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修对安王的感情很复杂。
安王一直是支持齐桓修的,可齐桓修为了自己能够顺利上位,下药毒坏了安王的身体,他每次面对安王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丝愧疚。
可是安王却又在明知道齐桓修喜欢章寒烟,并且章寒烟已经换了身份入宫的情况下,把那么大一顶绿帽子送给了齐桓修,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
齐桓修心里,他和安王此生此世不复相见是最好的结局。
但是现在,安王妃若是回京,总不能把安王一个人扔在崖州。
齐忆烟看出齐桓修的顾虑,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父皇,这个是忘情水,只要在安王叔回京之后,想办法让他喝了这个,安王叔就会忘记曾经所有的感情经历。”
“忘情水……”齐桓修捏着这个小瓷瓶喃喃道:“这倒是个好东西……”
齐桓修甚至想给自己喝上一瓶。
倘若忘记前尘往事,他的心里是不是就会更轻松一些?
齐忆烟的眼神似乎能洞察人心,她捕捉到了齐桓修眉宇间的那份犹豫。
齐忆烟轻声细语,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坚定:“父皇,福安在女子学院里,曾听叶山长说过这样一句话:人生之路,总有些风雨必须亲自去经历。那些曾经的痛苦,或许令人难以承受,但它们却是我们成长道路上不可或缺的基石。”
她的话语如同春风拂面,虽轻柔却又带着几分坚韧。
在齐桓修的耳边,这些话语仿佛化作了一种力量,悄然渗透进他的心灵深处,让他不禁陷入了深思。
的确,有些事虽然曾经是自以为很痛苦的经历,可若没有那些经历,齐桓修也不会成长为今日的帝王。
至于章寒烟……
齐桓修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
“福安既然觉得安王妃对女子学院能有所贡献,那便由你去跟叶山长提前知会一声吧。”
“遵命!”
【顺便再去吃一下叶幽兰和齐漠然的瓜!看看齐漠然的漫漫追妻路走到哪一步了。】
齐忆烟乐颠颠地要走,被齐桓修一把拉住:“叶山长是不是反悔了?”
这个瓜齐桓修也是吃了一半,也想追个后续呢。
齐忆烟知道自己管不住心思,索性跟齐桓修说了:“还不是怪西陵公自己!之前他和叶山长有几次偶遇,两人一见倾心,可西陵公偏偏没有表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
叶山长是知道自己将会被指婚的,所以对西陵公的感情一直有所回避,如今父皇终于下旨赐婚了,叶山长也没了什么指望——我得赶紧出宫,要不然就吃不上热乎瓜了!”
齐桓修二话不说立马招呼王有才:“摆驾出宫!朕要去女子书院视察!”
王有才心里咂着牙花子吐槽:主子,您是不是太爱凑热闹了?
齐桓修此刻半点帝王的架子都没有,拉着齐忆烟一路出宫去女子学院,美其名曰是视察工作,其实就是来吃瓜。
听说齐桓修来了,韩萋萋赶忙借口要去采买针线,带着婢女躲了出去。
天晓得她出宫之后的日子有多快乐,每天有这么多可爱的姐妹们在一起说说笑笑,大家一起绣花,一起吃饭,一起玩闹,比那死气沉沉的后宫和曾经的韩家后院儿不知道好多少倍!
虽然韩萋萋不觉得自己在齐桓修心里有多少分量,还值得堂堂帝王追出宫,可万一齐桓修若是看到她,再想起曾经的事儿,一时心血来潮再把她召唤回宫——韩萋萋赌不起。
跟韩萋萋一道出门的还有叶幽兰的婢女,她是去给齐漠然送信的。
一个时辰之前,齐桓修赐婚的旨意送到了女子书院。叶幽兰关上门悄悄哭了一场,便提笔写了一封诀别信,让婢女送去北环书局。
直到这个时候,叶幽兰才发现,原来除了那人时常出现在北环书局,她竟然对对方一无所知。
叶幽兰苦苦一笑,她竟然对一个陌生人动了心,如今伤心也是活该的吧。
齐忆烟远远地看见韩萋萋戴着帷帽从侧门溜出去,身后还跟着叶幽兰的婢女。
见到那婢女怀里露出一角的信封,齐忆烟忍不住小手又开始掐算起来。
【原来是“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啊!”叶幽兰把齐漠然送她的珍珠耳铛还回去了,还写了一封诀别信。啧啧,西陵公这回玩得好,他本来想看看未婚妻会不会因为他而拒绝赐婚,没想到——玩大了!这回看他如何收场?】
齐桓修都气笑了。
叶幽兰不过是清流世家的女子,因为这次选秀的要求特殊,叶家才跟着顾家一起送女儿进宫。
叶家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抗旨啊!
齐漠然真拿自己当情圣呢!
如今赐婚的圣旨已下,且看齐漠然要如何收场吧。
圣驾莅临叶幽兰作为山长自然要亲自迎接。
在她身后还跪着一群女师和学生。
有躲着齐桓修的,也有上杆子往上凑的。
有几个女学生自持有几分姿色,便想方设法地往御前凑,都被金吾卫拦下了。
有个胆子大但没什么脑子的,不知道话本子是不是听太多了,竟然想着要趁机扑进齐桓修怀里。
可惜还没跑出半步,就被金吾卫当刺客抓起来了。
齐桓修淡淡扫了一眼不安分的女人们,冷声道:“殿前失仪,杖责五十,如有再犯,斩立决。”
那个想要往齐桓修怀里扑的被拉到一边当众打板子,其他不安分的人见状立马安分了。
齐忆烟抿嘴偷笑,小声对齐桓修耳语:“父皇的魅力不减当年啊!不过下次若是想少了这些麻烦,您可以带一位母妃出宫啊!”
宫里的娘娘们个个国色天香,不说话都能让这些人自惭形秽,傻子才会觉得自己能在娘娘们面前博得圣心。
叶幽兰淡淡摇了摇头,似乎意有所指道:“不安分的心思,无论怎么拦,都是拦不住的。”
齐忆烟的眼尾似乎扫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可不等她仔细看,那人影便消失不见了。
她抬手拈了个诀,片刻又放下。
依然是什么都掐算不出来。
齐忆烟深深地看了一眼早已空无一人的回廊。
很好,不怕你们露头,只怕你不露头。
齐忆烟抬头看了一眼齐桓修亲笔提书的匾额,女子书院。
看来,你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