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周围, 白家、邵家、乔家的众多族人都沉默着。
所有人都没想到,攻擂成功的白家儿郎,居然这么轻易就败在一位开光一重的年轻修者手里!
要知道, 刚落败的白颂, 已经是开光四重了!
就算整个大境界里吸收的天地之气大多会消耗在凝聚元魂、开光宝物的过程中,小层次的压制不大, 可白颂本身是个很沉稳的人, 他在辟宫九重足足花费了好几年的时间来积攒底蕴, 放在整个白家的年轻一代都很不错了,结果……居然比这攻擂的修者弱那么多?
不是不能输, 而是输得太轻易!
·
此刻, 新的擂主就立在台上,并没有露出什么轻蔑之色。
但毋庸置疑,他在等着几家族人攻擂了!
三家族人面面相觑。
很快,就有一位身长九尺的昂然青年走出来,脚下一蹬, 已然落在了台上!
极其英俊的年轻擂主看向青年。
青年抱拳:“请!”
擂主道:“请。”
下一瞬, 这两人迅速动手,狠狠地冲撞在一起!
青年手持者, 乃是一柄大斧!
擂主手中也依旧挽着那张硬弓。
相比起大斧来,硬弓似乎不够强大, 但它却是让人难以置信的强硬。
擂主身法快到极致,霎时以弓头敲击大斧侧面。
斧子来势汹汹, 却在这一敲之下, 连带着九尺青年本身也踉跄了一下。
青年力量极大,与斧法相得益彰,但他真正交战时才发现, 之前白颂会那样轻易被打落长刀,正是因为这新擂主的力气更为恐怖!
也不知他是如何锤炼自身,难道是修炼了什么极为高深的淬体法门?
但青年来不及过多思索,只是急忙返身,再抡长臂,大斧嗖嗖数次,急斩而去。
只可惜,新擂主轻松躲开了。
大斧三连招,都没能伤到他分毫。
青年沉心定气,站立原地不动,心里却生出几分沉重。
琢磨不到对方的踪迹,引以为傲的力量也占不到上风,他必须更加谨慎才行。
青年亲身体验之后才更明白,自己绝不是新擂主的对手。
他甚至还看不分明,对方究竟出了几成本事。
·
擂台边。
钟采眼神明亮地看着那交战的人影,兴奋地握拳!
对!就是这样!
老邬打他!
快别玩了,射箭!射箭!
·
似乎是感知到钟采的想法,邬少乾很快拉开距离,随意将手指搭在弓弦上,就释放出无比可怕的杀气,瞬时就让对手的青年僵直住了。
不得不认输。
这新擂主的箭尖,又一次抵在了他对手的心口。
一旦还要反击,就是一箭穿心!
·
青年收起大斧,跳下擂台。
几个同族围到他身旁,纷纷询问:“怎么样?”
青年面色凝重地说:“摸不到底。”
他这次上台,既是为了攻擂,也是想称量对方的底线。
然而他依旧是败得太快,与对方的交手连十个回合都没撑住,能看出什么来?
几位族人也都有些失望。
旁边竖着耳朵探听的其他众人,也同样有些失望。
·
钟采有点小得意,咧嘴无声地笑了笑。
主要是在人家大本营里,他家老邬又这么出风头,他还是别太嚣张。
不然,说不定要挨打的。
·
持大斧的青年来自邵家。
这再次上台的,就是乔家的一位身形健美的女子。
女子使的是一杆大枪,枪身极重,本身也有大力量。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她才上台,就快速挽出枪花,要叫新擂主看不出大□□向何方。
每一次抡臂,大枪都会在空中发出轰然爆鸣声响!
只是,乔家女的每一枪,都落在了空处。
哪怕大枪荡起的威能极大,哪怕其余威都能震出层层力量涟漪,却仍旧都是伤不到对方一分。
而且,新擂主也并没有给她寻找新法子的机会。
几枪未能奏效后,乔家女同样是汗毛倒竖、脊背发凉。
杀气笼罩着她!
