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跑道上滑行起飞。
到达15000米高空的时候,飞机停止提升高度,开始稳定在当前海拔水平,向着不知名的目的地飞去。
机舱内噪音不小,发动机的轰鸣声传过面罩,即使是这样声音也很大。
司维想听一听周围的士兵是不是在说话,说了什么,这也做不到。
更何况,他在双手被铐住,头上戴了黑面罩的情况下什么也看不见,做不了,他双脚后脚跟稍微碰了一下,也是什么也感觉不出来。
不知道是真的做的足够精细,还是压根就没有东西……
他心里十分紧张,直接弯下腰去扣鞋底橡胶里面有没有东西是不行的,他敢肯定外面肯定是好多眼睛盯着自己看,他还没来得及掏出来那东西就得被按在地上,然后暴露,功亏一篑。
他想了想,终于有了办法。
司维用非常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地弯下腰……
“嘿!你干什么呢?坐好了,别乱动!”
旁边马上有士兵大声喊道。
“果然……”他心里暗想。
他身边的看守马上紧张起来,手搭上了腰间的配枪。
司维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透过面罩基本听不清楚,乌鲁乌鲁的。
“他说什么?”有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你,把他面罩摘了。”押送官命令道。
一旁的人一把扯下面罩,只见司维双眼迷离,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就像是刚醒来睡眼惺忪的样子。
“我……我不过是折腾了这么半天困了……想睡会……怎么,这都不行啊!”他声音沙哑,显出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
“我可真佩服你啊,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想着睡觉?我以为你这会儿应该吓得尿都出来了!”押送官大笑着讽刺说,“急什么,差这一会儿?等到了监狱里有的是时间,那时候你直接睡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人也一起笑起来,在他们看来嘲笑一个犯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现在被铐住,身边一群如狼似虎的大兵严密看守,自己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拿弱者开玩笑是古往今来人类劣根性中无法磨去的,占据实力的高度,便可居高临下地蔑视、鄙夷他人,倘若有一天他们也跌落高地,摔入低谷,就会体会到这种卑微和屈辱感。
正如鲁迅先生所言:“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
这些人,就是弱者。
尽管他们此刻全副武装,而司维手无寸铁。
“呵呵……”司维冷笑起来。
这就是他要的结果。
他之所以出声就是要让他们给他把头套摘下来,这样他才能看清楚机舱里是什么情况:两排士兵坐在机舱两侧的座位上,一共十六人,也就是说排除他本人,有十五个押送士兵,包括坐在他旁边时刻盯着他的押送官。
这人别看一副人高马大的样子,但是相貌完美诠释了贼眉鼠脸这几个字,眼睛里都是阴冷狡诈的目光,让人一眼看上去就不舒服,就想把眼睛从他身上移开。
从他的言谈举止中,无一不透露着妄自尊大,恃强凌弱,心胸狭隘,颐指气使中仿佛拔高自己的地位,在他人眼里这种人就是个小丑。
司维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转身,呸的一口啐在了押送官的脸上。
押送官顿时怒不可遏,挥起一拳重重砸在了司维脸上,这一拳猛得让他感觉骨头都要碎了!他感觉鼻子里面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下意识一擦看见是流鼻血了,还没反应过来,押送官又是一拳,吧唧一下就把他揍到了地上。
“你倒是冲着我肚子打啊……”他心里无声地咆哮着。
押送官就像听见了他的心声一样,马上抬起脚照着他腹部狠狠一踹,这一次他感觉胃液都要喷出来了,五脏六腑好像绞在了一起,剧痛中他像一只虾米一样蜷缩起了身子,脸上的表情时分痛苦,面部都扭曲到了一块。
士兵们全都在哈哈大笑,没有一个上来制止。
这群为虎作伥的混蛋马上就要尝到后果了。
“敢啐我?嗯?胆子不小啊!不知道摆正你阶下囚的身份吗?”押送官抹了把脸,恶狠狠地骂道,“行,有种,算你有种,小子,我会特别关照监狱里的人的,我会让你的囚犯生活无比丰富多彩的,从你的狱友到典狱长,都会好好收拾你这不识相的,到时候慢慢享受吧!”
“我想我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你和这群王八蛋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司维抬起头直视着他,冷笑着咳出一口血。
声音冰冷无情,让人胆寒。
他摊开双手,手掌上赫然出现了两个小玻璃瓶。
就在刚刚,他被打中腹部的时候深深地弯下腰去,趁人不备从鞋子的橡胶底抠出了能让他逃出生天的大杀器!
神经毒气和解药!
他之所以要引他来揍自己,就是为了给自己弯腰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当那群看热闹的士兵看见他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颤抖时,只会以为他是疼痛导致,殊不知司维就是趁这个时候从鞋底取出这东西来的!
那两个小玻璃瓶中有一个更细一些,最前端带有一根寒光闪闪的针头,司维当机立断直接把这小瓶往脖子上扎去。在押送官怒吼着扑上来之前把药物注射进了自己的身体!
