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大殿之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连翘身上,有惊艳的,有赞赏的,也有嫉妒的。
当然大多数都是惊艳的,而那抹嫉妒的眸光,来自大殿上藏在角落里的一名黑纱女子身上,黑纱之上带着淡淡雾气,隐藏在角落中,应是用了什么术法,周遭的人无一人见着她,此时的她亮如星宙的眸子里除了嫉妒,还有一抹阴狠。
红唇轻颤间,低沉得几不可闻的声线自她口中飘出:“现在你就要离开无极阁了,这一路上有死无生,我看你还怎么迷惑渊哥哥。”
此人就是月怜阁老的孙女,月念念,这次连翘临时被替换到边境,她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所以此时见着尘埃落定,面上的喜悦再是隐藏不住。
连翘将短剑佩戴在身周,就连眉宇之间也是添了几分俊俏,接过一旁侍女手上的酒碗,唇角一勾,看向容渊。
“主上,这杯酒敬你,连翘定能早日平定边境,早日归来。”连翘出口的话,满是傲气,意气风发的模样,让人的的目光不自觉的停留在她的身上。
但那些本就不满连翘的长老们,却是满脸不屑,面上带着虚伪的笑,端起酒碗敬连翘酒,嘴里却说着讽刺的话。
“连随侍有自信是好事,但再好的才略,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真正上了战场,不要怯懦才好啊。”
说着,底下的长老们纷纷笑作了一团。
连翘眉尖微挑看向那名长老,唇角一勾,向那位长老走了过去,接过他手上的酒碗,一口灌了下去,最后一抹嘴角,将酒碗摔碎在地。
刺耳的声响引得大殿之上的长老很是不满,但连翘却毫不在意,看向那位长老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戏谑。
“哦,是吗?既然长老深谙战场之事,未免连翘战败,不如长老代连翘前去,不知严阁老以为如何?”
严啸哪里愿意,好不容易将连翘哄骗上了战场,此时若是因为一个小小的长老而功亏一篑,恐怕才是要吐血,立即厉声道。
“战场之事,岂可儿戏,再说了,连随侍她有勇有谋,定能不日凯旋,胡长老,有些话可不能胡乱说,近日藏书阁内到的古籍许久未曾打理了,胡长老既然这么闲暇,不如前去整理古籍。”
连翘唇角勾起一抹轻笑:“希望胡长老在整理古籍的时候,也多看看参悟参悟,毕竟人傻就得多读书。”
此时胡长老面色涨得通红,虽然他只是个四级长老,但在这么多长老面前落了脸面,看向连翘的目光微冷:“多谢连随侍体察,只是此去边境山高水长,还希望连随侍能够早日平安归来。”
说到平安二字之时他特意加重的声音。
大殿之上的人即便是再糊涂也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了。
而高台之上的严啸却是乐见其成,这胡长老是出来名的为人狠厉狡诈又极其好面子,严啸方才刻意当着众人的面惩处他,就是打着这个算盘。
大殿之上一时间陷入了死寂,此时一名身着黑色战袍的男子走了上来,将手上的酒碗高举。
“那日见着连随侍所写的兵法书,南潇心间震撼至今,战场之上,若是有机会,还真是想与连随侍一同并肩作战。”
说罢,南潇将酒一口灌完,学着方才连翘的模样把酒碗狠狠的摔碎在地。
连翘抬眸看向南潇,那日在笔试之时,她就觉得此人真有将相之才,随后在看到其名字之时,便猜到这是河凉南家的人,只有真正生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的人,才能够有那股子豪气。
随即连翘从身后侍女手上接过新的酒碗,对着殿上通过笔试的三人。
“有些人活着却死了,有些人死了却活着,这碗酒敬你们,不管你们是出自哪个家族,此次你们都是随我一道保卫边境的战事,即便我们之中有人永远的留在了边境,也将是活在边境百姓心中的英雄!”
