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小敏在风建春房间的门口守了一夜。此刻,她正蹑手蹑脚的打开了房门。
“啊!”
小敏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前的一幕实在是让她有些难以置信。
房间里的东西七零八落地散落一地,清风子靠着墙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躺着。大虎两条粗腿搭在床上,身子在床下,看不清他现在的状态。
而风建春此刻却盘腿悬浮在空中。
看风建春的面容,此时已经恢复了年轻的模样,只是他整个身体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状态,由无数的微小光点所组成,看上去就像是电视中布满雪花的人影,显得有些模糊和不真实。
在风建春的眉心内,一个清晰的太极图案正在缓缓旋转,而那些组成他身体的微小光点,正在随着太极图案的旋转,由上而下,不停地重新排列组合,重新组合之后的身体部分,也都会变的凝实一些。
不过当光点排列重组到风建春丹田的位置,风建春的丹田内突然冲出一股黑色气流,直达风建春的眉心中的太极图,瞬间将排列重组好的微小光点冲散,风建春的身体也重新变得模糊。
风建春丹田那里,是一团漆黑如墨的物质,就像是融化了的沥青一样很是粘稠。而在这团物质的中央,有着一个赤色的光点忽隐忽现,看上去就像是在挣扎着不想被丹田中那黑色的物质所吞噬。
看到这一幕的小敏,在惊叫出声之后,就像是魔怔了一般,捂着嘴一步步地向风建春走近。
心底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她,“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当小敏走到床边的时候,忽然她感觉到那颗被她一直当作吊坠,用红绳系在胸口的红色珠子,开始不安分地抖动起来。
很快,那颗珠子挣脱了系着它的红绳,从小敏的胸口飘了出来,缓缓地飘向风建春的丹田位置。
红色珠子越飘越近,风建春丹田中央的那个赤色光点也越来越明亮,两者像是有着某种联系,正在不断地交流。
突然,红色珠子一个加速,在风建春体表上撞出了一道涟漪,缓缓扩散至全身。
当红色珠子穿过风建春有些模糊的体表,没入那团漆黑的物质中后,很快便与那点赤色的光点融合在了一起。
就像是一滴水落入了烧热的油锅中,风建春丹田内的黑色物质瞬间就炸了起来,将风建春的体表撑出了一个个的小包。
红色珠子像是承受不住,生出了一道道裂纹,一道又一道的金光从红色珠子裂纹中射出,顿时就将风建春的身体整个染成了金色……
房间内梵音缭绕,小敏已经双手合十跪在了地上,口中轻声念诵着佛经,就像是当初在H县湖边一样。
此刻在她眼中,看到的不是悬浮在空中的风建春,而是以万道金光为形,以亿万星辰为体,正在涅槃重生的佛祖。
金光褪尽,当小敏恢复清醒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查看风建春的状况。
此时的风建春蜷缩在床上,皮肤光洁白嫩,看上去就像一只剥了壳的大虾。
她有些痴痴地站了起来,望着呼吸均匀的风建春,觉得他就像是一个初生熟睡中的婴儿。
小敏不由自主地伸手在风建春的脸上,轻轻地碰触了一下。
手感光滑细腻,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
正当小敏忍不住还想再去摸摸风建春脸的时候,风建春居然动了。
只见他伸手在脸上刚刚被小敏碰触的地方挠了挠,眼睛也缓缓地睁开了一天缝隙……
“亲爱的,刚刚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风建春眯着眼,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有气无力,不过却弯起了嘴角,露出了微笑。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不仅自己是风建春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居然他还对自己说话,叫着自己“亲爱的”。
自己难道是在做梦?
幸福来的太突然,小敏有些不敢相信,她用力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下,
疼,
不过却疼的很开心,说明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在做梦!