尖锐的刺痛感,哪怕没有彻底迸发,却叫她的心脏急跳起来。
乔家女同样深刻地感知到,必须认输了。
自然,她也无力地跳下了擂台。
·
连续三场,三家各出强者,统统败在几个回合之内。
这也太丢脸了。
从白颂与新擂主交战的时候起,就几乎再没有什么热烈鼓劲的声音响起。
并不是几家族人不想助威,而是他们还在观望的时候,就已经不用助威了。
钟采悄悄扳着指头,比出一个“三”,悄悄地又咧开嘴角。
·
三家族人互相对视,盘算着哪些人够实力去试试。
开光擂台有二十七个,各家最出色的开光强者几乎都在守擂,奋力应付着源源不断的攻擂者。
分散在这个擂台周围的、来自那三家的开光修者其实也就几十个。
强大些的当然有,毕竟先前这擂台暂时无主,为了给各自家族争夺荣光,他们自然要争取一番。
只是,白颂他们已经上场了。
剩下的那些修者们各自看了看,即使有些自信的觉得自己比白颂几人厉害,可他们估量一会儿,也自觉没厉害到能快速打败他们的地步。
……要是空着擂台没人上去,三家就更丢脸了。
不远处,走过来一位瘦削的男子。
他周身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通身好像笼罩在一层鬼雾中,颇有些骇人。
在见到这人时,乔家几人迅速迎了上去。
“乔暝哥!”
“三堂哥!”
“三叔!”
众人纷纷称呼,脸上都露出喜悦。
乔暝神情倒是并不阴森,反而带着一丝笑,只是跟气质不匹配,就显得有些怪异。
“怎么这么热情?”
乔家众人就七嘴八舌,立刻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乔暝转过头,看向那擂台之上。
新擂主原本不知在看向何处,但当他目光所及时,新擂主也瞬间察觉。
乔暝神情微动。
他刚才运转了功法才看过去,新擂主却依旧感知。
果然不凡。
·
邵家、白家的人在看到乔暝时,脸色微微有些僵硬。
乔暝是乔家的顶级天才,为人也很有气度,只是他召唤而来的伴生宝物有些阴森,这才让本身的气质变成这样。
实际上,乔暝已经基本被确认为筑宫种子,是乔家核心培养的几个年轻强者之一。
当然,三家都有这样的筑宫种子,可他们的地位是格外不同的。
邵家子女和白家子女,在面对乔暝的时候,也要多给几分尊重。
·
乔暝已经明白众人的意思,没有多说,已经出现在擂台上。
周围众多同境界修者,居然都没有发现他是怎么上去的。
只是晃眼工夫,乔暝就站在了新擂主身前的五步之处。
太快了!
几乎所有修者,都不禁这样想着。
·
台上的乔暝,心里却生出一丝奇异。
因为听说了新擂主的“丰功伟绩”,乔暝本打算直接出现在新擂主身侧一步之处,给对方一些压力。
没想到,新擂主的速度竟然比他预料的还快,硬生生让两人依旧相对而立,彼此之间的距离也保持在五步之地。
乔暝眉头微皱,感觉有些棘手。
速度不在他之下,不,甚至比他更快!
乔暝朝新擂主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虽然他是在表达友好。
随后,他手里出现了一面黑色的旗帜,将他整个包裹住。
再一瞬,乔暝的身影就消失了。
好像有一团几乎不可察觉的阴影,极快地闪动在整个擂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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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之人惊异地看见,新擂主的身影也不断地闪动起来。
每一次闪动,他都出现在擂台的某处。
要是仔细看就会发现,新擂主每次闪身的时候,都是刚好避开了那极淡的阴影。
阴影如影随形,却也仅仅是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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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暗暗“哇”了一声,居然有人的速度能差点赶上老邬!
同时,他也听见了周围渐渐响起的议论声。
大概是因为台上两人的交手已经超过十几个回合了,似乎还要僵持,其他的修者们也终于不再是屏住呼吸地观看,而有了说话的余裕。
“乔暝居然也不能追上他……”
“太快了!新擂主到底什么来头,身法快成这样!”
