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塔——
我平日里并不常去时钟塔本部的办公室,但今天心血来潮,想查看法政科又送来了什么新的文件或资料。我特意挑选了位于长廊尽头的那个角落,那里远离喧嚣,不易被人打扰,是我和特兰贝里奥精心挑选的。走廊上除了我办公室的门,并无其他房间的门,因此若非有意,鲜有学生误入此地。
然而,今天似乎是个例外。当我走近时,只见法政科的化野小姐,一如既往地身着她那极具特色的和服,静静地站在那扇木门前。她怀里还抱着一个文件袋,看起来颇为正式。
看到我到来,她转过头来,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轻声说道:“伊德拉部长,真是巧遇。不邀请我到里面坐一下吗?”
我取出钥匙,轻轻打开门,化野小姐便很自然地走进了办公室,坐在了会客的沙发上。我随后走过去,拉开了窗帘,让窗外的光线洒进室内,同时也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化野小姐,您今天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我转过身,好奇地询问。
“我是受人所托,才将这个文件带来请您过目。”化野小姐微笑着,将文件袋轻轻地放在茶几上,稍微向前推了一下。我注意到她脸上那抹微妙的笑意,仿佛知道接下来我会问什么。
“这还真是少见呢,由您亲自来送。想必您也事务繁忙,真是辛苦了。”我走过去,拿起那个牛皮纸袋,上面用蘸水笔特有的花体写着“索罗尼亚”。看到这个字样,我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化野小姐会亲自来送这份文件——君主资料的保密性至关重要,亲自送来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那么,能告诉我是谁送的这个文件吗?”我好奇地问道。
化野小姐用振袖掩着嘴,轻笑道:“还会有谁呢?伊德拉大人,喜欢探究事件本质的人,在全时钟塔里也就只有那一个了吧。”
她的话音刚落,我便大致猜到了是谁。那份对真相的执着和好奇心,确实只有那个人才会如此。我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对她的回答表示理解。“那还真是劳烦他了。”
“确实,我们之所以能够还原整件事情的全貌,多亏了那位侦探君主。”化野小姐微笑着解释道,她端坐在沙发上,神态自若,“伊德拉大人可能还一头雾水吧?因此,他特意将所有资料都交予您过目,希望能解答您对索罗尼亚发生事件的疑惑。如果您在阅读过程中有任何疑问,我也会尽力为您解答。”
我打开了那个文件袋,里面大部分资料都是手写的字迹,字迹流畅而有力,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埃尔梅罗二世的笔迹。我快速浏览着他所写的推断和结论,那些都是他精心搜集和分析的信息,还有他从各个渠道找到的医院诊断记录和证明。
通过他的描述,我逐渐明白了这一切的由来——悲剧的起因、经过以及为何会发展至那样的结局。每一个细节都被他仔细地记录下来,仿佛亲身经历了整个事件一般。
在文件袋的底部,我发现了一封小信。那是埃尔梅罗二世特意写给我的,他知道我可能会对这件事感到困惑和好奇,所以他在资料封存前,托付化野小姐将这封信交给我。信中除了对我那天对格蕾困惑的解答表示感谢外,还表示这些资料是他答谢我的礼物。
的确很有他的风格。
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布局的一直是老君主么?我本以为偏执的人会是那个笑得温和的阿盖尔,但事实证明,拥有那种笑容的人是不会做出如此事情。他唯一展现出的偏执,或许是因愧疚而想要陪着妻女一同堕入地狱,试图用自己的死亡来替父亲偿还那深重的罪孽。
因普通生活而口角吵架离家的夫妇,因意外事故去世的妻女,因愧疚多次寻死并且成功的丈夫,因受不了爱子死去而使用禁术的父亲,还有那个旁观一切推理出真相的侦探。
当一切真相大白之后,阿盖尔承受不住这样的爱,最终选择带着自己的孩子和妻子离开这个世界,用自己的死亡替父亲承担那份罪孽。在这里最清醒的只有他,最富有人性也只有他,所以也应该由他结束这一切。
他本就是已死之人,如今存在于此本身就是从规则处偷出来的时间,能再次见到自己的妻女,他也没有什么遗憾。
法政科的资料也写着他在纵火前将所有监视人员全部下了催眠术,唯独留下了我的人,他希望能够由我见证他的终末,这个看起来和他一样的人,本应对世界没有任何眷念的人来结束这一切。
我将文件放回了文件袋中,拿走了那封信,沉默了许久。我也没想到事情的前因后果会是这样,但是它就是如此发展了。
是这样呢,一切就这么结束了。这荒诞而又离奇的事件,以如此方式落下了帷幕,所谓的奇迹,被一把火烧回了真正的原点,已死之人魂归应许之地,所以追寻奇迹本身是错误的吗?
当然不是,但是可能最后是毫无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