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打算埋完那个人就回去睡觉的,但我前脚刚迈出去,那女子就跪在了我面前,说道:“恩公在上,请受阿荷一拜。”说着就跪在地上拜了拜。
我眼皮抽了抽,恩公?我好像只是埋了一个人而已吧!
我这儿还没表态,那女子就又接着说了起来:“恩公大恩阿荷无以为报。家有茅屋一间,愿侍奉恩公衣食。”
“小子,不错嘛!这么快就找着媳妇了。”范大走过来说,伸出手又打算往我肩上拍。
这次我学聪明了,巧妙地避开了他的手掌。他无趣地摆摆手,又说:“那咱就先走了,这天也黑了,不管你答不答应人家,于情于理你都应该送人家回去是不是?”
范大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他知道我不会答应,但他还是希望我能接受,毕竟我还年轻,做乞丐不是长久的“事业”。
我撇撇嘴没有答话,但范大知道我懂了,咧开大嘴,大手一挥说:“走了。”然后就领着一群人走了。
我叹息一声,对阿荷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欸”她答应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在前面带路。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阵恍惚,随后又是一声叹息。
走了不多时,一间草屋便呈现在了眼前,此时天已黑尽,如弓的弦月挂在天空之上,?出洁白的月光,使草屋镀上了一层银辉。
这就算是“家”了吧!我默默地想着,心里划过一丝忧伤。
“恩公,到了。”阿荷轻声唤道,轻柔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
“嗯,那你去休息吧,我在院子里坐会儿。”我淡淡地答道,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又接着说道:“我睡不着,想自个儿待会儿,你去睡吧。”
“嗯。”阿荷温顺地点点头,进屋去了。
我坐在院内望着满天繁星,那我以为早已忘却的陈年往事渐渐涌上心头。
朱墙碧瓦的庭院里,一个小女孩正无赖地抓着一个小男孩的手臂,嘴巴撅得老高,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小男孩无奈地扶额,宠溺地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伸手在她头顶一抓,再将手伸到她眼前缓缓地张开,一只鹅黄色的蝴蝶躺在他的手心中,翅膀轻轻地翳动着。小女孩惊讶地接过蝴蝶,松开了抓着小男孩手臂的手。
小男孩抚摸着小女孩柔软的发,宠溺而无奈地说道:“晴空乖,哥哥不在的时候要听陈伯的话。”小女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泪水滑过脸颊,我却没有一丝感觉,空洞的眼神看着远方的星空,仿佛又看到了那一日的血染山河。
当我从昏迷中醒来时,陈伯正抱着我没命地奔逃,四周是骇人的火光,厮杀声、惨叫声混合着鲜血涌入我的耳鼻。我能感受到鲜血正从陈伯的口中涌出来,我张着嘴想喊却被恐惧卡住了喉咙,只是一个劲儿地流泪,在我们身后一群人举着火把锲而不舍地追着。
眼看着那些人越来越近,陈伯情急之下抱着我从山坡上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