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宽的头七祭品很是简单,他妻子只是在遗像前摆了一盘水果和一盘糕点。
当客厅里只剩风建春、毛豆和大虎三人的时候,毛豆才将餐桌从餐厅搬过来,在江宽的遗像前摆好。这几天毛豆来的多了,也就知道江宽的妻子是怎么样的人了。所以过来的时候,特意从家里带了些吃食来当作江宽头七的祭品。
毛豆从背包里将带过来的食物,一一在桌上摆好后。又拿出了一瓶茅台,倒了一杯端着在江宽的遗像前比了比,
“江宽啊,你死前的最后一顿,你请我喝的就是这酒,今天你头七,我也为你准备了茅台,算是回请你了。”
十一点刚过,客厅里吹来了一阵凉风,江宽遗像前的烛火,也被这阵凉风吹的晃动不停。
毛豆回头看向了风建春,曾经经历过别墅闹鬼的事情,毛豆知道自己的这位老大是可以看到鬼魂的。此刻见风建春对他轻轻的点了点头,便明白江宽的鬼魂真的回来了。
得到答复后,毛豆显得有些紧张,小心地问道:“老大,我能看到他吗?”
风建春摇了摇头,“如果师兄在这里,可能他会有办法,或者……还是算了,即便看到了也没多大意思,你心意尽到了就好。”
鬼魂风建春虽然见过的太多了,不过却一直都是凭借着自身的天赋能力来对付鬼魂,这类的术法却是一窍不通。
虽然鬼魂也可以通过制造幻觉,让人能够看到他幻化出的样子。但是江宽的鬼魂此刻在风建春的眼中,只有拳头大小的一小团的灰雾,弱得可怜。风建春一见,便明白他凝聚的煞气太少了,根本没有能力影响到活人,也就没把这个方法说下去。
听了风建春的话,毛豆想想也是。听说江宽死的时候流了不少的血,真要是看到一幅血淋淋的样子,反而让自己更加的不舒服。想清楚之后,毛豆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酒,在遗像的对面位置坐下,望着遗像道:“江宽,咱俩毕竟相识一场,我还是陪你喝两口吧,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也可以和我说说,我会尽我所能去帮你完成的。”
毛豆说完,长叹了一声,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在他的心里,他觉得对江宽亏欠的太多。
那一夜江宽不仅从方宝金手上救了他,江宽还拒绝了方宝金开出的一千万,这也让当时的毛豆心里很是感激,脱险后便决定第二天等股市的钱变现后,好好酬谢一下江宽。
只是天不随人愿,事不顺人心。没想到那晚的一别,却成了永别,又给毛豆添了一大笔的人情债。所以江宽如果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来找毛豆帮忙,毛豆也是很愿意去帮他完成的。
在毛豆看来,能把亏欠江宽的人情债还上一分,他的心里也就能好受一分。
毛豆说完话后,江宽遗像前的烛火又晃了几晃,像是在回应毛豆的话。
“江宽,你如果有什么心愿就告诉我,之前你不是可以和我说话吗?”毛豆又将酒给自己满上,一口干了。放下杯子,指着风建春说道:“江宽,看到没,这位是我老大,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即便有的事情我做不到,我老大也能做到的。”
毛豆话刚说完,烛火又是一阵猛烈的晃动。
风建春轻叹一声,走到餐桌边坐下,对着江宽鬼魂的位置伸手轻轻一点,分出体内的一缕坎水之气注入到江宽的魂魄之中。
顿时江宽遗像前的烛火晃动得更加剧烈,在火苗猛地蹿高了一下后,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与此同时,三人也在心里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了声“谢谢!”
见毛豆看向了自己,风建春轻轻笑了笑:“夜还很长,你们聊。”
说完,风建春若无其事地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口菜咀嚼了起来。
大虎也笑嘻嘻地走了过来,若无其事地从祭品的果盘中挑了一个橘子,“叫你声老江不介意吧?毛豆也是我兄弟,我也就不和你见外了。虽然他答应要帮你完成心愿,不过我也丑话说在前头,一些个伤天害理的要求,你干脆就提也别提,我可听说干你们这行的没少做过亏心事。”
说完大虎掰开橘子,塞了一瓣进嘴里,不过立刻就龇牙咧嘴地吐了出来。
“嘶……真TMD酸,老江不是我说你,你这男人当的也没谁了。”大虎将掰开的橘子重新合上放回果盘后,对着江宽的遗像道:“这么酸的橘子,想买都不一定有人卖,该不是你媳妇路上捡的吧?”