“刚刚三场我们几个族人分析,新擂主的箭法如何强势且不提,他的力量、速度都是上上等。”
“融合境之下,战法是否强势,还要看修者底蕴,这人的根基太扎实了。”
“也不知他是什么资质的?”
“三叔是地品顶尖资质!他的黑暝旗极其可怕,如今还没开发出来,就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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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竖起耳朵,听得真切,很快分析。
原来那个乔暝的黑暝旗是八级极品的伴生宝物,如今他的境界还低,将旗子裹住的时候就已经可以提高两倍速度了,而且身影会被淡化到极致——如果更进一步后,不仅肉眼再难看见他,就连用神念去扫,也都找不到他了。
如果在夜里使用黑暝旗,威力还能提升三成。
因此,乔暝要是去搞暗杀,可谓是一把好手。
不过黑暝旗暂时还没有攻击能力,乔暝自己还修炼了其他的手段,是一双相当可怕的幽冥鬼爪。
虽然此刻乔暝还没能使出来,但是那爪子其实隐藏在黑暝旗内——要是他的对手稍有迟钝,鬼爪就会探出,强势袭击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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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摸着下巴,暗暗思忖。
乔暝追得是很快,可老邬比他还快一丝,也不是抽不出空隙来抵挡攻击啊。
但一转念,他又觉得可能是老邬觉得跟乔暝近战,在相似的速度之下,鬼爪小巧而且灵活,硬弓则相对笨拙,对上鬼爪会吃亏。
那么,难道老邬是想把乔暝给耗死?
钟采神情有点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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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各家的议论声还在继续。
“新擂主的各方面都没有短板,近战、远攻、玄力储备,都找不出破绽。”
“乔大哥使用黑暝旗时,玄力消耗很快,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乔暝要是抓不住新擂主,最终怕是也只能遗憾……”
“真是看得让人手痒,要是我速度更快些,也想上去,与新擂主打上一场!”
“谁不是如此?可要是连人都碰不上,三两下就被人指着要害,就太没趣了!”
“现在这两人是消耗战,乔暝稍慢,却也足以让新擂主拉不开距离了。”
“新擂主无法指向乔暝的要害,乔暝也打不出真正的伤害。”
“谁底蕴多,谁就会胜出!”
众多修者的眼力也都十分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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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笑吟吟地看着跳来跳去的老邬,心情非常好。
夸吧!都得夸老邬!
这样六边形战士的老邬,他可是也出了很大力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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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邬少乾还是天之骄子的时候,两人偷摸地见面,邬少乾带着钟采适应这个残酷的世界,带他狩猎,自然也会跟他聊起修炼上的事。
邬少乾从来没有因为钟采资质差就瞧不上他的话,而钟采带着前世的记忆过来,本事还没长出来,乱七八糟的见识还是很多的。
就比如,钟采会给邬少乾提出这样的建议:
“光拉弓怎么行?要是人家跟你近身了,你不就没法跟人打了?”
“传承里有箭术也有用弓的法子啊,准备先箭术再弓法?不行不行,你得一起来。”
“时间挤挤就出来了!你练弓,我练锤!要是我的锤子能砸断你的弓,那就是还不行。”
“你肯定是压着境界跟我打啊,高境界压着低境界有啥意义!你要同境界!无敌!”
“光能近战也还差点,要是人家速度比你快怎么办?时间挤挤就出来了,你不是要去历练?多找找身法相关的。”
“身法也有?那也赶紧学啊!你这传承够全面的,淬体的有没?长力气的有没?”
“为了适应射日弓,这些都有啊……那都得赶紧练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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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了一下过去后,钟采又有点不自在地挠了挠脸。
以前没觉得,现在想想,好像那时候他给老邬打了好多鸡血?
