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半晌那枚滚烫的弹子似是并没落在我的身上,我登时一阵错愕。
我心说莫非是因为之前受伤的痛感让我此刻神经出现了麻痹的症状,以至于眼下毫无感觉。
可当我猛抬头,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一双眼瞪得浑圆。
我先是一愣,抬眼看见那人半跪着,手上紧握的火铳猛一松,整个人好似被人从后面敲上一记闷棍般“碰”一声栽倒在我面前。
我不由仰头一吼。立马单手撑地,“扒”一脚将那人手旁的火铳踢到五步远,以防那人突地醒过来,操起火铳冲着就是反戈一击。
等我看见白苏烟在两个空姐小妹的带领下急匆匆从崖头赶来,确定刚才是两个空姐小妹在那人背后放了一枪,这才使得我从鬼门关爬了回来,我不由忍痛笑道,“刚才还真亏了这一枪!”
闵采青一见我还活着,整个人顿时扑到我的怀里嚎啕大哭。
“一斌哥,刚才吓死我了,呜呜!”
两个空姐小妹而今紧绷的神经一刹那松弛,整个人就跟废掉了一般。
幸好这附近拿枪的就只有那人一个,要不然我们几个非被包抄不可。
我搀扶着一颗老树颤颤巍巍站起来,斜眼一瞧这个在我看来罪大恶极的囚犯,我说,“看看死没死?”
白苏烟伸手一探鼻息,轻轻摇头,“没死!”
我狠狠一咬唇,“给我绑到崖头上来!”
闵采青看着我红润的双唇因为失血而变为纸白,忙问我,“一斌哥,你手臂还在流血,要不要紧!”
我肩头一抖,“不打紧!”当初我都亲自操刀忍痛割过肉,这点伤算不了什么。而今,反倒是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倒让我恨之入骨。
两个空姐小妹负责将那人绑到崖头一根笔直树立的天然石柱上。
我则在一旁操刀疗伤。看来那个树屋的主人藏着硫磺算是有先见之明。
眼下,我点燃硫磺,扯下一块布条,待熏成淡黄色,麻利取下,之后死死缠在被剜掉弹丸的地方。
“啊!”我撕心裂肺的惨叫直让白苏烟心痛异常,可不这样做我又会因为伤口发炎而随时丧命,她只得嘴唇紧抿,默默忍受着。
两个空姐小妹更是那把刀如同割在她们身上一般,别说是看,就连耳朵,两个空姐小妹也一并捂住。
在我处理伤口的过程中,我对那个绑在石柱上的人的恨意更是蹭蹭上窜。
那人身上并没有射进弹子,滚烫的弹子划过他的膝盖附近,之后一头钻进泥土里。而昏过去多半是因为剧痛。
我绕着那根石柱子足足瞪了一刻钟有余,还不见那人醒来,不由烦躁不堪。
闵采青见我咬牙切齿,俯身说,“不如咱们用冷水把他给泼醒!”
“哗哗!”一股咸涩粘稠的海水如暴雨般从那人的脑门飞流直下。
那人“哇”一声大口吐水,进而瞪大眼,一脸惊悚的望着两个空姐小妹。
“你们是谁?想干嘛?你们绑我干嘛?”
我一手扭过那人的脖子,强行将那人的脸朝向我这边,心头余怒未消问,“她们两个你不认识,我你该认识吧?”
“怎么又是你?袁天浩那王八蛋还不死心,居然派你们来追杀我!”
这人一张口就跟我油嘴滑舌。
凌雪燕顿时怒火攻心,“少废话,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什么时候跟踪我们的。不说小心本姑娘把你的舌头给割了!”
我从没见过凌雪燕发这么大火,大概是此前一番激烈的械斗让她近乎吓得三魂不见气魄,以至于眼下对眼前这个始作俑者恨之入骨,恨不得敲骨吮髓。
这都是人之常情,可那个绑在柱子上的人眼下是铁了心不承认,我怎么问,他都只认一点,硬说,“你们都是袁天浩的人!”
我实在忍无可忍,我要是袁天浩的人这会儿早就把他给咔嚓了,那还用得着在这里浪费闲工夫。
白苏烟这时跟我说,“既然问不出这路子,不如问点别的!”
我当下一想,也对,毕竟这人身上有许多值得质疑的地方。
我索性扯住那人衣领的手一松,从地上拾起那杆变了形的火铳厉声问,“这东西哪来的?”
这回你总该无话可说了吧,我心说,如今铁证在手。要是对方再说自己根本没有从崖头偷走火铳,就算是给我一百万条理由,我也不信。
可当下,我们几个却着实从那人的嘴里听到了一个超乎我预想答案,“这东西,你们还别说,我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到我手里来的!你们想要替袁天浩卖命,我没意见,不过你们想把这东西给袁天浩拿回去,门都没有!”
我登时亮眼冒火,“你丫的还死撑。”
闵采青此刻跟我一条心,“一斌哥,这人摆明是跟咱们过不去!”
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竖起一根手指说,“好,你不知道怎么来的也行,不过你得在一天的时间内给我找回剩下的六杆火铳,要不然就是这下场。”我提起枪,冲着对面的一颗树就是一枪。
顿时,树上的一枚野果“哐”一声被我打得稀烂。
那人也算一个极品,我“轰”一声将他面前的野果打落,他当下只是眼睛连眨几下,又恢复常态。
惹得我差点气得半死。
“一斌老弟,你想干嘛?”白苏烟眼见我从崖头上下来,先是一句话不见说,整个人闷得跟一只葫芦似的。这会子突然从一旁提起一根木棍急匆匆起身,认定我眼下八成是要找那人逼供。忙一把将我拦住。
我腮帮跟牛蛙一样一鼓一鼓,说,“我想干什么?我现在就去把那家伙的脑袋给拧下来。他不是不说吗?不说我今天就给他来点硬的!”我就不信那人的脖子比我的削铁刀还硬。
白苏烟见我怒火上窜,只柔声说,“一斌老弟,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去吧!”
我没想到白苏烟居然会说出这话来,一刹那不禁让我头一懵问,“老姐,你到底站哪边的?”
白苏烟不紧不慢,“你也用不着管我站哪边,总一条,咱们得务必从他嘴里撬出余下火铳的下落!”
白苏烟生怕我眼下控制不住自己,心一铁把这根唯一的线索给斩断了。
我眉眼一竖,不服气说,“行,只要你能问出那火铳在哪儿。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白苏烟显然早就想出了高招,只等我说这话,见我点头,她气也不喘,说,“老弟,你等着看你老姐的办法好了!”
“什么办法?”我不由发问。
白苏烟见我整个人紧张兮兮,此刻摇头晃脑打消我心头的顾虑,“你老姐我刚才在那人的脚脖子上有加了两根树藤。你就放心好了,这人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