现在正是橘子成熟的季节,不过能有这橘子这么酸的,估计都是公园或者小区路边的橘子树结的。因为好的都被路人摘光了,剩下的大多就是类似这样的了。
“唉……,这橘子是我儿子小康摘的……他身上也没钱……”三人在心里又听到了江宽的声音。
听了江宽鬼魂的话,大虎立刻也就明白过来。估计江宽的妻子压根就没准备祭品,他儿子因为没钱,所以跑去摘了些橘子充当祭品。也难怪果盘中大部分都是橘子,另外的几个柿子和冬枣想必也是他儿子摘来的。
大虎琢磨明白之后,脸上也多出了几分恼怒,“你媳妇真是……”
大虎话说了一半,见风建春浑不在意地吃着菜,毛豆也是若有所思地发着呆,大虎也就没再说下去。郁闷地在餐桌空位上坐下,拿过桌上的酒瓶给自己满上一口喝干。
客厅里变得安静无声,江宽的鬼魂也没有再说话。
过了许久,毛豆才从发呆的状态清醒过来,“江宽,你告诉我,是不是方宝金害死的你?”
说完,毛豆紧紧地盯着江宽的遗像,却久久没有回应,就连遗像前的烛火也没有半点晃动。
毛豆疑惑地看向风建春,“老大,他不在了吗?”
“他还在。”风建春看了看毫无反应的那一小团灰雾,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他为什么不回答我?”毛豆更加的疑惑,人都死了,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风建春略作思索:“我想他可能是听不懂。”
“听不懂?”毛豆很是不能理解,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是人都能听明白,江宽为什么会听不懂?
风建春解释道:“鬼魂之所以能逗留人间,都是靠着一份执念。和他执念无关的问题,便会听不懂或者不能理解。”
这也是为什么鬼魂做事会毫无顾忌,全凭本性。只有当将来鬼魂的能力强大了,才会逐渐重新苏醒记忆,明晰过往。而这些都是风建春当初和蛟娘闲聊时,蛟娘告诉他的。
想到了蛟娘,风建春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手腕上的黑镯子。
毛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对着江宽的遗像问道:“江宽,你是不放心你儿子吧?如果是这样,你尽管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儿子的。”
话音刚落,就见烛火又在不住地晃动。
江宽的声音也随之出现:“小康……儿子……好想摸一摸他……摸一摸他……”
果然,儿子江俊康才是江宽唯一的执念。
“老大?”毛豆求助地望向了风建春。
风建春皱起了眉头,沉默不语。
这个要求风建春无能为力,鬼魂是灵魂聚集阴邪煞气而成,用现代科学的解释来说就是一团能量,风建春也没有办法帮他凝聚形体,不然蛟娘也不会花了上万年的时间,只为了能拥有身体。
毛豆见状,也明白这要求有些强人所难,有些失落地说道:“唉……如果我能把身体借给他就好了,这样他也能如愿了……”
“这我也许能够做到。不过……”
风建春听了毛豆的话,想到了一种方法。不过这方法他从未用过,其中存在多大的风险风建春也并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么做对毛豆的身体铁定会有所伤害,所以话说了一半,便没有再说下去。
“老大,你可以做到?那快来试试。”毛豆喜出望外,催促起了风建春。
“不行,这方法对你没半点好处,还会伤害到你。”
风建春有些后悔刚刚的多嘴,他想到的方法是让江宽的鬼魂附体毛豆。而要让江宽鬼魂附体,必须要将江宽的鬼魂变得更加强大,也就是让他拥有更加强大的煞气,这点风建春自信通过他体内的坎水之气可以做到。
曾经多次的经历,让风建春渐渐了解了坎水之气的这一能力,明白了坎水之气不仅可以吸收转化阴邪煞气,也能够将之供给鬼物吸收,转变成提高鬼物自身的阴邪煞气。
不过鬼魂附体却是会将阴邪煞气一同带入到身体里的,这对身体的伤害很大。而当初田菊被蛟娘附体却又不同,一是因为蛟娘实力强大,能很好的控制自身的煞气。二是因为蛟娘上万年的修炼,自身的煞气已经如同坎水之气,不能称作是阴邪煞气,几乎不会给宿主带来多大的伤害。
但江宽的鬼魂不同,他只是因为执念拒绝阴邪煞气而成,根本不懂得控制,势必附体后会给毛豆的身体带来很大的伤害。
风建春不担心江宽的鬼魂在附体后不肯离开毛豆的身体,却是很担心这被自己增强的阴邪煞气给毛豆带来的伤害。
最后,风建春还是抵不过毛豆的苦苦哀求,还是答应了他。
看着被江宽鬼魂附体后的毛豆,迫不及待地走向了江宽儿子的房间,风建春靠在椅背上发起了呆。
此时他内心中思绪万千,他想到了妄境中自己见到女儿死去时的悲痛;想到了自己曾经昏迷时默默垂泪的父亲;想到了车轮下推开田菊的田叔;甚至还想到了李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