老邬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呢。
但一转念,钟采又恢复如常。
他鸡血老邬,老邬也鸡血他啊。
当年他也是个小孩子呢,别说他俩经常是一起磨练战法了,就说他前脚让老邬练速度,老邬后脚就把他扔到一头蛮兽前面,他也好辛苦的。
不过,等他胜过蛮兽以后,老邬就会把身法展示给他看……
钟采又露出了笑容。
其实很有意思啊。
老邬当年还说,虽然射日弓本身的功法不适合他,但是身法却没问题。
等钟采天引巅峰、经脉都贯通后,就可以学了。
老邬会手把手地教他,给他提高生存能力。
现在想想,时间过得可真快,一切变化也快。
但他跟老邬却不用再琢磨着怎么见面了,他俩可以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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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少乾心里其实是有成算的,在钟采跟他叨叨之前,就按部就班地修炼着了。
只是,他很喜欢钟采这么关心他。
每次看到钟采绞尽脑汁地想他还有什么弱点,要想办法弥补这个弱点时,他就能感觉到钟采对他毫无杂质的心意。
而且,尽管射日弓的传承堪称面面俱到,钟采也依旧能提出很多出彩的建议。
邬少乾会仔细听,也会认真地弥补。
他很喜爱跟钟采相处,也很乐意听他的奇思妙想。
甚至他还隐隐能感觉到钟采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在陪着钟采历练的时候,每次看到钟采在他指点下的进步,也都会很喜悦。
邬少乾还很喜欢听钟采的赞叹声。
每次他竭尽全力地磨练自己,能在钟采面前展现出速度、力量、战法、箭法等等本事的时候,钟采都会给他强烈的反应,让他打从心底里感到满足。
也因为这样,邬少乾出门在外时,都很遗憾不能带着钟采一起。
邬少乾同样听到过很多来自他人的称赞,可相比起钟采来,总有哪里不对。
有的眼神不够明亮,有的不够真诚,有的真诚里掺杂着酸意,有的完全只是恭维,还有的带着极力隐藏的算计……
邬少乾宁可多花点时间修炼,等下次见到钟采时,再展示给钟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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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擂台上的两人,已经僵持了一盏茶时间。
他们仿佛都不知疲惫,还在持续地消耗着玄力。
乔暝隐藏在黑暝旗中的身体渐渐有些虚弱,本就苍白的面容上,多出了一丝惨淡。
他死死盯着新擂主闪身的方向,紧紧地跟上。
只要对方稍有迟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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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看得兴起,忽然间,身旁有人接近。
他下意识地让开,反而将来人吓了一跳。
来人连忙站定,没再接近,说道:“小兄弟,打扰了。”
钟采定睛一看,认出来,是邵家的一位开光强者。
他就也立刻招呼道:“前辈客气了。”
邵青依旧很客气,询问道:“小兄弟认识这位新擂主?”
这问题一出,旁边也有一些人注意过来。
钟采直接回答:“他是我夫君。”
邵青一愣。
其他修者也都愣了愣。
邵青下意识说道:“两位很般配。”
钟采的笑容就灿烂起来:“前辈好眼力!”
邵青:“……”
其他修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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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周围人那么多,在新擂主刚胜过白颂的时候,其实是没人注意到暗搓搓开心的钟采的。
他们都在震惊中,压根关注不到其他。
但随着陆续有人上去,乔暝还在坚持,就有人发现了跟其他人反应不同的钟采。
回想过后,邵青隐约想起来,新擂主第一次打赢后,好像就往台下那个方向看过。
稍微琢磨了下,他就主动去结识钟采了。
只是没想到,两人会是一对夫夫。
城里结为夫夫关系的其实不在少数,没什么可奇怪的。
邵青等人哽了这一下,其实是因为钟采这态度。
好像是很正常的,好像又有点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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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青被钟采一打岔,差点忘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将情绪甩开后,他才又带上笑容,跟钟采攀谈起来。
“小兄弟怎么称呼?”
