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快到的时候,一天中午我正要下班,电话响了。“是李红兵吗?你小子太不地道了吧,我们三儿怎么了,你以为是衬衣,想甩就甩啊。”是二姐,以她的性格,这话已经相当严厉了。
“别,别,二姐,怎么啦,你上来就一通”在外人面前,特别是诸葛芹的发小朋友面前,我还是要给她面子的,“我没怎么啊,好好的。”
“好好的,你看我们三儿哭的,你滚过来解释吧。”
“二姐,清官难断家务事,小两口打架不记仇,还解释什么啊,床头打床尾和,您就别搀和了。”
“快过来。”
我知道,一个人在一个单位混的如何,他的朋友看别人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了。
同样,一个人在和情人的关系中的地位如何,看对方的表现就知道了。
为了诸葛芹在她的朋友前的脸面,我迅速赶到国际大厦。
雅间里只有二姐姐和二姐夫她们三个,诸葛芹哭的眼都肿了。“小李来了,我们就不搀和了,你就劝吧,我们也劝不好”二姐夫见我就站起来说,我想,他一定被诸葛芹哭哭啼啼给烦透了,见了我就象见了救星。
“我们三儿为谁这么伤心过啊,你可要好好求饶”二姐说,两人说着就出去了。
我把她们笑脸送走,反过来就严肃的坐下来,自己倒了杯长城干红,没说话,也没看诸葛芹。
她太过分了,利用我的善心,先是客串情人,现在知道我为了她的脸面会表现的受气包似的,竟然让我客串受气的情人。
“你是不是,呜呜,我是不是很让你讨厌啊?我到底哪让你那么讨厌啊。”
“没有啊。”
“你说的好,明明是不想理我。我,就象老二说的,真对谁也没这么认真伤心过。”
“是吗,我不是来了吗”我想,毕竟是一女同志,把自尊看的比天还大,我就不好当面给她难堪了,我就顺势用手去抚摸她的手,“别哭啦。”
诸葛芹一下扑到我的怀里,放声哭了。
我当时真想给自己一刀。
日期:2018-03-1116:53:46
1996年的元旦,是我最为郁闷的一个元旦。
新年的钟声在电视节目主持人的夸张的吵闹中响过,我躺在床上,第一次为未来不知所措,而此前,我一直都对未来充满信心。
我是一个边远村庄的农村孩子的时候,我经过自己的考试,一步登天,本来是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我,成了穿四个兜的天之骄子。
毕业了,那帮官僚把我分到兔子不拉屎是山沟,按刘助理的说法,我将在那里永无出头之日,但我经过自己参加竞赛,一下在电视上成了全国冠军。
在那样看不到光明的时候,我从没去失望,可1996的元旦,真的让我对明天的到来产生惧怕的感觉。
半年多的时间里,我几乎是一到下午快上班就紧张-诸葛芹自从在酒店之后,几乎每天一上班就打电话给我。
我讨厌之极也憎恨之极,但是我的处世原则却不允许我去拒绝她。
她那样的清高,对任何都冷若冰霜,却把自己交给了我,如果我驳了她,给她一个大威脖,那她的打击将是巨大的,能不能挺过去都难说。
但只要是和诸葛芹交往,我就有严重的负罪感。解军和我有没有爱情,我至今闹不清楚,但我知道,我们之间存在着是超过爱情的亲情。
虽然不是基于血缘,但那种亲情绝对是世界上最为亲密最为伟大的亲情,那是一种责任。
就象我昏迷在床时,黄花闺女解军陪护我出于一种于理于法都不是义务的责任一样,我对解军负责对家庭负责爱解军爱家庭,也是出于神圣的责任。
问题是,我处世原则和我的责任出现了碰撞,我舍谁都不能。
我甚至,对生活的必要产生了怀疑,虽然,这一年,我的事业简直是一帆风顺。
因为我们意大利世界杯美国世界杯和巴塞罗那奥运会的随笔在省内创造了不小的名气。10月份,省国际旅行社就独家买断我们奥运会的随笔专栏冠名。接着,专版冠名也已经达成意向。由我们发起的全国省报象棋赛,第一届也在省里两个在全国很名头的象棋特级大师的友情裁判下成功举行。
但事业上的成功对我简直就是味同嚼蜡。
在灰暗的心情下,我上了1996年的第一天班。
日期:2018-03-1119:34:26
刚坐下,社办来电话,让我去社长那里。
我迅速回忆自己有什么值得社长召见的:在我们官本位的官僚体制下,即使是报社这样纯业务单位,也完全是按照官僚机关的模式运作和配置。
所以,在报社,象我这样的报纸的中层副职,社长一般是不会认全的,他可以认全机关的每一个中层,因为在他们看来,我们的总编才和机关的诸如保卫处工会什么的是平级。
我们整个报社大约有3000多职工,真正在几个报刊编辑部的六七百人,剩下的4/5的人都不从事报纸的采编业务。
这基本上是我们国家的缩影,我们1/5的业务人员要供养4/5的管理人员。
所以,一般除非我们去找社长,他不会找到我们报纸的中层的。
日期:2018-03-1119:35:26
的。
“怎么样,最近干的?”我坐在社长的沙发后,他问我,这是领导最爱用的开篇语,也是部下最难回答的,你不知道他的所指。
如果我要知道他是要批评我,那我就会说干的挺好,并罗列写成绩;如果我知道他要表扬我,那我就谦虚的说那里不足。
但我现在不知道他要找我干吗,所以只能模棱两可的说“还行,还那样。”
“我可是听说你干的挺不错啊。”社长看着我,但我实在是没法回答,我总不能说,是干的好,或说自己干的不好吧。我只有微笑,等他的实质的话。
“你是哈J工毕业的,是吧?”
“应该说不是,社长”我说,“哈J工一分为二,核心部分南迁,改成了K大,我是K大毕业的。”
“厉害啊,小李,哈J工可是一般进不去的。”
“嘿嘿,我们K大,也就算是一二流的院校吧,南迁后和复旦不是一个档次了。”我顺便拍了社长的马P。
“那也差不了,我们那时候,理科的要是上了哈J工,那就不得了了,那时高干子弟全上哈J工。”
“嘿嘿,我们K大就全剩我这样的高粱子弟了。”
“呵呵,小李,你真不错。军校培养出来的大学生就是比地方的书呆子强。”
到此,我虽然不知道他找我具体干吗,但我毕竟也是部队管过干部的,我觉得他是要提拔我或是重用我。
这是我绝对不想要的。应该说,在拥有了几百万身家后,我彻头彻尾的变成了一个不求进取的小农。
我的一切,基本上是以舒服和快乐为最高纲领。
日期:2018-03-1119:36:28
现在,我是体育部的头,我可以按照我的意志去改造我们党¥报的体育版面,我可以随心所欲。
如果,社长把我提成编委,那我就没了具体的事情,基本上只是行政领导了。
“呵呵,社长,也不能这样说”七八年前部队要提我为正团我都可以挡回去,这次,我当然也要挡了,“您可能是在省委的时候,接触到的大都是公务员。他们呢,成熟有余但实诚不足;现在接触报社的人,则是实在有余方法不足。加上,在知识分子中,大部分是文弱书生,我们军校生呢,要说知识吧也还不少,要说阳刚吧,那是地方没法比的,所以,您可能就觉得我们军校生怎么怎么好了。”
“嚯,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一套一套的了。”社长笑着看我,“你也别谦虚了,就算你象你说的那样不好吧。”被我把话顶回去,社长只有直截了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