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建春在店里买了厚厚的一包表纸,又买了些朱砂和香烛,在张老头失望的目光下离开了香烛店。
刚出门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对张老头问道:“老板,建安哪里有古刹名寺?”
“这可多了,鸡鸣寺、佛窟寺、灵谷寺,最有名的还要属虎穴寺,每年初一、十五烧香拜佛的人多了去了。”张老头毫不犹豫地就给出了推荐。
风建春道了声谢就要离开,没想到张老头也跟了出来,“风先生,我反正没事,要不我陪你去吧,那些寺庙我都熟。不瞒您说,我可是经常在这些庙门口摆摊的。”
风建春想了想,点头答应。有了这店老板带路,自己相当于多了一个免费的向导,可以省了问路的麻烦。
张老头果然是熟门熟路,没多久几人就到了虎穴寺。风建春让两人等在车上,自己下车向着寺门走去。
风建春之所以要来古刹名寺,是因为在那日了解了寒衣节后,便想起了慧觉老和尚。也不知道西方极乐世界有没有酷暑寒冬,不过在风建春想来,烧身新衣服给慧觉老和尚,至少能让他在佛主坐前更体面一些。
不是有句俗话叫做“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嘛。自己不能给老和尚塑个金身,也只能烧身衣裳寄托心中的哀思。
来到寺院正门,风建春看了看售票处20元的标价,不由的想起了第一次去华严寺的情景。那时,自己几人捉弄慧觉老和尚,问他能不能帮忙退票。慧觉老和尚听后,一副吃瘪的样子,支支吾吾的告诉票是不能退的,不过以后过来可以走后门。不过如今却是与慧觉老和尚生死永别,心中不由得唏嘘不已。
虎穴寺果然是香火鼎盛的大庙,买票的队伍排出了老远,风建春排了好久才买好票。进入到寺院中,风建春避开初一烧香的人群,溜达着寻找寺院僧人平时居住地方。
虎穴寺很大,看寺院中的介绍,三面环山,北朝长江,始建于南齐,是四大古刹之一。风建春溜达了好久,僧人住的“僧寮”没找到,却找到了住持住的“方丈”。
此时正有一位清瘦的灰衣老僧,在方丈门前清扫着落叶。
风建春看了看灰衣老僧身后紧锁的方丈院的大门,便打消了找寺院住持的心思。毕竟现在这个时代,像栖霞寺这种古刹的住持,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开会交流。即便回到寺庙,也有着众多的达官贵人等着参禅问道。
上前向老僧询问了一番,问清了路便要道谢离去。转身之际,风建春无意间瞟见灰衣老僧身上五行之气浓如实质,不由的暗暗惊讶。正要张口再攀谈几句,却见一个小沙弥走了过来,悄声和灰衣老僧说了几句,灰衣老僧便跟着小沙弥急匆匆的离开。
没用多少功夫,风建春按照灰衣老僧指点的路径,很快就找到了僧寮,却也是大门紧闭。无奈上前敲了敲门。
大门半开,一个圆脸胖和尚伸出了脑袋,“你有什么事?这里谢绝参观。”
风建春道明来意,胖和尚上下打量了一下,“请师傅诵经?你有预约过吗?”见风建春摇头,便又继续说道:“你去客堂预约,这里不管这事。”说完就要把门重新关上。
见状风建春急忙说道:“师傅等等,我还有事!”见胖和尚手扶着门停了下来,风建春继续说道:“我想求一套僧衣,请您帮忙问问。”
“大门口僧服店就有卖的。”说完砰的一声就合上了大门。
风建春很是郁闷,自己之所以来寺中求衣,是觉得寺里的僧衣都沾过香火,慧觉老和尚应该穿的惯,不想这大庙里的和尚都不愿意多搭理自己。
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到门内有人说话:“师弟,刚刚是什么人?”
“师兄,是一傻子,跑到僧寮来求僧衣,你说他是不是傻,衣服送了他我们自己穿啥。”
“你就是个猪脑子,快去找身旧衣服来。”
风建春不想再听下来,基本已经听明白对方想要干什么了,转身就要离去。这时大门又被打开,“施主,您等一下。”
风建春回头看去,见是一个比之前那位还胖的和尚在喊自己,想来这位就是“师兄”了。
“施主,听我师弟说您想求一套僧衣,是吗?”
