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属于自然气象之一,南方沿海地区,每年必然经历一二。
台风有强有弱,弱一点的,并不会对生活造成较大影响,可一旦遇上超强台风,造成的恐怖几乎难以想象。
所幸,建安郡崇山县属于山区,重重叠叠的大山峻岭,极大的抵挡、削弱了台风风力。
但,这并不意味平安无事,因,伴随台风而来的,往往是大雨、洪涝、泥石流等等。
就像此时。
长生所在位置,已经足足下了三天暴雨,村外那条涓涓小溪,彻底化为暴躁黄龙,裹挟着数不尽泥石、断枝汹涌而来。
“黄龙、黄龙来了,这可怎么办呦!”村里上了年级老农,手里攥着的旱烟灭了,眼里布满浓浓担忧。“都说不该进山,那些人,惊扰了山神……”
老人脸颊皱纹深凹,枯树般的手在颤抖。“山神怒了、山神怒了啊……”
伴随这句,老人们弯腰,齐齐朝大山深处跪拜,嘴里说着不知何种语言,神色无尽虔诚。
村落的情景,长生等人自是看不到,此时,他们正百无聊赖趴在窗口。
遮天雨幕,遮盖了视线,极目远眺,也只能看到群山影子,灰蒙蒙一片,极不真切。
空气中带着压抑,长生也没心思码字,有一搭没一搭与程俊、秦怀道闲聊。
看着村外化为‘黄河’的小溪,程俊撑着一只手,神色很迷惑。“先前的溪水顶多没过膝盖,这些水到底哪儿来的?”
面对这种不带脑子疑问,长生懒得回答,秦怀道却不同,时刻抓住打击学霸机会。“你傻啊,暴雨又不是只下到小溪,数座大山雨水汇聚一起,村子没被淹没已经万幸!”
长生摇了摇头。“山民们可没你想的那么傻,建造村落之前,肯定考虑到各种因素,不会那么容易被淹没!”
“可农田、小桥都没了……”程俊抿了抿嘴,依旧愁容满面。
秦怀道没心没肺,狠狠拍了程俊后背。“想个屁噢,咱们这座楼地势这么高,要是淹到这儿……”
轰隆!
巨大轰鸣,瞬间掩盖秦怀道话语,甚至能感觉到地面震颤。
程俊吓得一个激灵,急忙从窗台缩回,捂着胸口喘息不止。长生亦是忍不住一跳,有股不详预感,急忙将身子探出窗口,朝声源眺目远望。
然而看了半天,根本看不出丝毫不对,心里不详预感,却愈发浓郁。
没有一丝犹豫,长生迅速出门奔向楼梯,朝视野更好五楼奔去,可刚爬一半,远处又是一声如雷般轰鸣,脚底震颤感更加强烈。
恰在此时,程俊、秦怀道惊恐叫声传来,长生咬牙,立马回转宿舍。
刚一进门,就看到程俊煞白着脸,失了魂般朝门口疾奔,秦怀道也好不到哪里,语调都带着颤音。“长生,快跑、快跑啊,山洪、山洪来了!”
长生皱了皱眉,还算镇定,迅速迈步朝窗外一扫。
嘶!
山崩,长生没见过,地裂,长生也不曾看过,但此时见到的,便如同山崩地裂。
滚滚黄汤,仿似泼天而来,势如泰山,声音响如暴雷,又似万马奔腾。
只愣了短短一刹,长生耳膜就被震得嗡鸣,来不及多思考一秒,扭头抓住挂在床沿背包,埋头朝着门外狂奔。
轰!
刚刚下到二楼,耳边就炸起雷声,不是真雷,是山洪第一波洪峰在撞击墙体。
庆幸的是,经过秘法调制的夯土,无比结实,虽被撞得颤动不已,发出难听呻吟,但圆楼依旧坚挺屹立。
竭力稳住身形,镇定心神,长生冲程俊、秦怀道大叫。“别愣着了,快点往高处跑,趁着第二波洪峰未到,想办法跑到山上!”
说到这儿,必须说一下小溪、村落、以及圆楼位置。
小溪整体为‘凹’形,溪水自上游而来,正冲村头,饶着村落小半圈,最后从村尾流走。
长生所在圆楼,恰好正冲小溪,虽然地势较高,依旧架不住腾起的洪峰。
轰!
又是一道势大力沉撞击,圆楼虽像小城池,但终究不是真正城池,墙面逐渐裂开缝隙,滚黄的洪水开始蔓延。
这一刻,恐惧也在蔓延!
不幸中的万幸,学校并没有吃干饭,动作十分迅猛,在第一道洪峰来袭时,已经开始组织学生撤退。
圆楼靠近山体的侧门被打开,按照从小到大、从近到远,位于二楼的一年级学生,最先被安排撤离。
由于年纪太小,学生们哭的哭、喊的喊,乱成一锅烂粥,好不容易轮到三年级,第三道洪峰重重来袭。
轰!
再也支撑不住,被山洪正面硬刚的墙体,像纸糊一般被冲垮,并被裹挟着砸向人群。
人间地狱!
长生脑门嗡的一声炸了,来不及思考什么,下意识抓住程俊、秦怀道,用尽全力朝高处狠狠一推。
“不要!!!”程俊嘴唇咬出血,可根本抵挡不住大力,被瞬间推到侧门。
秦怀道亦是如此,含着泪想要回身,却被周围同学死死拉住,只能呜咽着猛锤地面。“混蛋,林长生你混蛋啊!”
混蛋吗?
或许吧……
如果再给长生一个选择,他肯定不会脑子发热,而是自私的自顾自跑。
但,人生不是彩排,更没有如果。
大自然的力量,不需要任何语言描述,汹涌而来的不仅泥水,更多的是夹杂着的石块、断枝、树桩。
长生很有幸一一体验,瞬间被撞得找不着北,冰冷山洪狠狠拍击,五脏六腑都感觉移位,泥土特有腥味灌入口鼻,只感觉口鼻被泥沙塞满,阵阵呕吐、恶心。
唯一堪堪保命的,只有体内规则之力,但也仅限于暂时保命,压根支撑不了多久。
至于为何不用‘缩地成寸’?
长生表情十分苦涩,不是不想用,而是过不了心里那关,出事的那一刹那,他不仅将程俊、秦怀道推出去,还顺带手将身旁林黛玉护住。
这会,林黛玉已经昏迷,可长生试了好几次,愣是无法将她一起带着离开。
至于放开林黛玉?
不可否认,长生的确这么想过,可抓着林黛玉的手,却怎么也无法松开。
抛开所有因素不提,单单一点。
开始不救,叫事故。
现在放手,叫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