钟采就说了自己的名字,他也很清楚对方对老邬很感兴趣,也干脆地说道:“我夫君叫邬少乾。”
旁听的众人,纷纷记下名字。
邵青笑问:“两位似乎不是本城中人。”
钟采点头道:“我俩新婚燕尔嘛,出来游历。”
邵青:“两位情意如此深厚,实在叫人羡慕啊。”
钟采理直气壮地说:“那是自然。”
邵青:“……”
其他修者们也有点一言难尽的感觉。
邵青顿了顿后,再次询问道:“不知两位是哪家的天才?”
钟采没什么可隐瞒的,就说:“邬家的呗,琨云城的邬家。”
虽然他们跟邬家关系不咋地,可对外人也用不着说那么多嘛。
琨云城那么远,就为一个开光擂台,难道玉蛟城的人还跑过去打听?而且就算他们去打听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邵青的阅历是很丰富的,只从钟采这态度,就能看出他对邬家的不以为意。
他稍作思忖,换了个话题,笑道:“我玉蛟城最近各处都有设宴,招待远来的客人。两位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去品尝本城的特产。”
钟采就也笑了:“贵地真是好客,等少乾打完了,我肯定跟他说!”
邵青见状,更加确定这对夫夫之融洽。
眼前的小兄弟境界颇低,却俨然能为邬少乾做主,必然是习以为常了。
接着,邵青一边观战,一边与钟采闲话,提起擂台上的对战状况。
钟采毫不客气地把他家老邬大夸特夸,要不是好些外人都听着,他非得手舞足蹈不可。
而就算这样,邵青也被钟采灌了满耳朵的“老邬厉害厉害好厉害”,从中得仔细分辨一番,才能听出一些关于对方实力的点评。
怎么说呢,还是挺一针见血的。
邵青觉得,尽管钟小兄弟对他夫君的感情深到难以总结他话里的消息,但确实是颇有见识的,并不像一位普通的天引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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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采一通夸完,也知道自己有点过头。
但没办法,他憋得慌!
以前他跟老邬暗度陈仓的,对外压根不敢显露他俩的好交情,老邬很多次跟他人交战,他也受限于实力没法跟过去看,多惨的!
老邬在琨云城里的交战也就几场,因为他出名,很多人都过去看,钟采才能也混进去一起。
当时的老邬也是大显身手,每次赢了,目光都佯装不经意地从钟采附近扫过。
钟采知道这是老邬在跟他显摆,偏偏他没法回应,满腔的夸赞都闷在肚子里,只能跟其他修者一起嚷嚷几句。
憋,太憋了。
现在可就不同了,他钟采,能当着一片开光修者的面,炫耀他家老邬!
而且还是人家主动问的。
那不得可劲来?
尤其这位邵青前辈还挺给面子,完全没有排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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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两人的交谈,邵青跟钟采也混得有点熟悉了。
旁听的那些各家族人都没插话,不过,但凡是有和伴侣、未来伴侣一起过来的人,都忍不住朝彼此的身边近了近。
怎么说呢,气氛在这了。
好像也挺想跟对象说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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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上,邬少乾神情不动,再次躲开了乔暝的追踪。
一如很多修者分析的那样,他们在打消耗战。
邬少乾在辟宫九重花费了很大的心血,玄力可谓连绵不绝。
他必须有如此深厚的根基。
除了钟采不断在他耳边叨叨以外,要想真正使用射日弓,每一箭对玄力的消耗都很大。
他所得到的射日弓传承,就要求他要攒出比寻常辟宫多上许多倍的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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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乔暝的面色越来越惨淡,双唇都微微有些发青的时候,邬少乾也还是游刃有余的。