风建春点了点头,这时那位师弟拿着一件灰色僧衣来到门前,轻轻喊了声:“师兄。”
“这位施主,只要您捐些香油钱,这身法衣就赠与你结个善缘。”
风建春瞥了一眼胖师弟手中的僧衣,衣服褪色泛白,表面上还有着一些污迹,隔着老远还能闻到衣服上的那股子霉味。
风建春心中不禁有些恼怒,不过还是忍住没表现出来,“我朋友是位得道高僧,送这衣服不合适,你们还是留着自己穿吧。”风建春不想再和他两废话,说完就要离开。
胖师弟觉得风建春是在贬低自己二人,不服气的说道:“呦,认识得道高僧的朋友,了不得啊!施主您说下您这位朋友的法名,兴许我师兄也认识。我师兄经常参加佛教协会的活动,有名的得道高僧可是认识不少啊。”
“我朋友法名慧觉。”见对方问起,风建春也不隐瞒,直接了当的就说出慧觉的法号,老和尚的法名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没听说过,师兄你听说过吗?”胖师弟看向了一边的师兄。
胖子师兄思索了一下,“我也没听说过,不过现在可都是“释”字辈的,这“慧”字辈的难道是和六祖一辈儿的大能?”这话里话外显然是在讥讽风建春了。
圆脸胖和尚一听,也是出声附和,指着风建春:“这朋友连辈份都没搞清楚就说是高僧了,怕是个骗子吧。就这破衣服我看他也不配……”
“啪!”
胖师弟话还没说完,就被愤怒的风建春扇了一耳光。
“再敢说一句不敬的话,我让你再也不能说话。”风建春丢下了一句狠话,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心想:怎么哪儿能能遇到一些人渣败类。
两个和尚都被风建春这一巴掌怔在了原地。直到风建春转身离去,胖师弟才反应过来,叫嚷着要报警,要找保安,总之不能就这么放过风建春,却被胖师兄拉回了僧寮。
而那件破旧僧衣就这么丢在门前的地上,没人再去理会。过了很久,这件破僧衣才被路过的灰衣老僧捡了起来。
老僧对着僧衣叹了口气,仔细折叠好后收了起来,摇了摇头拿着僧衣离开。
风建春怒气冲冲的出了虎穴寺,等在门外的大虎奇怪的问道:“风子,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遇到两头肥猪!”
张老头也凑了过来,插话道:“肥猪?寺庙里怎么会养猪?”
“出家的和尚不好好想着修行,却像世俗中人一样市侩,不是猪是什么。”
张老头听出味儿来,立刻明白过来风建春是受了和尚的气了,笑着说道:“我当是啥呢,这太正常了,我还亲眼见过开大奔带女朋友开房的和尚呢。再说,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当和尚不过也就是一种职业,别把他想的太高尚了。”
“老头儿,你这觉悟可以嘛,我看你挺向往这样的生活,要不,你干脆也剃个光头去当和尚?”显然大虎也不是很赞同张老头的说法,所以故意说反话挖苦他。
“切,我倒是想,这不是学历不够嘛。不然我还能守着那破店混吃等死?”张老头没听出大虎是在说反话,说完后笑着对风建春说道:“风先生,上次那事之后我就琢磨着要不去当道士去,听说做道士容易一些。如果您再教我两招,说不定我也能混个大师当当。”
“就你?当神棍还差不多。”大虎讥讽道。
“年轻人,你别瞧不起神棍,常在我哪儿买香烛的几个,那可都是一些富豪高官的座上宾。”
大虎被张老头这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曾几何时,神棍这种不入流的行当居然也能登堂入室成了香饽饽。难怪他老头儿今天屁颠屁颠的跟过来,原来还是贼心不死想干那装神弄鬼的勾当。
“行了,都别扯蛋了,我们走吧。”
风建春实在是懒得再听两人这种没营养的废话,朝着夏利车走去。
这虎穴寺算是白来了,还白瞎了二十块钱的门票钱。既然不能如愿找到高僧为慧觉老和尚诵经,也没求来僧衣,那就简单的上柱香烧些纸算了。
车子离开了虎穴寺,在虎穴寺不远的明镜湖停了下来,风建春在湖边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将带来的矮几和火盆摆好位置。
神话传说中,盘古死后脂膏化为江海,眼泪化作湖泊。慧觉老和尚虽然是在H县公园的湖心去世的,与这明镜湖相隔万里,不过既然同为盘古的眼泪,也就算是同源。风建春便准备就在这明镜湖畔烧纸焚香,祭祀这位令自己敬佩的老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