“建春……你醒了……真好!”小敏流着眼泪,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哏咽。
这些日子来,她无时无刻都盼着这一刻,也曾在夜深人静陪在风建春床边的时候,幻想过风建春醒来时的情形。
只是,却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不争气地流出眼泪,连句连贯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也是!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辛苦你了,亲爱的。”
“建春居然在叫我亲爱的,他居然叫我亲爱的……”听到风建春对自己说出如此甜蜜温馨的话语,小敏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冲击着自己的大脑,让自己无法思考,就要幸福地晕倒了。
小敏一边抹去自己的眼泪,一边带着微笑对风建春轻轻地摇头。
小敏是在告诉风建春,她不辛苦,一点儿也不辛苦。只要风建春能够醒过来,即便是再辛苦几倍、几十倍,她都愿意。
因为,为自己喜欢的人付出,那不是辛苦,而是甜蜜的幸福。
她从心底里感激老天能给她这个机会。
“亲爱的,我觉得好困,睁不开眼睛,我想要再睡会儿。”风建春翻了一个身,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小敏看到风建春裸*露的身体,双脸也觉得有些发烫,赶忙上前展开被子,为风建春盖好。
“亲爱的,放心,我没事了,你也去休息一会儿,这段时间你肯定也累坏了,等我醒来给你做一桌好吃的。”风建春的眼睛闭上又睁开,一副坚持不住昏昏欲睡的样子。
“嗯!”
小敏微笑着帮风建春又掖了掖被角,才不舍地向房外走去。
“田菊,我爱你!”说完,风建春再也坚持不住,沉沉睡去。
虽然风建春的声音很轻,听在小敏的耳中却像炸雷一般。
刚走到房门口的小敏,身体猛地一晃,幸好她扶住了门框,才使得自己没有摔倒。
之前还沉浸在幸福甜蜜中的她,此时已是控制不住,泪流满面。
她没有回头,重新站稳了身子,用尽全身的力气,迈步走出了房门。
当她将房门重新关上的时候,便在也坚持不住,背靠着关紧的房门,虚弱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她失落,她委屈,心脏就像是被人活生生地从胸口掏走一样,胸口疼得厉害,也空得难受。
她用双手捂紧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因为,那个男人还在房间里熟睡,不然会吵醒他……
许久之后,小敏终于停止了哭泣,擦干净眼泪,站起身来。
哭了那么久,小敏想了很多很多,她也想明白了很多。
尤其当她想到《地藏经》中的一句话,那是当初慧觉方丈生前,在湖中莲花台上诵经时,印在她脑中最深刻的一句话——“一切众生未解脱者,性识无定,恶习结业,善习结果。为善为恶,逐境而生。轮转五道,暂无休息,动经尘劫,迷惑障难。如鱼游网,将是长流,脱入暂出,又复遭网。”
此刻,小敏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
“尘劫?迷障?唉……,原来从火车上的那一夜起,自己已经成了命运网中的鱼儿了。”
小敏自嘲地笑了笑,回身轻轻打开房门,痴痴地望着床上熟睡中的风建春,轻轻地说道:“建春,祝你永远幸福。”
说完,轻轻地合上了房门。
告别的祝福已经送上,那么就该离开了……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
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如果是前世欠你的还没还清,那就让我欠到下辈子。
——留到下辈子早点儿与你相遇。
如果前世欠你的已经还清,那希望今生永远不见。
——因为,相见太苦!
……
停在别墅外不远处的奥迪车上,老黄推了推正在睡觉的小三,
“醒醒,醒醒。”
小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向老黄问道:“黄哥,怎么了?”
“那女孩怎么这个时候离开?”
小三向车窗外看去,就见小敏一个人正向小区门口走去,一副伤心落寞的表情。
“黄哥,这女孩有些奇怪,看上去很伤心的样子。”
“可别是出了什么事,我去别墅里看看。”老黄刚下车,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小三说道:“小三你跟着那女孩。”
刚推开别墅大门,老黄就见曹轩一个人坐在在院中,正对着那条无精打采的杂毛狗发着呆。
老黄知道这条狗虽然是只土狗,却很有灵性,在虎穴寺的时候老黄就见识过这只土狗的乖巧。
老黄进部门年头不短了,怪异的事情也见过不少,此刻见曹轩一动不动地盯着狗发呆,他觉得会不会曹科正在和这狗交流?
