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们这副惴惴不安的模样,虞晚不由得淡淡一笑“诸位能从所有应试者中脱颖而出,实力自然不言而喻。今日的面试只有一道题目,谁答的最好,我便任他为安庆县令。”
只有一道题目?而且还是群面?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着,这虞县令行事作风果然不能以常理判断!这样一来,岂不是说所有人都在同一起跑线上,人人都是百分之二十五的机会?
霎时间,就连之前卑躬屈膝的祝健强都精神大振,屏息以待地看着虞晚。
虞晚摸了摸手腕道“而今安庆百废待兴,诸位觉得现在的安庆最缺的是什么?”
最缺的一点?
万逸晨眼睛一转,很快抢先说道“自然是足够的财力支持。无论是整军修武还是发展民生,处处都离不开银两二字。”
虞晚未置可否地笑了笑,曾长松赶忙紧接着补充“在下认为最缺的是一支强大的军队,安庆强敌环伺,内有山匪外有逆贼,只有军力足够强大,才能确保本府长治久安!”
祝健强看虞晚仍然不甚满意,一双三角眼滴溜溜转几圈后便说“不才认为,安庆最缺的便是一名雄才大略的引领者!有道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主政者的能力决定着全局的成败,好在上天垂怜,派了虞知府这样的不世伟人降临安庆,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真乃我全体军民之福也!”
这马屁拍地猝不及防,连万曾二人都止不住一阵恶寒:好你个祝王八,真他娘一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虞晚却置若罔闻地看着陈宗君,想看看他会怎么说。
陈宗君先是朝虞晚做了个揖,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说“在某看来,时下的安庆最缺的无非两个字——民心。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本府久经战乱,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早就对官府失去了信心,致使衙门形同虚设法令不行。
如果百姓不服王化犯上作乱,那即使钱财再多、军队再强、主政者再贤能,也是扬汤止沸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那如何才能得到民心?”
“只要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官府不巧取豪夺,商旅能自由经营,何愁民心不得!”
从四人的对答中,虞晚已大致知道了他们的特性:万逸晨物质至上,曾长松穷兵黩武,祝健强溜须拍马,陈宗君则是务实主义者。
在封建君主专制时代,有民本理念已经很难能可贵,最重要的是,他代表了大多数平民百姓的阶级利益,而且脚踏实地不玩虚的,看问题更加全面更有深度。
此时此刻,安庆县令的位置虞晚的心中已有了意向的人选。
“陈宗君留下,你们三位可以走了。”
什么?!
万曾祝三人都颇有怨气地怒视着虞晚,尤其是万逸晨,眼睛里流露出了一抹恶毒之色。
“虞知府,我二人笔试成绩明明最高,您却选了姓陈这小子,难道就因为得罪了您,所以才怀恨于心针对我们吗?你的气量也未免太小了些!”
“我做事还得看你脸色不成?”
虞晚疾步走上前来,抬手便是一巴掌,把万逸晨打得头晕眼花愣在当场。
“别以为你们暗中收买考官的事情我不知道,再敢聒噪就让你走不出城主府门口!”
万逸晨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眼看虞晚动了真格,连忙二话不说,随同曾长松祝健强悻悻离去。
等书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虞晚便拉着陈宗君一起席地而坐。
在朋友面前,虞晚并不喜欢摆架子,昨天观察到陈宗君的言行举止后,他便把这个人当做了朋友。
“虞……虞知府……”
陈宗君有些坐立不安地看着虞晚,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昨天救他的小叫花子居然是大名鼎鼎的虞大将军!
“私底下就叫我大锤兄弟吧,亲切些。”虞晚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庆县内诸事待兴,陈兄可要好好坐这个位置,千万不要辜负了我的期望。”
“大锤兄弟放心,陈某定当不负重托!”
陈宗君有些黝黑的脸上满是坚毅之色,他跟范子鸣一样,有幸能遇到自己的政治伯乐,更何况虞晚胸怀大志文武兼备、唯才是举礼贤下士,跟着他混一定前途无限。
“对了大锤兄弟,我前些年进京赶考时曾跟一个器械大家有过一面之缘,他尤其擅长制造火枪火炮,将他纳入麾下或许能给你壮大军力带来帮助。”
“哦?陈兄所指何人?”
虞晚欣喜若狂地看着陈宗君,现在就神机营配置了火枪,而且弹药极其有限,拢共也就六七百发子弹,大炮更是只有左良玉所赠的两台红夷大炮。
这段时间,他朝思暮想的就是如何批量制造枪炮,只要全军人手一支火枪,那这区区三千人便可抵挡十倍之敌!
“姓戴名梓,北京人士,不到三十出头,对枪炮研究却有极深的造诣。”
戴……戴梓?!
虽然他在后世的知名度不高,但曾经身为历史科代表的虞晚却再熟悉不过!
此人堪称明末清初第一火器发明家,不管西洋枪炮构造多复杂,只要被他摸几天就能原原本本地仿造出来,强如佛朗机也不例外,其强大的复制能力简直令人发指。
“冲天炮”“威远将军炮”便是他的得意杰作,是跟军械大家南怀仁齐名的大腕巨擘!
如果能挖到这么一个稀世之宝,那么用不了多久,虞晚就能建立起一支横扫天下的炮兵部队!
虞晚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他现在何处?我马上去请他入府!”
“他家在北京,但听说清军入关后举家迁到了南京应天府,具体在哪我就不清楚了。”
南京吗?虞晚两眼微眯起来,沉吟片刻后便果决地说道
“那我便亲自前往南京请他过来!”
此言一出,连陈宗君都被吓了一跳,“大锤兄弟,那南京城龙盘虎踞的多危险,更何况你还坑杀了他们十万大军!这要是行踪暴露可如何是好!”
“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虞晚握紧拳头,毫不犹豫地说道。
像这种惊世骇俗的器械天才,虞晚自然要千方百计纳入自己麾下,万一他被敌人挖掘重要,将给自个带来巨大的麻烦。
所以南京之行是无可避免了。
陈宗君知道是劝不动他了,也只好不再多说,二人又围绕着重建工作聊了大半天,直到夜幕降临饥肠辘辘,陈宗君才起身辞行。
虞晚要做的大事业需要大量的贤才,武将他已然不缺,文臣也有了陈宗君和范子铭这两个得力干将,这让他更加底气十足。
就在他在书房里陷入沉思时,徐虎却突然走了进来,“哥,前任县丞万佰锡刚刚送来了一封信。”
“万佰锡?万逸晨的父亲?他找我作甚。”
虞晚将书信拆开,半响后却眉头微皱起来,“万佰锡今晚要在青石街的寻欢楼宴请我。”
“他儿子万逸晨不是被你扇了一巴掌吗?怎么,这么丢脸的事情还大摆宴席庆祝不成?”
“只怕是个鸿门宴。”虞晚沉吟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就去看看他们父子两葫芦里卖什么药,我堂堂五品知府还怕他不成。”
徐虎一愣,“那我带兄弟们护送你,预防不测!”
“你保护好城主府,我跟楚言去就好了,谅他爷不敢耍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