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宥一听已是暗中叹了一口气、
卢飞冷哼一声,直直便往那门中走去,那看门的小役眉头一皱,竟直直一拳迎着卢飞而来。
卢飞不闪不避,一拳迎着而上。
两人两拳空中一碰,卢飞低声噫了一声,那人却是连退两步。
云宥心中暗惊一声,这卢飞的拳法虽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拳劲之刚猛,在江湖上年轻一代中那确是一顶一的,加上卢飞从小惹事生非,卢家害怕卢飞打架吃亏,明里地里请了不少门派的高手指点了武功,内外可均已不弱。这看门的小役硬碰这一拳,竟能全身而退,怎能不让云宥吃惊不小?
那人一拳被卢飞击退后,顿时有些怒意,一退后,竟又和身扑上。
卢飞仍是迎面一拳,只是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拳,却刚绕过那人的双手,直接打在胸口之上。
“砰”的一声,那人直接砸开大门,飞了进去。
卢飞也不吭声,一步踏入门中,那姓薛的小役颤声道:“龙王今天闭门,你们这是找死。”
话一说完,只见蔡捕头和那几个捕役脸色已变得煞白。
卢飞也不理睬,踏进大门后,大声道:“范阳卢飞特来求见常老爷子。”
这句手用内力传出,在院落之中回荡而出。
片刻之后仍只见数人鱼贯而出,一见到那被卢飞打飞的小役和撞碎了的大门,顿时将卢飞团团围住。
卢飞脸色不变,嘻嘻笑道:“在下卢飞,想到常老爷子这讨杯酒喝。”
话没说完,已有三把刀、十柄剑和四双拳头冲着卢飞招呼过来。
云宥正要上前,只听远远地一声:“住手。”
这一手,沉冗悠长,虽是远远传来,但每人均觉得耳前清晰一震,犹如说话之人就在耳边,半晌之后,才见一人从回廊尽头缓步而来。
只见此人年过四旬,脸色黝黑,满脸的络腮胡子,敦实的脸庞,犹如常年在外的渔夫一般,却偏又身着一件蓝色的书衫,手里还拎着个扇子,片刻之间,那人已来到众人跟前。
那旁边众人齐拱手作礼:“二少主。”
卢飞嘻嘻道“常二哥,我和云宥两人路过这陈留郡,特地跑来找你喝酒,可好?”
来人正是飞鱼帮帮主、水神常四海的二儿子常潜龙,这常四海乃是当年四神之一的水神,人称四海龙王,称霸江湖大流多年,真名江湖人早已忘淡,干脆称之为常四海。这常潜龙每年天下会的时候都会陪常四海赴宴,所以和云宥、卢飞均是识得。
那常潜龙理也不理一旁众人,一摇扇子,拱身道:“那敢情好,卢公子和云道长这边请。”说罢,一指回廊,那倒在路边的小役和碎了的大门却是看也不看。
卢飞也不客气,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云宥暗中一叹,跟了进去。
这回廊七绕八回,甚为悠长,两边的柱子也做功甚为精细,周边尽是水榭荷塘,园池上也种着一些不知名的花草,有些都已开出嫩枝。
卢飞喃喃道:“这水神的一个别院竟也如此精致。”
常潜龙有一些得意道:“这院子是我的别院,飞鱼帮虽是江湖狂野之徒,但区区却对这别院钟爱有加,许多小件也是在下从各地搜罗而来。”
云宥叹道:“我常听世人道常二公子虽是草莽出身,为人却甚是雅致,以前在神侯山庄虽请教不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常潜龙微微一笑,不再言语,领着众人一路径自进了正堂。
众人落坐后,卢飞打量着这纵深近十丈的正堂,和外面幽静、典雅的回廊相比,这间正堂显得富贵十足,鎏金的屋脊映着纯波斯的地毯,正中的牌匾上“龙傲四海”四个大字格外的醒目。
众人刚一落座,几个模样秀丽的婢女已托着茶碗和四色小碟鱼贯而来。
常潜龙笑道:“你们两个怎地跑这陈留郡来了?”
