只如少了乐趣的少女般看着偌大的空院。
“乍暖还寒之冷尤过冬之料峭,大小姐衣着单薄,还是进屋去罢!”
语出笑意,那银发少女回头一看,正是折家夫人,折家兄妹的母亲。
“屋里有什么好玩的!黑死了,闷死了,无聊死了!”
她懒懒地伸着手脚,道:“小铃儿去哪了,怎么今天没见到她?”
折夫人道:“铃儿被花儿支去办事去了。她整日疯疯癫癫没个正形,加点紧倒好!”
银发少女一声苦恼,娇道:“小花儿也真是,铃儿不在,他也不来见我一面!”
折夫人笑道:“他倒也是不敢偷懒,再过些时日郎君回来,若是再见到他耍那些花架子,非教训他不可!”
银发少女撇撇嘴,道:“他倒是有心了!在天都当值这么长时间一个信都没有...”
忽然她咋道:“莫不是他在外面养小的了?”
折夫人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喏喏道:“不会...不会的,他不会的!”接着定心道:“天都不比这地儿,那事物繁杂,鸡猫鸭狗、零零碎碎的事多了,家里事不必再叨劳他,扰他烦心。”
银发少女嘻嘻笑道:“他不敢。”
“我倒是想知道天都是个什么模样,有什么好玩的...”
她又好像想到了什么,道:“今天来的那个小郎君叫个什么名字?”
折夫人道:“自称是叶氏叶痕,生分的很,大抵是初次面见。”
银发少女眼放异彩,咯咯笑道:“这小家伙倒是有趣的紧。”
折夫人无奈苦笑,道:“大小姐莫要再孩子气,今天吓得他不轻,落了人家话柄。听说他是琉璃校堂文管事的至交,来家送信给小花。”
银发少女眼睛一转,诡笑道:“我看这小家伙倒是有点熟悉,莫非他就是小铃儿说的...”
言罢,抓起斗篷,跳上楼栏,就欲纵身而下。
折夫人笑道:“大小姐又出了什么鬼点子?”
她嘻嘻一笑,道:“与其等乐子来找,不如去找乐子!”
说罢拉起绒帽,如猫儿般倩身而下。
“在哪呢...在哪呢?”
一娇小身影在房顶楼瓦上掠来跳去,真如一只猫儿般体态轻盈,在雪上留下浅浅的脚印。
实在是无聊,她只得坐在高楼飞檐上数着下面街市熙攘的人群。
“嘿嘿,原来这么多女扮男装,还有男扮女装的...这么长时间不出来,倒是冒出来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突然,她伸出小鼻子在空气中嗅探,一丝丝甜糯的香气飘过鼻尖。
“好香啊!红豆酥的香味!”
她一跳而下,身姿矫健地落地,惹得行人一惊,就见她径直往摊位奔去。
“老板,给我来俩。”
那人扎着油腻头巾,满脸横肉,似山野强人。豆酥味香弥街,但鲜有人去买。
他嗤地一笑,道:“小姑娘,我这豆酥常人是吃不了的!”
她道:“怎么吃不得?”
他故做阴沉,把脸一黑,窃声道:“这馅是人心碾压成的,闻着香,吃着臭!”
她掩住小嘴,偷偷窃笑,道:“那我也要了!”
那人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他拿出油纸,麻溜地包起热腾腾的红豆酥,“拿好了,有些烫!”
她扑腾扑腾地抓住,小小吹着气,说了句“谢谢”便兴冲冲地走了。
那汉子一怔,随之哈哈大笑,摇了摇头,喃喃道:“银发异瞳...”
这时从屋里传来一女声:“怎么,见到年轻小姑娘连钱也不收了?”
那汉子笑道:“几个铜子收了太重,不收可惜。唉唉唉,劳碌命!”
“唉,劳碌命啊!”
叶痕一叹,道:“还请考官试题!”
那考官左看看右看看,觉无人能再登场应手,正想随便找个人跟他比划两下,衣服一发,章文一盖,嘿,完事大吉。不巧这时一沉稳浑厚之声道:“既然无人可试,那我来领教领教叶公子高招如何?”
叶痕应声顿时眉头微蹙,看向那边,只见:
一行少年郎,三五成群,少一人则少,多一人不多。皆玉面窕然,衣容考究,似雪山玉狐,似莽海青鱼。身着绿墨乌绘袍,头戴朗朗乾坤冠,脚踏万里浮云履,合曰:竹乌清心。怀间香绣,出自哪家红娘?腰边环玉,采自何处嵩岳?正是那,少年一派有风采,贪狼文武皆愀容。
叶痕哈哈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赵兄!”
为首的这个,正是琉璃之地领主麾下“恭前卫”首座的大公子——赵元玟。其次几个更是出自豪绅高爵之家,身世显赫。其间一直有怨恨眼光盯着叶痕,居然是上次李府下料不成的胡公子。
考官一看,不得了,哪阵风把这么几个吹来了?上前道:“赵公子,这种小打小闹的复试,几位可不用参与!”
赵元玟道:“哎,听闻有人想直接穿上竹乌清心袍,那身为前辈的,怎么说也得试试看够不够格吧!”
折雨铃一旁端倪,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么几号人物是谁,只有一两个看着面熟,名字更是叫不上来。
考官撇撇嘴,道:“几位,不劳驾,请回罢!人手不够,我也可以亲自试一试他!”
不知谁突然冒出一句:“你算哪根毛。”顿时应发一片哄笑,那考官是初级考官,实力在初境天枢之间,自然入不得他们眼。
考官神色微变,嗤嗤笑了两声,道:“各位既然不愿安坐高阁,那就请自便吧!”
那个胡公子顿时一喝,起身扑向叶痕,一招“飞鹰掠地”更是直下杀手,冲着叶痕天庭而去。
此招凶狠迅捷,叶痕收敛心神,整个世界恍然一震,时间顿时变得缓慢。
他掌心画圆,反手一推,短瞬间改变身位,直中胡公子胸堂。
他顿时觉得气息一窒,好像体内的内息跟着叶痕掌势产生共鸣,在体内乱撞,身体不受控制,飞地扑掠出去,好不狼狈。
折雨铃偷偷一笑,忖道:他打马虎眼嘻嘻哈哈不成正形,果然还是藏了两手。
叶痕收回手,一恭道:“胡公子,见谅见谅!”
胡公子闻言怒发冲冠,就欲起身再打,却被赵元玟拦下。
“你刚到初境五层,根基不稳,气息易乱,正好中了他八卦掌下风。”
他眉头一皱,哼哼而笑,道:“我来见识见识。”
说着走上前,对着叶痕示以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