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月整理了一下仪容，整理了一下情绪，再次回到客厅。
他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看见他进来，古河渚递过来了一个茶杯，里面盛着红茶。
百合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古河秋生没有抬头，他正和古河早苗低声说着什么。
这时，朋也慢慢走了过来，视线在百合子和辰月之间来回。
“你——这个——”他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这个我会说的。”朋也的瞳孔猛然收缩。“但现在不是时候。”
“我现在是头晕脑胀，事情——我根本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多事情。太多了，我简直来不及消化。”
朋也声音低沉。
“一件，一件来吧，但首先，我想应该是那边的。”
辰月往古河渚的方向指了指。
“要知道，这是你的责任，还有——你还欠我一拳。”
说完，辰月把朋也推向了古河渚的那边。
接下来的时间，辰月如愿地独自一人坐在一旁，没人过来打扰。
他在安静中等待。他把一切安排好，给出了选择，给出了建议。他把自己留给了安静。
“我们可以谈谈吗？”
在告别时，古河秋生做出了决定。这是个艰难的选择，他现在的表情一脸的愁苦。
辰月点头，低声说出了某个时间和地方。
过了十五分钟。
辰月和百合子坐在了一家甜品店的桌子前，他们的对面是古河秋生和古河早苗。
几人面前摆着几杯冷饮，不过谁也没有动手，反而一脸严肃地望着那一滴滴水珠从玻璃杯上滑落。
其实在初春里点冷饮早就是个错误，但谁也没注意这点。
最后辰月打破了沉默。
“古河同学，她不是普通人，你们知道吗？”
“我隐约的知道。或许.....渚——她曾经死过一次。”
“死过一次！那她是再次活过来了！”百合子用力拍在桌面，“这是怎么回事。”
古河夫妇被百合子突如其来的举动所吓呆。
“冷静点。”辰月猛力把她按回座位。
“那是在渚5岁的时候........”
这是一个发生在寒冬的故事。
在渚5岁的时候，在古河秋生还是还是戏剧团员，古河早苗还是一位教师的时候。
当时古河夫妇还年轻，有着自己喜欢和热衷于工作和职业，为此而努力，在拼搏，并且感到自豪。
那时，他们十分的充实，感觉每一天都在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但是——有一点，他们忘记了一点——人总有穷尽，有局限的时候。
当他们把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工作时，渚——他们的宝贝——被忽略了。
这当然不是有意的，可已经成了事实。
他们每天早出晚归，年幼的渚只能一个人待在家里。
听着古河秋生的描述。
辰月能想到那个每天站在门前等待父母回家的瘦小身影。
“悲剧就发生在11月的一天。”古河秋生压抑着颤抖的声音。“那天渚发烧了。本应留在家的我们，却各自因工作的原因继续上班，留下了渚一个人在家......”
古河秋生扶着额头，眼睑低垂。
“我们——”
古河秋生说不下去了。
这时，古河早苗紧紧地握着古河秋生的手，接着说了下去。
“我们没有遵守约定陪着发烧的小渚。但小渚却遵守了约定，她现在往常一样，站在门口等我们.......”
古河秋生对着古河早苗摇摇头。
“当我回到家时，小渚已经倒在了雪地上，叫了医生也没用，烧也退不下去。当时我们充满了绝望。”
古河秋生的紧握拳头，指甲捏得发白。
“最后，我们毫无办法，只能寄望于虚无缥缈的神明，我们跪在一片空地，祈祷上天能够怜悯，赐予我们奇迹。”
他的声音倏忽升高。
“光，我们看到了一个个光点凭空出现，它们包围着小渚的身体，然后她奇迹般的活下来了。”
故事结束了。几人又回复到当初的沉默。
光点，又是光点。它仿佛无处不在。
它拯救了古河渚，同时它又出现在辰月的梦里。
多么的巧合。
巧合？辰月自嘲。巧合是不会如此的廉价的！
这份巧合里或许埋藏某种“确定”，未知的确定，未知的东西总让人不安。
但——这并不让人讨厌。
他脑中回忆起一些东西，本能的觉得这与现在的事有关，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听说她的身体很差，那是从五岁后开始吗？一直都是？”
古河秋生瞳孔猛缩，他埋头沉思，眉头开始紧皱。
“不，我想不是的。小渚，她初中时的身体还是挺好的，没有什么病痛。身体明显变弱也只是这几年的事。”
“那块空地后来怎么样了，你们有去过吗？”辰月问。
“每年我们都有去那边看看，但是——最近几年，那里变成了医院。难道——不会是和那边有关吧！”
“都是最近几年的事。”
辰月用塑料管搅动着冷饮，冰块间彼此碰撞，叮叮叮响不停。
“如果时间吻合，那是有可能的。古河同学的身体有一股能量，推断没错的话，那么正是这股能量维持着她的存在。”
“那么就是说——”
辰月用管子喝了一大口，冷饮以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转瞬空了一半。
“没错，就像这被饮料一样，当能量空耗尽时，或者她的生命就会结束。而现在，她体内的能量明显在亏损，在减少。”
“怎么会？”古河早苗捂着脸低声说。“这不是真的吧？”
“我只是给出提议，但是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辰月冷静的可怕。“因为，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那么一种能量能够充当生命力，延续一个人的寿命的。理论上说，如果，她的能力不枯竭，或许最终达到长生不死也说不定。”
“我不需要这个。我只需要——那个，对了，就是那个能量能够补充吗？”
古河秋生紧张问道。
“我没有这种办法。就算补充也必须找到相同的能量才行。我曾经去过医院，可是那里没有发现那股能量。”
眼看着古河夫妇眼中露出绝望的表情。
辰月回想起之前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他的心里很不好受。
就像眼看着一件美丽的事物在眼前一点一点缓缓破碎。
“求求你！”
古河早苗猛然站起，弯曲身子，想要跪下。辰月立刻扶住了她。
“我真的没有办法。”辰月说。“可是，我会试着去寻找的。我能承诺的只有这个而已。”
最后辰月看着古河夫妇相互扶持地离开。
他心里问。为什么他不给他们一个期盼，或许这样会不会好点。
可是，他就是那样的人。他已经很少做白日梦了，不会相信奇迹，面对他的是冰冷的现实。
他看着他们消失在黑暗里。
他转身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