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我堂堂天道正宗,是言而无信,反复无常的邪门歪道么?”袁路梅瞪着李游,眼神简直择人而噬,随即又转向宁锦鸿,声色俱厉训斥道:“宁师弟,我知你为争真传努力多年,眼见捷径在前,难免生出动摇之心,但你把宗门真传当什么,随意交易的货物吗?”
宁锦鸿顿时脸上青紫一片,良久,才道:“师兄教训得对,是我道心不坚,被贪欲所蒙蔽,惭愧!”
他在悔过自新,李游却不干了,嚷嚷道:“袁师伯,从来只有逼良为娼,哪有逼人当真传道子的?”相较于真传资格,他更在意地上摆放的灵液,光从宁锦鸿的敌意,就能看出天道宗真传是个巨坑,活得好好的,干嘛去作死。
袁路梅被他气乐了:“混账,你知有多少人,为这真传之位斗得头破血流么,你又知道真传道子所获得的好处有多大么,轮到你,还嫌弃上了……”
“反正不当,你还能来硬的?”李游态度坚决。
“此事我等做不了主,须问过宗门高层才行,”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袁路梅懒得多说,将灵液坛灌收入纳戒,招手放出一艘舟状法宝,落地化成三丈大小,抬腿跨进舟中,偏头示意:“上来吧,随我去见长老!”
“都说了不去,你还……唉”
李游刚开口拒绝,旁边宁锦鸿一把擒住他脖颈,揪着扔进船舱,随即也蹬腿跳上,袁路梅真元灌输脚底,小舟顿时拔地而起,化作长虹,朝东南方向激射而去。
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讹诈点物资,谁料不仅颗粒无收,还被抓去见天道宗长老,早知如此,就不趟这趟浑水了,李游拍了拍船舱边的灵气护罩,起身向下望去,地面事物飞快后掠,灵舟速度差不多四五倍音速。
转头观察两人,宁锦鸿闭目打坐,面色阴沉,倒是执事袁路梅,操控飞舟的同时,轻抚长眉,四下欣赏群山风景。
“袁师伯,咱们是去哪儿?”
“宗门驻地现已搬迁至白玉城,想来你也熟悉,”袁路梅收回视线:“你即将成为真传,倒没必要再唤我师伯,称师兄即可!”
旁边宁锦鸿轻哼一声,并未睁眼,只是表情流露出不以为然。
李游没去管他,有些疑惑道:“乌鸦台准许你们驻扎?”邪道虽不似魔道那般,与正道死磕,但双方时常摩擦冲突,偶尔宗门之间还会做过几场。
“哼,此等外道小派,不过是趁早占得先机,而今我道宗降临,便由不得他们做主!”袁路梅傲然昂首,对乌鸦台简直不屑一顾。
意思就是抢来的咯,看来天道宗这次进入之人实力挺强,敢在乌鸦台虎口夺食,当然,也有可能乌鸦台忙着向南扩张,放弃了白玉城,毕竟彩蛮山脉资源丰富,而白玉城,自幽城建立,地位一落千丈,刚开始还招选许多杂役,后来人力资源充足,就成了鸡肋般存在。
谈话间,密林渐疏,地势开始变得平坦,正前方显露一座大城,白玉城到了。
袁路梅降下飞舟,落入中央都督府后院。
才落地,一道熟悉的身影狂奔过来,口中大声呼喝:“凡俗包董,拜见三位仙长!”跑到近前,一个急刹车,弯腰行大礼。
李游仔细看去,是当年与他同为刑尉的包董,参加了红石窟之战,后来侥幸生还,还私自昧下竹老的火符。
十几年过去,这家伙也老了很多,但气色不错,满面红光,神采奕奕,哪怕谦卑行着大礼,也乐呵呵满脸荣幸。
李游装作不认识,指着他问:“这是谁?”
不待袁路开口,这家伙抢先应答:“回仙长的话,小人包董,得诸位仙长厚爱,暂委派白玉城都督一职!”
袁路梅在旁解释道:“老包二十多年来,一直为我方提供情报,劳苦功高,光复了白玉城后,长老便任命他为都督。”
‘二十多年’,‘提供情报’?李游思绪一转,想到血魔弩,乌鸦台丧命在鲁国皇城的弟子,还有红石窟之役,线索连成一串,顿时了悟:“你们天道宗,在这片地界早有布置?”
“算不上布置,多年前,偶有几名附属宗门的修士失落天地大阵,侥幸活着进入此间,联合成立了个小势力,传承自今,直到不久前我等降临,双方才合流一处。”
李游望着乐呵呵的包董,心下叹息,当年鲁国对白玉城行军路线和目的一清二楚,他早就怀疑白玉城高层有疏漏,没想到鲁国细作竟是眼前这人。
唏嘘感叹间,边上宁锦鸿不耐烦道:“袁师兄,何必多说,正事要紧!”
“师弟说得对,我们还是先行禀报长老再议其它,”袁路梅点点头,朝包董摆摆手:“包都督自便!”
“是,小人告退!”包董恭敬退下。
走远了,依然不时躲躲闪闪回看,李游暗笑,这家伙起疑了,化魄重生后,虽然面部线条柔和俊逸很多,但毕竟血脉还属当初李由,样貌自然有七分挂像,相处时间稍长,认出来很正常。
放下这些小事不提,跟随两人穿过后院花园,走进一栋三层石塔,沿楼梯上到顶层,地板上打坐一名独眼缺鼻老头,塌平的脸部正中,两个鼻洞外露,显得有些瘆人。
“老祖宗,玄孙来看您了!”宁锦鸿走上前,轻声呼唤。
袁路梅也恭敬行礼:“外门执事袁路梅,拜见宁长老!”
后方李游想了想,也行了一礼。
“是鸿儿啊,还有袁小子,找我何事?”老头缓缓睁眼,有气无力开口:“这个小家伙又是谁,从未见过,别宗的?”
“是这样的,老祖宗!”宁锦鸿凑到老者耳边,低声说出来龙去脉,袁路梅在旁偶作补充。
半盏茶功夫,事情描叙完,袁路梅退开三步,再次行礼:“请长老做主!”
宁锦鸿暗暗瞥他一眼,低头带着一丝讨好语气道:“老祖宗,你看这小子来路不明,获传资格令牌时也无人见证,堕龙令来源更是含糊其辞,咱们何必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