“你他妈的死定了,压住他,快压住他!”押送官忙不迭地扑上去,还不忘招呼那群看傻了的士兵赶紧行动,周围那一群乌合之众马上手忙脚乱地冲过去,拼了命地压住司维的手,竭尽全力阻止他摔碎那剩下的小瓶!
司维给自己注射的是解药。
而剩下的,自然就是真正的神经毒气了。
他狂笑着,趁一群人蜂拥扑上来之前猛地把小瓶子向着机舱上砸过去!那脆弱的玻璃瓶随着清脆的啪嗒一声瞬间破碎!
里面的药物接触到空气的瞬间迅速扩散,有轻微的颜色,看上去就像普通的雾气,但是这东西的毒性毫不含糊!
押送官大惊失色,这一刻他脸色苍白,吓得魂不附体。
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周围的士兵也是一样的。
他们几息之间就剧烈咳嗽起来,咳嗽得控制不住自己,整个机舱里好像充满了清晨的雾气一样,所有人,除了司维,都弯着腰甚至跪在地上止不住地剧烈咳嗽,他们面色苍白,眼球突出,血丝清晰可见,全身颤抖,显然正处在极度的痛苦之中!
刚才不可一世的押送官再也没有一丝威风的样子了,他也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掐着喉咙,在痛苦中挣扎,用怨毒的表情死死盯着司维。
“咳咳……你……你这个畜生,你他妈……咳咳……我要宰了你!我现在就要崩了你……咳咳……”
他拼尽全力,用全身最后的力气一把掏出手枪,举起,对准了司维。
很可惜,他没能扣下扳机。
一个剧毒缠身的濒死之人怎么可能对生龙活虎的人构成威胁?
司维轻松抬手打飞了他的手枪,然后回手一拳打在他脸上!
“这一拳还给你!”
转身又是一拳砸在他肚子上!
“这一拳也还给你!”
押送官惨叫一声,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死不瞑目。
整个机舱内部,只剩下了一个站着的人。
也是唯一的活人。
“来而不往非礼也……”
司维撇了撇嘴,不屑地对押送官的尸体送上了最后的嘲讽。
“头一次在现实中杀人……算是间接杀人吧。”
他摇了摇头:“感觉还不错的样子,是因为被打了之后的报复心理吗?”
司维来到机舱尾部,拉下舱门开关,在嘀嘀嘀的提示警报中巨大的后舱门缓缓降下,汹涌的气流卷走了机舱内所有的神经毒气。
“刚才这帮蠢货怎么就没想到打开舱门通风呢?真是死得其所啊……呵呵。”
他抹去了嘴角的血,抬脚跨过满地的尸体,似乎一地死尸并没有令他产生什么害怕、恐惧、无助的心理。
他随手捡起一支手枪,上膛,掰下击锤,大踏步走向驾驶舱。
驾驶舱里有两个飞行员,此时对后面发生了什么还一无所知,他们刚发现不知道为什么后舱门打开了,正想问问,就看见司维咣当一脚踹开门,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举起手枪,潇洒地说:“现在,听我指令!”
“什么?你做了什么?他们都怎么了?”
“怎么了你心里很清楚,不想成为地上躺着那堆里的一员就马上照做!”
“好的,好的,我们一定配合,你先冷静!”飞行员第一时间作出了最合适的判断,那就是绝对不要惹这个疯子。
十几人的押送队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了一地,这俩人估计还不够塞牙缝的。
就算司维已经没有神经毒气了,举枪一枪一个爆了他们的头还是做得到的。
司维说出了一个坐标。
“照着这里飞过去,不要给我找什么燃油不足航线危险的借口!告诉你们听好了,这个地点还有这条路线都是精心计算过的,以这架飞机的油量飞到那里一点问题都没有,路上也没有防空火力会构成威胁,所以只要我听到任何你们找来的借口,别怪我杀人不眨眼,明白了吗!”
“好的好的,我们马上调整航线!”飞行员一边大喊着安抚他,一边马上手忙脚乱地操纵飞机转向,两人满头大汗,手都在发颤,费了好大力气才握住操纵杆掉转航向。
之所以留下这俩人,主要是因为司维还不会开飞机……
虽说后面有很多降落伞,可以跳伞下去然后慢慢长途跋涉到安全屋,但是那样不是显得太费事了吗……
“沦为人质的感觉想必不太好吧?”司维在两人后面冷漠地嘲讽说。
两个飞行员敢怒不敢言,唯有沉默以对。
“哎我问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一个没受过训练的年轻人,手无寸铁,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放松了警惕?我看后面那帮人都没把我固定在座位上啊,这押送流程是不是太儿戏了?”
“我……我们真的不知道你这么……”一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谁能想到十几人的队伍全都……”另一人打了个寒颤。
“嗯……”司维意味深长地说道,“感谢安东尼·霍普金斯老爷子提供的灵感啊……”
“什么?那是谁?”
“不知道吗?《沉默的羔羊》里面的食人魔汉尼拔博士啊!”
“什么!”飞行员瞬间联想到了某些很可怕的画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用担心,别耍花样你们就没有危险,但是如果有任何一点小动作,那就别怪我……”
机舱里又回荡起了司维疯狂的大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