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送走顾客,张云开始加工变三轮的车轴,突然感觉有人,抬头一看,只见小玉正静静地站在他面前,一声不吭。
“小玉?”张云惊讶地说,“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
小玉勉强的笑了笑说:“就来看看呗。”
“这儿很乱,里面坐吧,”张云停下手中的活,给她搬来一把椅子,放在里面宽敞一点儿的地方,“你先坐一会儿,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小玉摆摆手。
张云已帮她倒了一杯热水并递上:“喝点儿水吧。”
见小玉心不在焉地接过,张云心想她今儿是怎么了,又问,“小玉儿,今天不加班?”
“太辛苦了,今天不想加班。”小玉悠悠叹道。
“也好,休息一下,好调整状态!”张云点头说道。
“烦啊!”小玉长叹一声,脸上带着忧郁。
“怎么?谁欺负你了?”张云两眉一挑。
“那个负心汉,他不要我了!”小玉泪光楚楚。
“嗯?”
“现在,我想和他说句话都难。”
“怎么了?”
“他抛弃了我,叫我自己去寻找幸福。”
“这……”
“他的家人也好像很讨厌我。”
“啊?”
“就说他儿子吧,去年,为了看个电视,他儿子还和我吵了一架。”
“嗯?……”张云眉毛抖了抖。
“还有他老婆,因为他家有点远,我去很不方便,想叫他来接我,他尽说麻烦,一定是他老婆在使坏。”
“这个……?”张云中指连连轻叩桌面,不知说什么好。
“我就说,那你能不能来我这儿陪我一会儿?”
“嗯?”张云有些好奇了。
“他说不可能。”
“嗯!”张云心道情理之中啊。
“他说我也老大不小了,他舍不得他的新家。”
“这……”张云心想没问题啊。
“我看就是那个狐狸精使的坏,让我们不能团聚。”
“他……好吗?”张云心道谁能有那么大的魅力。
“他很好,毎次都给我零花钱,他也很坏,毎次给他发信息,他都要把我说一顿。”
“说什么?”
“说我除了要钱就没话跟他说了。以为我为了钱才会跟他说说话。”
“这个……?”张云无话可说。
“其实我只是盼着他的宠!”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上辈子的情人,这是他上辈子欠我的。”
“额,我好像有点糊涂。”张云真的很糊涂。
“你说,他和我妈过得好好的,干嘛非要离婚?是因为我长得丑吗?”小玉望着他说。
“你……!”张云猛然感觉自己被骗了,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正要发作,当看到她眸含泪光,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时,一腔火气倾刻间烟销云散。
“他们各自成了家,我原来还跟着妈妈。现在,母亲又生了弟弟,父亲又有了儿子。就我长得丑,把我一个人丢在外婆家,没人要了,我好孤单,呜呜……”
不知怎的,张云心里酸酸的,长吁一口气,劝道:“你可能还生活在自己的童话中,未免太天真了。”
“我只要父亲的宠。”小玉吼道。
“可你有没有想过父亲的苦?”张云轻声道。
“明明是他的家人在使坏!”小玉一幅愤愤然。
“我问你,他儿子有多大?
“5岁。”
“你呢?”
“18岁。”
“……”张云摇摇头,真的不想说。
过了一会儿,张云问:“他老婆很坏吗?”
“她不让爸来接我,让我自己坐车过去,说什么‘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的事自己做……’之类的话,非常蛮横。我只有爸爸在我身边的时候,才有安全感,你说我这样做有错吗?”
“呃,是这样?”
“她也很泼辣!小时候,我妈妈担心我的作业,叫我不要在爸爸那儿多待。她却把爸爸和我都吵了一顿,说什么‘来了就要走,那还过来干嘛,干脆不要来了’之类的话。你说我一年才能见一次爸,我容易吗?”
“还有吗?”张云点点头再问。
“她非常嫉妒,总是说爸爸,说爸爸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话特别多。凭什么嘛?我只有在爸爸面前才会撒点儿娇。”
“还有吗?”
“她不让爸给我钱,非常刻薄!”
“你不是说他经常给你零花钱吗?”
“那点儿零花钱,又有什么用?爸爸挣的钱多半花在他老婆和儿子身上。而我,除了毎年给的那点儿生活费,根本没法和他儿子比。一定是他老婆把钱掌管了!”
“你就是想得到爸爸的宠,那他才会给钱你花?”
“可爸明显被他老婆掌控了。”
“其实他老婆很可怜。”张云沉吟道。
“是可恨!”小玉咬牙道。
“她只是嫉妒你的妈妈。”
“不可能。”小玉惊讶地说。
“嫉妒你妈给他生了这么好的女儿。”
“怎么可能?”
“因为你爸对你非常在乎。”
“才不是呢!”
