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亮晃晃的灯光映照在桌子上,让那边角破损的桌子泛起了几片昏黄的倒影。
倒影照在了床边一个孩子的脸上。
那个孩子约摸十一二岁,一副青稚的模样。
此刻他正端坐在床边,紧闭着双眼。
窗外清冷的月色透不过屋内,屋内的火光却带来了温暖。
温暖中有一股看不见的波动在空气中传递,这种波动就好像一只手抓住了空气,然后扔进洗衣桶里面搅来搅去。
旁边的房间此刻却传来丝丝低语:
“修道之人贵在专心,小瑜这么听话,只要持之以恒我看将来必能成为御院的节使。”门外一个汉子低声说道。
“就是啊,那天街上门口闲聊,我听那个说书的秦先生说修道重在天赋和心性......”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正要说着什么。
“那个旁门左道有个毛子用,我今天去问了金先生,他说小瑜在修道上比其他孩子好很多,只要按照他的方法练,日后一定差不了......”
“瑜儿还小,还是别逼得太紧了。”
男子沉吟了片刻,好似回忆起什么:“我知道,知道,我也没有想要逼他,只是觉得以后他如果去了御院,生活会好一点。”
......
十年后。
......
一片蒙雾笼罩着一片清白色的水域上面,四周一片寂静,仿佛天地间只有这方水。
江承瑜站在水面上,突然间他有了一种既视感——
这既视感来自他对面的黑影。
黑影虽然模糊糊的,但比起影子更像是一个人,一个看不清的人。
江承瑜感到了厌恶,他随即向右走了几步,希望离那个“可恶”的人影远一点。
黑影紧紧地跟随着江承瑜,就好像影子跟随着他的主人。
江承瑜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看不见的铁笼罩住的野兽,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极致的气愤。
他用力向前奔跑,踏在水面上引起阵阵涟漪——他要摆脱那烦人的黑影。
前方的雾越来越浓了。
黑影随着浓雾变得越来越模糊,除了它身上翻腾的黑气,它模糊地就像一个真人跟在身后。
江承瑜放慢了脚步最终停滞不前。
原因很多,简单来说他害怕了。
身后的黑影身上雾气的翻腾随着江承瑜呼吸的减弱而平缓了下来。
江承瑜知道黑影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等等,我为什么会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江承瑜察觉到了不对。
更多的细节呈现了出来,江承瑜皱紧了眉头,开始回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在这里干什么?
一会儿,思路豁然开朗。
原来我在做梦,江承瑜想通了。
他依稀觉得自己来到这里好多次,不过全都记不清了。
想到这里他用好奇地目光打量起这水天一色的环境——挺别致啊。
打量之余,回过头来黑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让江承瑜心底生出淡淡的不安。
环顾这片无边的水域,什么都没有的雾气,江承瑜决定离开,他在心中喊道:“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啊!”
豁然之间江承瑜终于睁开了双眼。
躺在床上,翻过身来,看到家中熟悉的场景,江承瑜长舒了一口气。
家还是十年前的那个家,熟悉的床,窗上破损的油纸,地面上淡灰的痕路。
江承瑜摇了摇头,起身走到门口,推门而出,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走到了小镇的街道上。
清晨的小镇上此刻清静得很,恍惚间让江承瑜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江承瑜向着每天都去的学堂方向走去,恰巧路过镇中的驿站。
驿站里的每一辆运输车都安安静静地整齐停靠在棚子下面。
清冽的冷风沿着街道吹拂着车盖,就连江承瑜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说道去学堂,就不得不提起江承瑜的御术修行,进度自从十五岁接近突破那年开始就一直没怎么变过,寒风中打个得得索索的他倒也不太像是一个修炼之人。
不过突破这件事本来就很难,修行到这个年纪还没突破的人也有一大把,只不过通常被人认为天赋不是很好罢了。
离学堂越来越近了,小石头路蜿蜿蜒蜒通过松林,前方河边就是一座木屋,也是镇里唯一的学堂。
隔着老远,江承瑜就听到了一阵吵闹声。
推开木门,冷风稍微冲散了燥热,吵闹声也随之停了下来。
数道目光投了过来,江承瑜转身又把门关上了。
“诶诶,来得正好,江承瑜我问你,《车几篇》第三章究竟是不是说明了气受到修行者所处宇宙位置的影响。”一个熟人江承瑜问道。
“非也非也,我看那只是影响了气存在的某种形式之一。”另一个人争辩道。
江承瑜有点听不进去他们在说些什么,心里越想越乱:这群人今天是怎么了,平常可不是这样的。
他木讷地摇了摇头,回答:“我,不知道。我也不清楚。”
“承瑜兄谦虚了。”一人接过话头。
“没有,我真不知道,也许曹溪知道,他修炼一直很厉害的。诶,曹溪呢?”江承瑜环顾四周也没有看见曹溪。
旁边的那人又说道:“欸~,岂能已修为好深定事实。”
江承瑜微微摇了摇头,心想:话虽如此,为什么从你们嘴里说出来这么怪异。
“对了,你们为什么在讨论这些东西?”江承瑜坐在了椅子上。
“当然是因为江城的年考啊,考上就可以进入御院……”
“年考?”
刹那之间,一道闪电划过他的脑海:
年考,对了,年考什么时候?我好像已经到江城了,我不是已经在旅店住下了吗?
思绪繁杂,好像有重大的压力压在头顶,让人在真实和虚幻之间挣扎。。
挣扎着,江承瑜终于醒了。
看了一眼时间,江承瑜飞快地收拾好衣服,朝着考场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