卢飞一边忙着将几个蜜枣扔进嘴里,一边道:“惹了一点事,从家里跑了出来,没银子了,到你这混顿酒喝。”
常潜龙笑道:“这倒好办,我马上让下人准备上等的好酒,不知三少爷是喜欢女儿红呢还是更喜欢剑南的烧春?”
卢飞的眼睛一亮:“常二哥这几种酒你这都有?”
常潜龙淡淡一笑:“这倒不假,你能想到的美味佳肴,常某倒还真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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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二十年的女儿红下肚后,卢飞扫视了蔡捕头一眼:“看见没,还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见常二哥一面却真有些难。”
不理那一旁讪笑的蔡捕头,径自道:“常二哥,你可能还不知道,今日江边可是发生一件大事,有位陈大人和一众金吾卫在江边被人给杀了,不信你问问蔡捕头。”
那常潜龙微微一笑,眼皮子一抬,斜睨了蔡捕头一眼:“是吗?”
那蔡捕头慌得连忙站了起来,低声道:“确有此事,死者确是陈天同大人无疑。”
常潜龙悠然道:“死就死了呗,怎么着,明知老爷子这两天闭门,还跑这瞎闹?”说到最后,言语中也明显露出不悦之色。
云宥离蔡捕头最近,一扭头,后者头上的汗顿时流了下来,结巴着道:“卢三少爷非要跑来常府扰叨,下官也知老爷子正在闭关,下官也……”
卢飞皱眉道“常二哥,这我可就看不懂了,这天下谁不知道这三江五湖一运河那是常老爷子的地盘,李庄主明言,飞鱼帮可是要报这水路的平安呀,我可每年天下会记得清楚呀,出了这档子事,这蔡捕头特来汇报,何罪之有?”
常潜龙正要说话,只听一苍老但宏亮的声音远远而来:“说得好。”
话音刚落,只见一众婢女抬着一顶软席而入,上面卧着的一个身盖虎皮锦袍的老者,他白须刚髯,胸前的锦袍随意敞口着,露出浓浓的胸毛,在这初春寒气未消的时节,此人竟赤身披着一件虎皮袍子。
卢飞收起平时吊儿郎当的神色,起身拱立道:“卢飞见过水神。”
来人正是水神常四海。
几个婢女将常四海抬到正厅中央后,常四海坐直身子,大笑道:“你这两个小子怎地跑这来了?”
一顿,又道:“有句话你也确实说错了,飞鱼帮是应保三江五湖一运河平安,但我答应的是彼李庄主,而非此李庄主。”
卢飞叹道:“天下会一众老人中,我卢飞就服常老爷子,直爽,硬气,敢说敢做。”
那常四海抚掌大笑“你这小子,一众后生中,你小子虽然出身宦门,但比郑家和那几家的小子位强多了。”
一顿,冲着常潜龙道:“潜龙,明天过问一下这个事,把人交给河运衙门,免得天天跑来扰我的兴。”
那蔡捕头如遇大赦,忙站起业连连恭身:“谢龙王。”
卢飞和云宥相对一视,两人见常四海将这事处理得如此轻描淡写,都是为之一怔。
云宥忽道:“老龙王这么笃定的知道凶犯在哪,这可着实让晚辈折服。”
常四海斜睨了一眼云寡宥:“你这个茅山派最不成器的弟子,怎么着,在质疑老夫不成?”
云宥一皱眉“晚辈不敢。晚辈只是觉得这金吾卫武功均是不弱,能一举杀掉这么多金吾卫,又岂能只是泛泛之辈。”
常四海脸一黑,缓声道:“你别忘了我是谁,谁敢在这撒野,就是活得腻味了。”
那蔡捕头忙道:“是是是。常老爷说的极是,小的先谢过常老爷。”
常潜龙微微一笑:“不就是几个宵小之辈惹出点事端,何必扫了大家的雅兴,两位好不容易来我们飞鱼帮,晚上我们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