“干。”
殿上的人不自觉的都将酒碗提起,一饮而尽,纷纷将酒碗摔碎在地。
一时间大殿之上甩碗的声响此起彼伏。
此时殿外的战鼓响了起来,容渊看向连翘,放在膝上的指尖轻轻的打着拍子,片刻之后,起了身。
“你们几日都是为了我无极阁而战,不管将试最后获胜的人是谁,等你们凯旋之日,我容渊应你们一个请求。”
殿上的长老纷纷跪了下去,对着容渊行了一礼:“君王圣明,我无极阁众将士定能凯旋而归。”
容渊虚手一抬,将众长老扶起,缓声道:“今日你们出征的城池已经由严阁老分配好了啦,等出城之时,自会送到你们手上,到时候你们将会兵分四路,抵达边境,共抗外敌。”
“明白。”
随即连翘四人伴随着震天的战鼓号角声,离开大殿,大殿之外是早就备好的战马与军队。
连翘飞身上马,微微对着容渊微微颔首,便带着众人向着中州城外走去。
刚刚出了君王殿大门之时,带着头纱的晴雨正在门外等候,连翘翻身下马,在晴雨面前站定。
晴雨将手中的黑色纳戒抬手举起:“这是随侍大人吩咐的东西,晴雨都收整好,全在里面了,还请随侍大人一路多保重。”
“放心吧,我定能凯旋而归的。”连翘将纳戒收好,上了战马。
正准备离开之时,严啸赶了上来,沉声喊道:“慢着。”
连翘与晴雨同时抬头望向严啸,连翘眉尖轻蹙,开了口:“不知严阁老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延误了大军出城,可就不好了。”
严啸眉眼微弯,带起一抹笑意:“老夫身为阁老,这些事情自然是有分寸的,只是此去边境战况艰难,连随侍就不带上晴雨使一起?也好照顾连随侍一二。”
“这就不必了,行军打仗又不是游山玩水,更何况紫玉殿内,还需要晴雨打理。但连翘还是在这里多谢阁老关心了。”说着连翘手中的缰绳一紧,正准备策马转身离开,但严啸又开了口。
“只是晴雨使之前我见着是带着半面纱,怎么今日带上了头纱?莫不是生了什么病?若是如此不如让老夫好好瞧上一瞧。”
说着严啸手起间,便将晴雨的头纱掀落,一张绝丽的面容露了出来,但一道狰狞的伤疤贯穿了右边面容,使得原本绝色的容颜变得丑陋不堪。
只一瞬间,连翘抬手将晴雨的头纱戴了回去:“严阁老这是做什么?莫不是怀疑晴雨另有其人?晴雨使是主上派给连翘的,若是阁老有什么事情,尽管找君王去说,恕连翘不奉陪了,告辞。”
随即连翘又命晴雨回了紫玉殿,见着她的身形消失在尽头,才满脸怒气的瞪了一眼严啸,策马离开了。
见到晴雨的脸之后,有一瞬间的惊诧,但随之而来更多的是心下松了一口气,不管晴雨面上是怎么伤的,只要确定了她不是连翘便可。
呵,连翘,这次我倒是要看看死在边境的人,如何能够凯旋而归,还有紫玉殿的废物南溪,你死了,看他这一身废了的经脉如何治愈。
可在晴雨离开严啸视线的时候,面纱下的唇角上扬出一个微笑的弧度,因为此时她的脸上没有那道狰狞的伤疤。
原来在更换战袍的时候,连翘与晴雨就互换了身份,大殿之上出现的人不是连翘,而是顶着与连翘一模一样脸的晴雨。
而连翘则是回了紫玉殿将幻形灵草提炼成灵液,在刚刚给晴雨的纳戒中存放着。
现在的她还不能离开无极阁,得等将南溪的经脉续接起来之后,才能离开,现在她只能顶着晴雨的身份留在无极阁了。
只是此去边境凶险万分,若不是这样,方才严啸为何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的面纱掀落,不就是为了确定上路的人是连翘无疑吗?但他却是忘了,连翘本身是一名炼药师。
倒是晴雨万万要多加小心,我会尽快将事情结束与你换过来的。
回到紫玉殿之时,容渊已经在殿内等候了。
连翘将头纱一扯,露出了自己的容颜,挑眉道:“我担心晴雨会有危险,所以我打算明日便开始替南溪续接经脉。”
容渊指尖轻轻的摩挲着手上的纳戒,迟疑了一会儿,冷声道:“你有几成的把握?”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说着,连翘将桌上摆放的茶水倒了一杯,轻呡道。
“自然是真话。”容渊起身向她走了过去。
连翘面色微沉,衡量一番之后,开了口:“真话便是只有三成。”
容渊摩挲着纳戒的手微微一顿,峰眉微蹙,看向连翘:“这么低,若是加上万年火晶石床呢,可能够加上几成?”
“至于能够有怎样的效果加持,我不敢现在承诺你,但我能说的是,有的话只会如虎添翼。”南溪是修炼的火属性功法,连翘也是,若是加上晶石床的功效,应该能够将成功的几率增加些。
“好,明日我会派人接你们过去。”良久,容渊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