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层楼楼底下，躺着一具刚不久前摔下来的尸体，体温正在逐渐挥发去。
画面很残忍，很血腥。
元一以为自己是个路人，没忍心去看，刚想离去时，被旁边的一位女警用英语叫住了：“你是元一吧？请留步。”
元一愣了一下，转过脸来。
“这是你同一个实验室的同学。”女警很淡然，“需要你录个口供。”
元一惊愕了一下，把目光投向那具尸体，突然变得熟悉起来。
“怎么会呢？”元一像是自说自话。
“请移步跟我来。”女警示意元一被带进了一间全封闭的办公室。
元一脑海里关于那具尸体的画面挥之不去。
“最近发现他有什么不正常吗？”女警手里握着那具尸体的学生照。
元一摇摇头，眼神飘忽。
“你最后一次和他见面是什么时候？”女警眼神照射在元一身上。
元一想回答“昨天”，开口之前又不自觉地思考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并不是昨天，但是又一下想不起来具体是哪一天。
“嗯？”女警眼神炽烈。
“噢，前几天吧。”元一终于回答。
“做了什么事情？”女警眼神示意。
“喝了点酒，在咖啡店里。”元一脱口而出。
女警皱了皱眉头。
元一反应过来这回答有点矛盾和搞笑，可是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
“哪家咖啡店？喝了什么酒？”女警眼神里似乎露出点兴致来。
“黑白咖啡店，红酒。”元一回答干脆。
女警点点头，似乎知道“黑白咖啡店”的所在。
“聊了啥呢？”女警继续问道。
“记不清了。”元一努力回想着。
“好好想想。”女警有耐心道。
“真的……记不清了。”元一卯着劲去搜索回忆。
女警若有所思地盯着元一看了一会儿。
元一很不自在地眼神躲避着。
办公室四周封闭压抑。
“你先回去吧。”女警眼神收了回来。
元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便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元一路过那个事故现场时，那具熟悉之人的尸体已被运走。
回住所的路上，元一一直回想着一些事情：
他是跳楼自杀的吗？为什么呢？跟我有关吗？刚刚那位女警还会联系我吗？
不知不觉就走到住所楼下，元一钻进了电梯，刚掏出房卡刷房门时，元一觉得有点后怕。因为，眼前的住所并不是自己的家，而是那个刚不久前跳楼的同学的家。
元一手颤抖着，几十秒后，才鼓起勇气刷了房卡。
门“滴答”一声自动推开了。
瞧进去，看见那个已故同学的父母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和谁攀谈着。
距离凑近，声音特别熟悉。
啊，是麻省理工学院的严教授，美籍华人，元一硕士兼博士导师的夫人。
元一刚想退步出去，已故同学的妈妈发现并叫住了元一：“哎，元一啊，快来坐，和严教授一起留下来待会儿吃个便饭。”
“噢……”元一瞬间愣在原地，思绪翻涌：怎么回事儿？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儿子不久前跳楼自杀了吗？警察没联系他们吗？
空气似乎凝固了。
该如何告诉他们其儿子的死讯呢？
元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难为情的话：“你们还不知道吗？德思刚不久前跳楼……死了。”
但只见德思的爸妈面面相觑哈哈大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开玩笑吗？德思正在房间里打游戏呢！”
此时严教授却转过脸来露出诡异的眼神。
不可能啊！
有点害怕的元一壮了壮胆子，走近半掩的房门前，轻轻推开房门，向里面探进脑袋。
但只见德思真的坐在电视机前玩着游戏。
不过，德思的脑袋只剩下了一半，一只腿断裂地反搭在背上。
没等德思回过头来看元一，元一已经摔房门而跑，夺大门而出。
来不及等电梯，元一一口气从八楼跑到了一楼，气喘吁吁而不敢停步。直到跑了很远很远，元一才怯生生地回过头来看后面。
只见后面空无一人，一条大马路傍着两排梧桐树，而所有的梧桐树上竟然一片叶子都没有。
细思极恐。
元一继续慢步向前奔跑，一边扫视四周，都是死一般的宁静。
突然，元一的手机铃声响起，是陌生来电。
“是元一吧？明天来黄泉路警察局一趟。”手机那头飘来的声音，分不清男女。
元一赶紧挂了电话，正奇怪刚之前并没有留手机号给那个女警啊。
此时天莫名就黑了。
元一正愁找不着住所的方向，忽然街角处出现一个人，朝着元一边招手边走过来。
天，是严教授。
元一想努力往后退，脚步却动弹不得。
“去哪儿啊？”已走近的严教授讲的中文。
元一没回答。
“不知道你住的公寓着火了吗？”严教授见怪不怪。
元一一阵惊愕。
“走吧，去我那儿吧。”严教授很淡然，“ProfessorWind在家等你呢。”
ProfessorWind就是严教授的丈夫，元一的硕士兼博士导师。
元一还没明白过来，旁边就开过来一辆小轿车，严教授直接进了副驾驶座，没有看元一。
鬼使神差地，元一上了车。
司机是一个中年男子，一张俄罗斯的脸。元一好像没见过。
小轿车中途穿过十几个桥洞，每个桥洞几乎一模一样。
车到终点，停在一栋小别墅前。
严教授一声不吭地下了车，径直进了别墅。
元一鬼使神差地跟在严教授后面也进了别墅。
拐了几个弯，来到一间小房间里。
ProfessorWind端坐在一个木凳子上，正盯着一块干净的黑板。
严教授没有打扰他，悄悄地停在旁边。
元一也停在旁边，不敢大声喘息。
时间静默了许久。
猝然之间，黑板上好像出现了一些划痕，来源不明。
这时ProfessorWind才转过脸来，对着元一轻笑了一声：“呀，好久不见啊，小元子！”
元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好久不见，我的老师！”
“嗯。”ProfessorWind思量了一下，“德思已经死了，你可以接任他的研究项目及成果。”
“啊？”元一来不及重温许久不见的师生情，心里就排斥起来，“不，我不能，那是他努力付出的结果。”
“不要犯傻了。”ProfessorWind突然变得尤其冷酷，“你想成为下一个德思吗？”。
元一惊愕之情蔓延全身，想努力深呼吸，保持镇静。
可是几乎同时，ProfessorWind和严教授冷酷的眼神都投向元一，似乎要把元一抓向一种未知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