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学军带着三个混混,轮番将何暖暖折腾得只剩下一口气,都没有找到珠子的下落。
眼看着何暖暖出气多进气少,他担心何暖暖就这样被折腾死了,那可就再也找不到珠子的下落了。于是领着三个混混出去了。
第二天,李国民带着儿子李斌折回了山洞,就看见奄奄一息的何暖暖,李国民让儿子脱下衣服裹在何暖暖身上,心痛地说道:“三丫头,李伯伯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爸爸妈妈,李伯伯也是罪人。”
何暖暖两眼失神地看向山洞洞口,她仿佛看见了爸爸妈妈就在那里等着她走过去,可她已经无法动弹了。
眼看着何暖暖就要不行了,李斌拿出早就带在身上的葡萄糖溶液,敲碎之后,给何暖暖灌了两支下去。
何暖暖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在梦中,她再次见到了爸爸妈妈,还有大姐姐跟两个弟弟。
爸爸妈妈还是那样年轻,温柔地笑着呼唤自己“暖暖,乖女!”
两个弟弟也长得比自己都高了,一左一右地挽着自己的胳膊,说着:“三姐姐,你今天穿的这身衣服真漂亮。”
何暖暖听见之后,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只见一件雪白色的蕾丝拖地长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式。何暖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穿上这身衣服,只是抬头看着爸爸妈妈的时候,就见到了爸爸妈妈眼中的笑意,还有弟弟们眼中的惊讶。
何暖暖沉浸在梦中不愿意醒来,可肚子越来越痛,又伴随着山洞外面传过来的轰隆轰隆的声音,还是吵醒了她。
躺在席子上的何暖暖,只觉得地动山摇,她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她此时此刻再也不害怕了,心想着:“发生了什么?是这座山要倒了吗?那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
刚刚想完,就看见山洞洞口处,被滚落下来的一大块石头,堵住了三分之一。
这一场举国震惊的大地震,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贡山处在地震带的山脉上,山体垮了一半,而对面的猫儿山跟枫树岭往中间一挤,中间的羊子沟瞬间被深埋在了大山之下。
一时间,江河变色,山崩地裂。成千上万的生命,刹那间就陨灭了。
地震信息公布后,政府第一时间派出了军队进行救援。
当武警总队赶到凉山乡的时候,已经是地震之后的第二天。
一眼望去,尽是废墟,所有的房屋都已经倒塌了,遍地都是失去生命的人,地上的雨水也已经被染成了红色,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腥臭味。
作为大队长的温泽珽,一路走过来,看到眼前的这片景象,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忍着巨大的悲恸,温泽珽指挥着队员们与时间赛跑,在废墟里挖出了一个又一个活着的、有生命迹象的人。
眼看着那用白布盖着的一具又一具,整整齐齐排在路边上的,数量越来越多的躯体,温泽珽只觉得心中悲恸万分。
大自然就是这样无情,她不会在乎你的任何感受,也不管你是老人还是小孩,在这一瞬间,说要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就让你消失了。
第三天,温泽珽带着队友尹承峰挖到一栋倒塌的三层小楼下,终于救出了已经奄奄一息的何明明。
何明明失血过多,被救出来时双眼已经开始模糊。可因为她跟着何开贵做生意,有幸见过一次尹承峰,现在还是立马将他认了出来。
她已经顾不了许多,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还在三元村的何暖暖,于是撑着一口气,说道:“尹承峰,求你,求你,到,三元村,里,救,救我妹妹,何,暖暖,她在,在贡山的,半山,腰。”说完,就吐出最后一口气,离开了人世。
“尹承峰,你认识她?”温泽珽听得何明明说的话,看向尹承峰,问道。
“不认识。我就是凉山乡的人,估计她以前见过我。”尹承峰说道,而后又开始疑惑:“姓何?难不成是姑父家的亲戚?是了,认识我,又姓何的,也就姑父一家。那她是?”
