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心头料想这次肯定嗝屁了。要知道，行舟水上最重要的两样东西，一样莫过于风，另样莫过于船舵。
风倒是有，可和无没什么两样，据眼下的情势来看，恐怕有比没有更令人头疼。
按哑巴的话来说，这风分明就偏向石磊那头。
而今冲锋舟一顫，我甚至怕得连眼都不敢睁开。
生怕这声“吱呀”是控制船舵的枢纽自断开时发出的。
特别是一道海浪迎头砸脸，更是令我心头狂跳。
“雷哥！”
“碰了？”
难得听到哑巴的声音第一反应不是睁开眼一看究竞。我顺手拧住哑巴的衣领，催命似的盘问。
人都是后知后觉的动物。虽说动手之前，我牙根死命一咬，心头做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觉悟。
可当下一阵冰凉咸涩的海水迎头扑来。难免又心生胆怯。
“快说，到底怎么了？”
金发美女见我催哑巴催得紧，而我又不拿正眼看哑巴，哑巴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凭空说出话来。上来“啪”一声将我的手解开。
声音镇定得如一口敲了上百年的老铜钟，“航道已经偏了，没事了！”
我这时候的心脏最是脆弱，最是不能经受任何刺激。我忙继续问道，“是真的？你没骗我？”
“不信你自己看！”
金发美女确实没骗我。冲锋舟早已从石磊那艘船一侧闪开。
冲锋舟大致完好无损，只不过靠近右舷的地方因为刮蹭而磨掉了一块不小的漆皮。
这一令我浑身盗汗，整个人差点就虚脱过去的场景自然令船头的石磊略显狂噪。
“啪啪！”
“一群废物！”石磊顺手过去就抽了两个负责架船的人两个响亮的大嘴巴子。响声盖过海浪经久才散。
“给我看准点！”
石磊一番教训直训得那两个开船的人除了垂头耷耳不停说“是”外别无选择。
重新站回船头的石磊只恨刚才让我们躲过一劫，没能掀翻一叶扁舟。脸色不光难看，嘴里也跟着不停喃喃，“走着瞧！”
冲锋舟底层，陆琪和老姐很快也来到了甲板上。
“没事吧！”
陆琪正要开口，然而就在这时，话不等出口。陆琪立刻扑倒在地。
金发美女松驰下来的脸再度紧绷。
她大喊一句，“趴下！”自己立刻牢牢抓住一旁焊死的铁梯。
哑巴即便趴下，一双眼却一刻不停四处乱扫。
他正四处搜寻刚才那一下究竞怎么回事。
很快，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直灌双耳。
我这回算弄明白那声音的来源。
回头向后看去，本以为石磊的船被我们错过也就错过了，可没想到石磊那艘船很快从后面追了上来。
“哐！”冲锋舟哪经得住快如疾风骤雨的撞击。
石磊的船连碰两次，冲锋舟的尾部已然凹陷一大块。
船头上的石磊却是狂傲得不行。
似乎压根就没打算从他那艘铁壳上下来，单想着用撞就能把我们撞到海里。
“呜呜，雷哥，他们欺人太甚！”哑巴实在耐不住了。等冲锋舟稍稍平静下来立刻用唇语让我出谋划策，替他出这口恶气。
我心头的怒火自然也不是那么容易压制的，就在刚才，那阵震顫直震得我右手一阵发麻。
被甲板上的钢缆绞裂的手上，红色液体不停流淌。
金发美女眼瞅后面的大船再度鼓足马力，准备第三次冲来，花容月貌的脸上早已愁云密布。
“小兄弟，咱们得弃船了！”金发美女眉头拧得更紧。
“什么？弃船！”哑巴听到这话，双腿差点没站稳从左摇右晃的船头坠下。
海水里挣扎的记忆，我们一众人不光经历过，更是经历怕了。
自然眼下探身一望，波澜起伏的海面让一众人等心头的胆怯全都勾了起来。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我问。
金发美女静静摇头，“没有！”
金发美女当初单是挑选这艘冲锋舟，她便用了长达一个月的时间。自然这艘冲锋舟的细节，金发美女比我和哑巴清楚。
“可如果我们就这么下去恐怕也活不了多久！”我声音颤抖，望着南方天边一派黑沉之色忙道。
金发美女早已放弃了一开始一定得将我们所有人带离要塞的初衷。而今她道，“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带着你的人赶紧跳船！再不跳就撑不住了！”
冲锋舟虽说不大，然则也有一层楼高，一旦冲锋舟沉海，再想逃出死亡漩涡恐怕根本不可能。
说到沉船，伴随着船沉入水面，因为浮力和水流的缘故，会在沉船附近形成一个酷似漏斗形状的漩涡。
漩涡的大小视沉船的重量与体积而定。
眼下这艘冲锋舟既然能够容得下我们几个，自然到时候形成的漩涡把我们全都给拖下水也就不足为奇。
金发美女再三催促。
霍思燕已经准备动身，“行了，既然你们都愿意等死，那这次可不要怪我无情了！”
说完，霍思燕身子一腾。再看向水面，水面之上只剩下一圈圈涟漪。
“已经来不及了！”陆琪扭过头，不知不觉间石磊已然发起了最后攻势。
作为一个在海上服役多年的老雇佣兵。石磊当然清楚这艘冲锋舟早已五劳七伤。
在眼看我们落入漩涡之前，石磊在冲我们喊话，“赶紧的！我石磊从来不等人！”
说话间，船机马达超负荷运转的声音传到我和哑巴耳边。
冲锋舟和石磊的船算是首尾相连，全在一条航道之上。
就算船小好调头。这时候也来不及。
“跳吧！”金发美女再次催促。与此同时把底层的男孩给抱了出来。
“等等！”眼见金发美女就要跳船，我深吸一口气，“让我再试试！”
我快步正要往操纵台跑。可就在我侧身的片刻，一个对我更加不利的情形不禁出现。
石磊船上的人也不完全由他掌控。
如今背后指挥的程家康为了以防万一，趁整艘船冲我撞来之际。不禁命人端起步枪冲我一通扫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