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根捧着水晶骷髅头,走到悬浮在祭坛中央的高台的下方,他没有像之前的风建春那样跃上锁链,而是从口袋里缓缓地掏出了那对招魂铃铛,轻轻地摇了摇。
这次的铃铛就像是没有铃芯一般,没有发出叮铃铃的响声,只有被他单手抱在怀中的水晶骷髅头忽闪忽闪的泛着蓝色的光芒。
王老根叹了口气,弯腰将水晶骷髅头放在了地上,双手将那对招魂铃铛捧在掌心:“老朋友,再帮我一次吧……”
只见他掌心中的那对招魂铃铛,猛地抖了一下,像是在回应王老根的请求。
王老根摇了摇头,闭起双目,嘴唇微动,默默无声地念着什么。而当他再睁开双目的时候,眼中顿时生出两道精芒射中了手掌中的铃铛。
只见两颗金色的大铜铃铛,就像是被王老根的目光牵引一般,随着王老根目光的抬高,缓缓地升到了空中,就像是王老根延伸出的一对金色瞳仁,居高临下冷冷地注视着这远古祭坛中的一切。
“叮铃铃。”
一声铃响,王老根的身前多出了一级金色台阶。他弯腰重新抱起了地上水晶骷髅头,再没犹豫,一步踏了上去。
这一步踏出,他已经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叮铃铃,叮铃铃……”
两颗铃铛交替响起,伴随着每一声铃响,王老根的身前都会出现一级金色的台阶,而王老根就像是早知道会这样一般,总是在铃声响起的同时,向虚空中坚定地踏出一步。
就这样,王老根踏着一声声铃铛声,一步一步登上了高台,来到了高台上的天鼎之前。
王老根将水晶骷髅头摆放在天鼎的正前方,退后一步伸手一招,那对招魂铃铛重新飞回到他的手中。他转过身来,望向了祭坛之外正在观望着的阴一铭,阴阳怪气地说道:“阴帅,我准备开始了,您老还是躲远点,小心被祭坛当作精魂一齐献祭掉。”
阴一铭听后,哈哈大笑:“老要饭的,我还用不着你来替我操心,不过,我怎么瞧着你将神器的位置摆错了,不是应该安放在天鼎内的凹槽之中吗?”随后阴一铭话音一变,冷声说道:“我警告你别耍什么花招,不妨实话告诉你,这远古祭坛我阴山派比你所了解的多得多。要不是只有你祝由一脉的神选传人,才能掌控开启天鼎的钥匙与秘法,你认为我还会给你这个合作的机会吗?”
“你最好不要再和我耍什么心思,惹恼了我,我立刻就发动神咒吞噬了你的魂魄,大不了我再等个一千五百年。”
王老根闻言心中一惊,暗自责备自己的愚蠢。十万精魂阴山派都提前准备好了,又毫不犹豫地就把古巫神器水晶骷髅头交由自己使用,又哪会不晓得这启动天鼎的方法?
之所以同自己合作,不过是因为人家计划中需要自己这件道具罢了,论起重要性,恐怕还不如那颗摆在地上的水晶骷髅头。
这水晶骷髅头,至从元开大厦天台一战之后,王老根便总觉的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后来,偶然间王老根想起这水晶骷髅头应该是在他接受传承记忆时见到过,只是因为当时那水晶骷髅头匆匆一现,便又消失不见,所以他才记忆模糊,一时没想起来。
然而,当他想起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再想去寻找,已经早已没了水晶骷髅头的踪迹,白白错失了得到这件远古巫族神器的机会。
再后来,深夜在一中的女生宿舍中,王老根落入了阴一铭专为他设计的圈套,这时他才再次见到了这水晶骷髅头。阴一铭就是利用这水晶骷髅头,将不灭神魂咒施加在了他身上。
第二天的中午,王老根作了一个梦,梦中他又再次见到了水晶骷髅头。不同的是,出现在他梦中的是三颗一模一样的水晶骷髅头,而且就是因为这个梦,才让王老根下定了和阴一铭合作的决心。
在梦中,一位身穿兽皮的巫女,披散着乌黑的长发跪坐于远古祭坛的高台之上,而天鼎的上方半米多高的地方,悬浮着三颗一模一样的水晶骷髅头。
三颗水晶骷髅头的下颌张张合合,不停地对巫女诉说着什么,巫女也是一副仔细倾听的模样。只见她时而凝眉苦思,时而面露笑容,时而又茫然若失,叹息不已。
梦中的王老根很是好奇,他并不是奇怪为何自己的梦中会出现一个巫女,而是好奇这三颗水晶骷髅头在向这个巫女说些什么。直觉告诉他,水晶骷髅头正在向巫女讲诉的内容一定很不寻常。
正当王老根缓缓靠近,也想听个清楚的时候,三颗水晶骷髅头合上了下颌,齐齐转向了他。
王老根被这六只空洞洞的眼窝盯着,顿时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排山倒海地压了过来,不仅让他无法动弹,更是头昏眼花呼吸困难。
就在这时,一个女声响起,“唉……你还是来了……神灵啊神灵,就不能给吾族一个机会吗……”声音很甜,却满是落寞之情。
随着话音落下,王老根顿觉身子一轻,之前的感受的压力消失不见。仔细再一瞧,这才发现三个水晶骷髅头已经消失不见,而那个巫女已经站起了身子,正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许久,巫女又是轻轻一叹:“唉……是我太过奢求了!”