尹承峰很早就进了部队,对家里人不是特别熟悉,他也应该好几年没有见过姑父了。
“三元村在哪里?你带路,去救人!”温泽珽急切地问道,打断了尹承峰继续回忆。
听到三元村,温泽珽心里一紧,觉得有些心慌。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只凭着第六感,觉得要赶去三元村救人。
“队长,去三元村的路断了,猫儿山和枫树岭两匹山靠在一起,封死了进山的路。而且现在又下着雨,要是山体滑坡,就危险了。”熟悉这儿地形的尹承峰,并不提倡温泽珽进山。
“那联系直升飞机,进山!”温泽珽说完,也不管尹承峰是何表情,就往自己帐篷里面走,准备收拾装备,进山搜救。
那股心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温泽珽无论如何都要进山去搜救。
“队长,我跟你一起去吧,另外再叫几个人。”看着温泽珽不管不顾地要进山,尹承峰不放心,提出自己也要跟着进去。
“你熟悉这儿情况,跟我进去。其他人留在这里继续救人。拿上无线电话,发现情况再送人进山!”
安排好搜救工作,温泽珽带着尹承峰坐着直升飞机进了三元村。
没有地方停得下飞机,温泽珽只能从直升飞机上跳下去。因地震山体滑坡,河流改道,三元村里垮掉的房屋被泥石流掩埋了一大半,只有靠近山腰上的一栋房屋,虽然垮了,可地基还没有受损。
直升飞机在上空盘旋了十多分钟,才将温泽珽和尹承峰放了下来。两人安安全全地降落在了这块没有被泥石流掩埋的残垣上。
“有人吗?”刚刚下地的温泽珽喊道。
“队长,村里人早就已经搬出去了,留下的就几个老年人,估计,都已经遇难了。”看这样子,村里也没啥活物了,尹承峰对温泽珽说道。
“之前那个女人不是让你救她妹妹吗?在贡山半山腰,你知道在哪里吗?”
温泽珽越来越心慌,他感觉有一股陌生的力量,在指引着他,让他觉得这里有他要寻找的东西,而且离他并不远。
“听说半山腰有山洞,很多年前,我来村里玩,去过那儿。队长,你跟我来。”
两人披荆斩棘地走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了何暖暖所在的山洞洞口。
温泽珽刚刚在洞口站定,就听见里面有铁链滑动的声音。他惊喜万分,知道里面肯定还有活着的人。
“承峰,电筒拿出来!里面有人!”
两人绕开挡在洞口的巨石,从巨石斜下方进了山洞。
可当温泽珽走进山洞,看见眼前这一幕时,只觉得心口一阵刺痛。
“队长,你怎么了?”尹承峰见温泽珽脸色不对,紧张地问道。
温泽珽仿佛没有听见尹承峰说的话,他脚步不受控制一般,一步一步挪向躺在地上的何暖暖。
何暖暖听到响动,又见有一丝光线,努力地睁开眼睛,又被这束光刺激得眼睛一痛,忙地有闭上了眼睛。
好几天没有进食,加之之前被尹学军几个折磨,身下一直在流血,何暖暖现在已经奄奄一息。
缓了一会儿,何暖暖再次艰难地睁开眼睛,可已经看不清楚了,她想努力地坐起来,却浑身无力,只能虚无地“嗯~”了一声。
温泽珽如何也想不到,在这样和平的年代,他还能见到如此惨烈的画面。
只见何暖暖被铁链困住双手双脚,虚弱地蜷缩在地上,温泽珽只觉得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走过去,蹲下身,扶起了何暖暖,轻声呼唤道:“姑娘,姑娘,我们来救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地拂开垂在何暖暖脸上的头发,露出了惨白的、毫无血色的一张脸。这张脸,在往后的无数个夜晚里,总是会出现在温泽珽的梦里,每每梦到这张脸,温泽珽都会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当然,这是后话。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被人困在这里?”温泽珽抱着何暖暖,哽咽地问道。
何暖暖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颤抖和害怕。他不认为自己是疯子?不嫌弃自己一身肮脏?