略算一算,他体内的玄力,也才用了三成而已。
只要乔暝坚持,邬少乾就可以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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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上的一场追逐,足足耗费了小半个时辰。
终于,在擂台的一角处,乔暝显露出身形。
新擂主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微微笑着,拉开了弓弦。
箭尖方向还是那么精准地,对上乔暝心口所在。
乔暝缓缓呼出一口气,说道:“我认输。”
新擂主松开弓弦。
乔暝脚步沉重,走下擂台。
所有人都能看出,乔暝消耗非常大。
所有人也都能看出,新擂主跟没事人似的。
霎时间,喧哗声从小到大,渐渐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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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族人纷纷来到乔暝的身边,意欲安慰。
乔暝微微抬手,止住了他们的反应。
众族人看向他。
乔暝沉声道:“他实力很强,境界到了的,都上去长长见识。”
众多族人没太迟疑,都应下来。
乔暝又说:“已经见识过的,去其他擂台,但凡闲着的,也都叫过来试试。”
众乔家人再次答应。
·
跟乔暝相似做法的,还有白家、邵家。
邵青还在继续跟钟采聊天,每次有人上台,他也会给钟采讲讲。
钟采仔细听着,跟自己的体会对照,收获还挺多的。
不过,每当邬少乾胜出,朝他看过来的时候。
钟采都会立刻发现,兴高采烈地朝他挥手。
邵青看着,心里有些感叹。
同时,他不自觉地站在钟小兄弟的一步之外。
·
玉蛟城,城门口。
身着粗黑外衣的中年男子骑着一头猛虎,来到了入城队伍的最后方。
尽管他很守规矩,也收敛了气息,但还是立即被人发现了。
城墙上的某个堡垒中,走出一位魁梧的大汉,很快出现在中年男子的旁边。
魁梧大汉爽朗地笑道:“兄台不必排队,随我从这边来!”
中年男子拱手谢过。
·
众多排队的修者见到这一幕,都没出声。
因为他们都认识那魁梧大汉,乃是邵家的一位融合境老祖,邵鹰。
对方平日里是不会来守门的,现在主动去见的人,也必定是同境界的强者。
·
邵鹰带着中年男子,从另一座门户进城。
一边走,他一边笑着询问:“兄台怎么称呼?”
中年男子说道:“唐烈。”
邵鹰赞道:“好名字!”
唐烈笑了笑。
邵鹰又问:“唐兄到我玉蛟城来,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唐烈说道:“唐某此来,是与雇主会合。”
邵鹰一怔:“唐兄如此实力……”
唐烈笑道:“唐某不过是个散修,为图谋机缘,险些丧命。因两位小友相助才得以存活,突破境界。如此恩情,自当回报,唐某虽说是受其雇佣,实是报答恩情。”
邵鹰迟疑着:“这般回报,唐兄也着实厚道了些。”
唐烈解释道:“唐某资质有限,悬照境耗费许多年月,去寻机缘,本就是孤注一掷。之后即使突破至融合,也只是续命两百年而已。那两位雇主平日里并不束缚唐某自由,且一位雇主更是二级丹师,在唐某寿尽前,或有希望能为唐某续命。”
邵鹰听到这里,才是恍然。
这位若一直是散修,只怕经历过许多人心诡谲,他两个雇主没拿走他的机缘还救下他,他对雇主更多信任也是情理之中。
倘若用剩下的寿元去依附一个势力,人心难测,他说不定会被不断压榨价值,却得不到应有的待遇。
可既然救命恩人已经是二级丹师,颇有潜力,品行也佳,倒不如跟随雇主,搏上一搏。
·
邵鹰就笑道:“唐兄好运气。”
唐烈也笑了一笑。
说话间,邵鹰已经将唐烈带到了城里。
邵鹰主动请唐烈用饭。
唐烈没有拒绝。
两人很快来到一座酒楼的雅间。
邵鹰敬了唐烈一杯酒,才对他说道:“唐兄到我玉蛟城,我等自然欢迎,只是近来城里有此大事,还有些话,要提前告知唐兄。”
唐烈喝了口,道:“邵兄请说。”
邵鹰直言道:“三家定品的最后五日时间,但凡来到我城中之人,都不能再进出城门了。”
唐烈问:“这是为何?”
邵鹰沉吟着:“前二十日擂台战,之后五日其他考验,再五日,守城考验。”
唐烈一愣:“守城考验?”