“从他给你零花钱到与你聊天,从对你的期望到对你的宠爱,无不透露出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愿。”
“是他自作多情,以为自己有多么高尚,其实就是一个懦夫。他一厢情愿,我还不要他了呢!”
“你现在也不小了,不要再耍小脾气了,为他多想想吧。”
“哼!”小玉一脸不屑。
闹了半天,原来是在生她父亲的气。张云想,既然人家女孩子愿意与他倾诉,想必是很信任他了,他也不好惹怒了她,只得继续劝说。
“你都这么大了,不如把注意力转移,想想你以后找个男朋友,该找什么样的人呢?”
小玉静静地望着他,看得他有些想入非非。
良久,才悠悠地说:“我要找象我爸那样会疼人的,但不要太软弱,又要像你一样有本事……”
听到这里,张云的心莫名地动了一下。
“前几天,刘涛还在说,小玉你将会……在印从勇和我张云中做选择,我想你心里应该早就有目标了吧?”
“是呀。”小玉微微一笑,顿时阳光明媚。张云发现,小玉其实很美。
张云眼睛亮了,冲她点点头:“说说看吧?”
“印从勇这个人很帅气,为人也很随和,就是不懂情趣,有点儿死脑筋,你什么都好,就是年龄相差太大……”
张云哑然失笑,感情自己自作多情了,不过马上换上一幅春风般的笑脸。
“如果你不介意,咱们认个干兄妹,我痴长你七八个年头,不介意我叫你一声小妹吧?”
“大哥,小妹愿意!”小玉喜上眉稍,更添几分春色。
“既然做了我的小妹,那我这个做大哥的就唠叨几句,你很可爱,也很聪明,就是有点倔。要知道,天无绝人之路,总有一线生机。”
“什么生机?”小玉一脸茫然。
“任何事都可以变通,既然你的父母已经那样了,你又想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有很多种办法。”
“那你说说看?”小玉一脸期盼。
“你深爱着你的爸,无论他怎么对你,你都会为他找徣口,既然你认为是他家人的错,何不发挥你的优势,乖巧一点儿,用你的魅力去证明,明眼人自会明辩是非。”
“那要怎样做呢?”
“比如尊老爱幼,嘴巴乖一点儿,多叫叫长辈,与他们多沟通,对于小弟弟,可以给他带点儿小礼品,小玩具,陪他一起玩,稍稍让着他……”
“那又能怎么样?”小玉可能还有些不明白。
张云看着她:“只要你树立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小玉儿,人见人爱,哪里会有那么多的烦恼?”
“可是,我感觉我很丑,无论做多大的努力,他们都不会接受我的。”小玉声音低不可闻,又恢复那种忧郁的脸。
张云仰头望着天花板,一幅高人状:“人们不喜欢阴天,那是因为有乌云的遮挡。而丑,是因为负面情绪太多。所以,只要你放开心怀,充满了阳光,带上了笑容,任谁看了都喜欢。”
小玉眼里晶光扑闪,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而张云已悄悄地离开座位,拿起还未完成的车轴,左看右看,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大哥……”不知何时,小玉突然提着嗓子叫了一声。
“啊?”张云吓得一跳,手中的车轴抖落在地,条件反射地看向小玉,只见小玉换上一幅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脸,正不停地朝他眨巴着双眼。
“这样好看吗?”
只见她俏脸微红,加上细皮嫩肉,简直娇媚无限。
张云呆了半响,才说:“好……好看。不过我还是喜欢看你自然一点儿的。”
张云暗叹,这女人浪起来,还真是要人命。
“唉,我就知道不好看。”小玉又是一脸忧郁。
“是非常动人,我不骗你!”张云拍着胸脯保证。
“是吗?”小玉心情大好,脸上忧郁一扫而光,笑着说,“谢谢你!”
“谢什么,咱是一家人了。”张云望着她的笑脸,仿佛看到春天的太阳正在升起。
“咦?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小玉终于注意到张云手中的车轴,好奇地问。
“我想做一辆可拆变的三轮车,平时可当两轮车用来赶路,需要的时候可以拆变成三轮车用来拉货。你说能行吗?”
“很好啊!那车做出来一定很方便。前几天我还看到有人卖那种可拆叠的单车,非常灵活,还可以装在书包里呢,要不我帮你买一辆回来参考一下?”
“什么?有那种车在卖?”张云心想世上能人真多,自己能做出来的,他人也能。
“快告诉我在哪儿有卖的?长什么样儿?”
“就在我们厂附近,当时我觉得好奇,就拍了几张图片。”小玉取出手机,“喏,就这个样儿。”
看着熟悉的结构,张云傻眼了,这不正是他当初设计的拆叠车么?这么快就上市了?
“这么巧?不会是盗版吧?”张云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