她想要看清楚,此时此刻,到底是谁,还能如此毫不嫌弃地、温柔地对待自己。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她也睁不开眼睛了。
感觉到有一滴眼泪滴在了自己的脸上,何暖暖猛地一下就清醒了。
可是,她确被自己看见的这一幕给吓到了。只见拷在她手上十年的铁链子,已经不在她的手腕上了,而她自己也毫发无损地站了起来。等她震惊过来,她才发现,原来她已经死了,灵魂离开了身体,所以她才觉得现在一身轻松。
“对不起。我来晚了!”温泽珽抱着何暖暖的身体,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下,悲恸地哭了起来。
何暖暖站在空中,就这样一直看着这个男人抱着自己,哭的撕心裂肺。她自己也跟着觉得心痛,用手捂着胸口,一步一步往温泽珽的身边走,想要用手去抚摸他的脸,看清他的样子。
仿佛有了心灵感应,温泽珽抬头望向何暖暖在的方向。终于,何暖暖看清了这张脸,对着他笑了笑,可任谁也看不见她了。
“尹承峰!交给你,帮我查清楚,到底是谁干的!”温泽珽将何暖暖的身体放了下来,将她好好地摆放在席子上,见她一身凌乱,又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她的身上。
听见温泽珽说话,何暖暖将视线转向了尹承峰,仔细地看了看他。
温泽珽用自己的衣服盖住何暖暖之后,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整理了一下她凌乱的头发,就起身往洞口外面走。温泽珽不敢回头,他只觉得心里仿佛被人挖空了一块,再也无法修补了。他怕他回头,会不顾一切地将她带走。
可现在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他救。
见温泽珽要走,何暖暖追了过去,想要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刚跟着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
知道又如何?自己已经和他阴阳相隔了。
“好的,队长!”尹承峰跟着温泽珽往外走,他对山洞里的情形也无比地震惊,这,简直是惨无人道!
温泽珽一边往外走,一边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查出来这到底怎么回事,一定要将害她的人碎尸万段。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陌生,28年以来,他从来没用过这样的感觉,要为了一个人,一个第一次见的人,毁天灭地的这种感觉。
看着温泽珽离开山洞,何暖暖飘向了自己的身体,蹲下身来想要拿起盖在上面的衣服,可是她根本无法触碰到实物。
“他叫队长吗?”回过神的何暖暖,默默地蹲在了她自己的身体旁边,努力地想好记住这件盖在她身上的衣服上的味道,仿佛要将这个味道刻进灵魂深处一样。
“暖暖。”突然,何暖暖听见有人在呼唤她,而且声音有些熟悉。
她回头张望,可是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她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刚刚蹲下,又听见一声“暖暖”。
何暖暖站起身来,转向声音的方向,只见空中悬浮着一颗白色的珠子。
“小灵?”何暖暖颤抖地问道。
这个害得她家破人亡,消失了十年的珠子,回来了?
“对不起,暖暖。因为我跟你的灵魂有了契约,如果我离开你的身体,被别人抢了去,你会死的。所以,当年知道何开贵的企图,我才躲在你的身体里面不敢出来。”
因为早已经跟何暖暖的灵魂融为一体,小灵知道现在何暖暖看见他很生气,于是着急忙慌的解释。
“那后来呢?他们没在的时候,你为什么也不出来?”何暖暖质问道,她要如何相信这个害了她一辈子的珠子?
“后来,因为你被囚禁了。你受伤害,我也会跟着受伤害。你没有自由,我也出不来。”
这是事实,小灵想要出来,可失去自由的何暖暖,却将他困在了自己的身体里面。
得知真相的这一刻,何暖暖跌坐在地上,看着已经飞到她眼前的小灵,悲痛地哭了。
“暖暖,别哭。你眼泪流的越多,灵魂消散得越快。”小灵见何暖暖泪流满面,十分着急,如果何暖暖的灵魂消散了,他又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会苏醒。
“我用我的灵力,换你回去吧。”小灵说道。只要何暖暖没有魂飞魄散,他就会很快地苏醒过来。
听见小灵的话,何暖暖抬头错愕地看着他。
“我送你回去。不过我可能会沉睡几年才会醒。”小灵说完,就开始释放自己的灵力。
何暖暖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一阵眩晕,就晕了过去。晕之前还在质问小灵:“小灵,你干什么?!”
虽然在质问,可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小灵也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