不过老黄却是想岔了。
一夜过去,清风子和大虎没出过房间,刚刚小敏又不告而别,这让曹轩心里更加烦躁,所以才来到院子里让自己静一静。
至少,院子里还有妮妮这个活物陪着。
正当老黄犹豫着要不要打扰曹轩的时候,就见曹轩头也没抬地说道:“老黄,这一夜辛苦了,早点收队回去休息吧。”
老黄走近曹轩,在妮妮旁边蹲了下来,一边摸着妮妮的脑袋,一边打量着曹轩。
只见曹轩面容憔悴,眼睛也满是血丝,显然也是熬了一夜。
“曹科,你不也是一夜没休息吗?你身体还没恢复,该去休息的是你。”
曹轩摇了摇头,有些感慨地说道:“少睡一觉没什么,缺的觉总有一天会补回来的。”
“是啊,当初咱们一起进部门的几个兄弟,如今在补觉的可不少了……”老黄有些感概地说道。
在曹轩的一声叹息之后,两人都沉默不语。
一旦某些事情被勾了出来,就会在脑中不断浮现,想要再将它埋回在心底,至少也要花费上一些时间,使内心平静下来。
许久之后,妮妮也像是受不了这种气氛,汪汪地叫了两声,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老黄,早点回去吧,连着几天没回去,家里媳妇该担心了。”
“行,那我先收工回去了。”
老黄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双腿,蹲得太久腿有些麻。
临出门的时候,老黄又转回头说道:“曹科,那女孩我看她心情不好,所以我让小三跟过去了。”
“嗯,知道了。”
小敏的离开让曹轩心里有些惋惜,不过他也明白风建春心里只有田菊,根本没有其他女孩的位置。
也许此刻小敏的离开,是对她自己的一种解脱。毕竟如果等着将来让风建春去做选择,所有人的心里都不会好过。
老黄离开了,妮妮从地上爬了起来,抖了抖毛,又蹭了蹭曹轩裤腿,然后向别墅房门口走去。
曹轩立刻明白了这条土狗的心思——它要进屋去看风建春。
曹轩摇了摇头,走过去帮妮妮把门打开。看着妮妮放轻脚步,轻轻地走向二楼的楼梯,曹轩很是感慨:动物也和人一样,都有着自己的感情,也有着它自己在意的人。
过了上午十点,兰姐买好了菜回到了别墅。
一进门就看见了曹轩、老道还有胖子三个人坐在客厅里交谈着什么。
打了声招呼,兰姐刚拎着菜进到厨房,就见大虎也跟了进来。
“兰姐,建春回来了。”
“风先生回来了?太好了,那我待会多烧几个菜。”
听到风建春回来了,兰姐有些开心,这些日子别墅里少了这个主人,感觉就像是变成了酒店一样,没有一点家里的气氛,显得很是冷清。
不过既然主人回来了,别墅里也该热闹起来了。
“不用了,我找您是有几件事要交代您。”
兰姐很少看到这平日里嬉皮笑脸的胖子,像现在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话,便明白大虎说的事情很重要。
在看到兰姐郑重地点头后,大虎接着说道:“建春还在睡觉,您不要去打扰他。另外昨天昨天一起来的那个女孩,今天和建春的爷爷一起离开了,您就当作没见过她,对谁也不要提起,尤其是不能让建春知道。”
“风先生的爷爷也离开了?他身体好些了吗?”
虽然兰姐不知道大虎为什么不让提起那个女孩,不过兰姐也没去多问。“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不问。”这作为一个保姆基本的准则她还是懂的。
兰姐更在意风建春的爷爷,昨天她虽然没有看到风建春爷爷的状况,不过却看到老人家是裹在被子里被抬回来的。
而且一夜过去,老人家就离开了,这让她不由得往坏的方面想。
大虎也看出了兰姐的顾虑,笑着扯谎道:“建春的爷爷没事,只不过那女孩和建春感情上有些……那个,所以不要让人知道,免得被建春知道了受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