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贵嫔耸了耸肩,指了一下前面的齐忆烟:“名字重要吗?我是她父皇的妃子,从进宫那一刻起,我就没有名字,只有封号和位份。所以,你就叫我瑛贵嫔吧。”
南明真自己也做过后宫嫔妃,露出一副“我懂你”的表情,伸手拍了拍瑛贵嫔的肩膀,顺势就把手搭在人家肩上没拿下来。
“我明白你心里的苦,可我们不光是帝王的附属品,我们更是我们自己。你比如我吧,我也曾经是魔君的妃嫔,但我现在更向往自由,所以我自请白身,离宫而去。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而我,也如同这飞鸟与游鱼,再也不会有任何束缚的枷锁。”
说着还把手抬得高高的在天上画了个圈,好像自己真的飞起来了一样。
瑛贵嫔毫不客气地伸手拍掉肩膀上的熊爪,往前快走了两步。
齐忆烟从君九辰肩头露出小脑袋瓜,忽闪着大眼睛,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跟瑛贵嫔说:“我还是觉得,他看上你了!”
瑛贵嫔老脸一红,低喝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他们就走出了灌木丛,眼前一片七彩斑斓的艳丽景象。
这里有各种颜色鲜艳的花,有些是齐忆烟认识的,但更多是她不认识的。
无一例外,这些花的颜色都艳丽得令人炫目,让人觉得这颜色竟有些不真实。
这里的草长得也更茂盛,各种花香混合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像一只大手,将众人包裹在其中。
这香气虽然浓郁,却并不刺鼻,反而让人闻了之后觉得身心舒畅,似乎能把所有烦恼全都忘记。
瑛贵嫔不由得感叹一声:“好美啊,雪玲仙子的花园也不过如此。”
齐忆烟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来时的路已经被苔藓重新覆盖,周围被他们砍断的灌木,竟然也在短短的一瞬间恢复如常。
“看来,咱们只能往前走了。”
君九辰却站在花丛前没有动。
他的目光从这些艳丽的花瓣上一一划过,似乎在审度什么。
齐忆烟在他怀里看得更高,忽然兴奋地指着一片花丛叫道:“是乌金梅!还有谷精草!还有千金藤……天呐,居然还有骨灵花!”
瑛贵嫔也上前一步,眼神逐渐兴奋起来:“这可都是炼丹的好药材!它们长得这么大,想必年头已经很长了,炼出的丹药效果肯定更好,我去摘一些!”
“我也去!”
齐忆烟兴奋地扭动身体,想要从君九辰身上滑下来,却被君九辰紧紧抱住不放。
“福安,这些花不能摘。”
“为什么不能摘?我要摘,我就要摘!”
齐忆烟任性地伸出双手,在君九辰的身上、脸上胡乱拍打,君九辰挨了几下耳光,脸上却不见痛色,只有焦急。
君九辰从头上拔下发簪在齐忆烟的身上点了两下,又对南明真和列莫言厉声喝道:“拦住她,别让她靠近这些花!”
南明真急忙从后方疾步上前,紧紧地将瑛贵嫔拦腰抱住。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瑛贵嫔此刻仿佛注入了无尽的力量,十倍的挣扎力度在她柔弱的身躯中爆发出来,拼命地在南明真的怀里扭动。南明真只觉得双臂如同被铁丝紧紧环绕,疼痛几乎要撕裂他的神经。
瑛贵嫔此刻仿佛失去了理智,见挣扎不脱,竟然伸出纤细的手指,狠狠地抠向南明真的胳膊。
那细长的指甲如同尖锐的小刀,深深地刺入他的肉里。南明真疼得几乎要叫出声来,但他仍然咬紧牙关,没有松开那双紧紧抱住瑛贵嫔的手。
两人的身影纠缠在一起,一个拼命挣扎,一个死死不放。
列莫言看不过去,上前一个手刀劈在瑛贵嫔脖子上,瑛贵嫔两眼一翻,晕倒在南明真怀里。
列莫言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哼道:“打晕不就得了,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
南明真轻轻抬起手,把瑛贵嫔公主抱在怀里。再看向君九辰怀里的齐忆烟,已经被君九辰扎了睡穴,睡过去了。
君九辰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两颗药丸,递给南明真一颗,示意他喂瑛贵嫔服下。另一颗药丸,君九辰小心翼翼地塞进齐忆烟的嘴里,又帮她理顺着食道,让她吞服下去。
列莫言环顾四周,问君九辰:“花儿有问题?”
“不错。”君九辰冷眼看了一圈花海:“这么多美丽的花,香气又如此浓郁,竟然没有一只蜜蜂或者蝴蝶,就足以证明,这里的花,全都是有毒的。”
南明真焦急地问:“那她们俩刚才是中毒了?”
“的确是中毒,而且中的是魔障之毒。”
君九辰沉重地说道:“她们就算还有些法力,但如今毕竟是肉体凡胎,根本扛不住这样的魔障。
我方才给她们喂的只是普通的解毒丸,只能暂时阻挡毒气进入肺腑。
当务之急得赶紧找到解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列莫言不解:“魔障之毒不是应该只在魔族的黑沼泽才有吗?这里可是人族的地界,怎么会有魔障之毒?”
君九辰的眼神越发冷酷。
“这个,恐怕就得问问魔君陛下,和她的陈柳小君了。”
君九辰是魔族战神,对疗伤解毒颇有手段,他看了一眼花海,抱着齐忆烟,足尖在地面轻轻一点,身体便飘然而起,又轻飘飘地落在一朵花的叶子上。
那朵花的叶子没动,花瓣却忽然战栗起来,仿佛感受到了什么诱人的东西,竟然朝着君九辰转过来。
原本艳丽的花蕊,此刻朝着君九辰探过来,像是一张大嘴里吐出无数信子。
君九辰哼了一声:“果然如此。”
便又一个起落,飘到远处的另一朵花的花叶上,回头问列莫言和南明真:“能跟得上吗?”
“放心!”
“没问题!”
列莫言和南明真虽然块头大,但轻功不比君九辰差,三人像长了翅膀一般,几个起落便飞过这片花海。
这其中也不乏凶险之处,有几朵花只有花瓣不见叶子,他们无处落脚,只能迅速地在花瓣上短暂停留,然后即刻跳开。
列莫言还好,南明真毕竟怀里还抱着个瑛贵嫔,瑛贵嫔再怎么瘦弱都是个大人,不像齐忆烟那般娇小。
好几次,南明真都差点被这些诡异的花咬住,幸好有列莫言和君九辰出手相助,这才堪堪避险。
逃出花海,南明真才得空擦了一把汗,自嘲道:“想当年咱们在魔宫里的时候,倒是没有如今这般的交情。咱们兄弟还时不时去挤兑挤兑哥哥。
如今出了魔宫,咱们反而跟随哥哥闯荡,只怕魔君想都想不到吧?”
列莫言哈哈一笑:“想必魔君现在已经有了新欢,早就把咱们兄弟忘干净了!”
“我说也是,魔君怎么会在乎咱们这群废妃!”
……
众人嬉笑的画面展示在一面青黄色的铜镜里。
镜子前,站着魔君洛泱。
她俏丽的面容因愤怒和嫉妒而略显扭曲,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谁说我不在乎!就算是我不要的东西,我宁可毁了,也绝不便宜别人——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