说罢,巫女伸出纤细的右手,轻轻向王老根招了招,王老根便不由自主地向着巫女飘了过去。
没错,就是飘过去。直到此刻王老根才发现自己是灵魂状态,没有肉身,不由的心中有些慌张。
“不要害怕,你是吾族后人,我不会伤害你的……”巫女淡淡地安抚了王老根一句,接着又有些惋惜地说道:“可惜啊,你只有一些不纯的血脉,如果你血脉能够再纯粹一些,选择的机会也许会更加的多一些……唉……”
巫女没有继续说下去,静静等着王老根飘到她的身前才缓缓抬起双手,分开了遮挡住她额头的长发。
一张很是精致的面孔,看上去就是一个未成年的女孩,不过,神情中却带着与她年龄不相符的苍伤感。而在她的眉心中,一只黑色眼睛的印记缓缓浮现,还没等王老根瞧清楚,便被这印记发出的五彩光芒所笼罩,再也看不到巫女的面容。
紧接着,王老根只觉着五彩光芒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透体而过,不仅从自己体内带走了一些什么,也留下了一些什么东西。只是任凭王老根仔细检查,却感觉不出自己有任何的变化。
当五彩光芒收敛回巫女的眉心,巫女放下了长发重新遮挡住了额头,回过身凝视着面前的天鼎道:“你身上中的禁咒我也无法驱除,那是融合在了你灵魂最深处的力量,我也只能借用神灵的力量帮你设置一道屏障,让你有机会留下一点灵魂记忆而不被对方察觉……”
“留下灵魂记忆?为什么要去这么做?”
王老根闻言大惊失色,当初得到的传承记忆中,便有留下灵魂记忆的内容。那是要配合巫咒,硬生生地将七魄分裂出一部分,然后燃尽这部分精魄,用其产生的灵魂力量,将灵魂中需要留下的记忆封印在某样物品中。
这可是自残魂魄啊!
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可要比肉身受到伤残时的痛苦,更加痛苦上百倍、千倍……
这痛苦,王老根自信他还能扛得住,只是这么做之后,恐怕以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他并不怕死,也不怕魂魄不存,只是心里还割舍不下六六妈……
“我也不知道。”巫女头也没回,望着天鼎语气平淡地继续说道:“我也想知道,神灵并没有给出任何的答案。”
王老根仔细回味着这巫女说过的话,许久之后才又小心地问道:“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我也不知道。”巫女摇了摇头,“你现在所看到的一切,包括我在内,都不过你传承记忆中的一部分。只是当你来到这里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你的结局,而我能做的就是尽我所能,在你灵魂消亡之前为你再创造一次选择的机会。这是一切都是神灵的安排,所以一切的选择,在你而不在我。”
“你之所以能看到现在的一切,不过是曾经真实的我在得到神谕之后,在脑海中所幻化出的许多个可能中的一种。也是你做出了众多个选择后,必然会面临的结局。”
“虽然你的结局已经注定无法改变,但在你灵魂消亡后,一切也许会因为你多出的这个选择而改变。”
巫女的这番话有些神神叨叨,听得王老根也是云里雾里,似懂非懂。就在王老根皱眉沉思的时候,整个梦中世界不停地晃动起来。
王老根猛然回过神来,就见巫女不知什么时候,白皙细嫩的手掌已经按在了天鼎的“天”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