邵鹰坦诚道:“最后五日,将有兽潮。”
唐烈瞳孔收缩。
邵鹰:“家族定品,人人皆要搏杀蛮兽。兽潮并不是自发形成,而是由监督出手,召集起来。”
唐烈静静地听着。
邵鹰没什么好隐瞒的,以往的家族定品也都有这类考验。
·
无论是城池、县镇、村庄,都可能遇见兽潮。
只是各地面积越小、人口越少的地方,兽潮的规模也会越小。
兽潮最针对的还是城池。
每次遇见兽潮后,城池中的各大小势力都要出人,登上城墙甚至攻杀到城外,将所有蛮兽尽数斩杀!
如若不然,被蛮兽攻到城里,整个城池就会被践踏得一干二净。
城池中的势力也有义务在其附属的县镇、村庄遇见危险时,派人前去协助。
·
考验中,人为造就的兽潮是可控的。
监督们会拿着州主赐予的宝物,对兽潮进行限制。
而参加抵御兽潮的也不会是城里的所有人,而是那要竞争定品的三大家族,以及自愿参与进来的其他修者。
所有参与抵御兽潮的修者,都会得到一个标记。
这标记会记录下每个人杀死了多少蛮兽、什么级别的蛮兽。
等兽潮结束后,三大家族的族人们就要过去统计各自解决的蛮兽数目,因此记录分数。
且分数都会与之前的诸多考验记分相加,得到最终的结果。
除此以外……
如果兽潮的攻击下,三大家族的族人们无法抵御,那么就是考验失败。
这一次,城池中的家族都不会拥有定品的头衔。
·
也是这个缘故,即使各家族都很希望自家族人是分数最高的,却也同样期待前来的其他修者们也参与到守城中去。
毕竟,人越多,兽潮的解决就会越顺利。
·
邵鹰主动与唐烈说出这么多,就是为了告知对方相关限制。
唐烈是个融合境的强者,即使玉蛟城里有好几位筑宫强者,可他的能量也不小。
总是要对他安抚为主。
·
唐烈配合地说:“邵兄放心,唐某来到贵地,自然会遵守贵地的规定。至于之后是否参与守城之战,唐某会依从雇主的吩咐。”
邵鹰稍稍松了口气,又笑着询问:“不知唐兄的雇主是?如何与他们会和?”
唐烈说道:“两位雇主应当都在蛟斗场。”
邵鹰好奇道:“唐兄如何知道?”
唐烈就笑道:“我那位丹师雇主很喜爱热闹之事,另一位雇主则事事随同。城里既然有擂台战如火如荼,两位雇主自是不会错过。”
邵鹰主动提出:“不如就让邵某带着唐兄前往?”
唐烈没有意见:“那就有劳邵兄了。”
两人说话几句,唐烈很干脆地将邵鹰点好的菜色一扫而空。
邵鹰也留意到了已经近乎五阶的猛虎,同样给它点来了许多高等的血食。
赤天虎吃得痛快,也是一扫而空。
然后,唐烈与赤天虎就在邵鹰的带领下,往玉蛟斗战场走去。
·
蛟斗场,开光擂台。
邬少乾如今已经接连胜出了十场。
除了乔暝的那一场耗费的时间较多以外,其他各场都是只在几个回合的时间里就胜出了。
一轮十场,邬少乾完成以后,自然就有休息时间,盘膝打坐。
·
钟采越看越是兴起,只是为了避免拉仇恨,没再持续地炫耀了。
这时见到他家老邬盘坐,就凑近一些,仔仔细细地观察起来。
脸色红润,呼吸平静,气息正常,反应也正常,没有哪里受伤疼痛……
钟采放心下来。
老邬没什么事,就是单纯地恢复而已。
那边,邬少乾睁眼,朝钟采笑了笑。
钟采灿烂十倍地笑了回去。
邬少乾不由莞尔,继续调息起来。
邵青在一旁见到,挑了挑眉。
·
邬少乾恢复得很快,也没有浪费时间,站起身来。
此刻,各家的修者们已经摇人过来,见他重新站在擂台中央,就迅速地挑选人才,再次攻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