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在浅水看虾戏,跋山涉水无人及。迢迢千里去寻缘,破镜重圆遥遥期。
“云哥,刚才吓死我了!”回家途中,朱由亮仍然一脸后怕。
“回去后把浮袋换成铁板,我看它还怎么破!”
“云哥,怎么换?要不要帮忙?”
“要不,借点钱我吧?我去买点铁皮把它重新包装一下。”
朱由亮一直在捞鱼虾卖钱,还有一点存余。其实他也对改造车子很感兴趣,听了张云的计划,决定支持,回家后,在砖缝里掏出一大堆零票子,数了数约五百块。
其实他也很困难!
第二天清晨,他们把电来的鱼拉到镇上卖掉,一人得了一百多。顺便去材料店买了一点镀锌铁皮,又去废品店淘了一些材料,有幸看到一只电动三轮用的48伏电机,跟老板还了半天的价,终于花五十元连控制器一同买下。
回来后,先测试一下电机,还好,原车估计是电瓶坏掉才卖的。
有了电机,人力改电力就可行了。
他们两个一起,按照张云给出的图纸,把原来的浮筒和车厢都拆掉,以车轴为基面,在车上焊好支撑架,裁剪好铁皮,卯固在支撑架上,三个轮子都露在外面。
整车长两米多,宽一米二,铁仓深半米,看起来就象一个铁皮盒子搁在车架上,最后将结缝打上密封胶。
一晃就是一天过去。
“有了电机,怎么不加电动呢?”朱由亮还在想这个问题。
“没电池啊,买个电池要好几百,我们这点钱根本不够折腾。”张云愁眉苦脸地说,“对了,谁想要旧摩托车,我把我那辆车卖了。”
“那你骑什么?”
“我是想卖我修好的那辆车,我妈给我买的我才舍不得卖呢!”
“好啊,我明天去帮你问问。”
“本来还想留着改车用的,卖掉算了。”
旧车既然要卖,就把它好好翻新一遍,就象姑娘出嫁一样,收拾漂亮了到哪儿都受欢迎。
第二天,张云把那辆旧摩托外壳拆开,仔细清洗了一遍,破损的地方化了点胶粒补上,打上原子灰,磨平,再弄点油漆刷刷,看起来焕然一新。
发动机外壳,把油污的地方用汽油洗干净了,涂上银漆。其他铁制部件有许多地方都生了锈,也一并拆散了用清洁球擦干净,涂上不同颜色的油漆。
又是一天的忙活。
晚上,朱由亮又过来约他去电黄鳝。告诉他,有人想买辆二手摩托车,要求不高,只要车子能用就行。
张云心下黯然,本来想翻新了多卖点的,看样子那是白忙活了。但是现在缺钱,只要有人要,他恨不得现在就给他。
“叫他明天过来吧。”张云说。
次日一早,张云就把拆散的车装好。放在屋檐下,等候它的主人。
没多久,朱由亮就带着一个小伙子过来。当看到屋檐下闪闪发亮的摩托时,那小伙不确定地问,“是这辆吗?”
张云热情地介绍:“正是。这是重庆100的发动机,经济省油,动力足够。钢套活塞都是全新的,化油器滤清器都清洗过,路况好的话跑个八十码没问题。外壳部件你也看到了,都是经过了翻新,整车车况良好,你可以放心骑行。”
“不错,多少钱?”
“你能出多少?”
“原打算用两三百元买辆旧车的,看你的车漂亮,给你三百五?”小伙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
“再加点儿吧,你这样我成本都收不回来。”张云摇摇头。
“三百八!”
张云还是摇头,“说实话,低了五百我就是亏。”
“我也只想买辆旧车而已,太高了我没那么多钱。”
“说个实在价吧。”张云还想卖掉它。
“四百总行了吧。”小伙仍想买了它。
“这样吧,我就亏个工钱,给你个成本,450元,你骑走,低了我实在出不了手。多漂亮的车啊,跟你这样帅气的小伙最搭配了。”张云一脸痛惜。
“好吧。”小伙一脸肉痛地掏出五百元递上。
张云没接钱,接着说:“那说好了,这车没法办牌照,只适合在乡下骑骑,在路上多注意点。”
“没问题!”小伙毫不在乎。
张云接过钱,回找他五十。
小伙迫不及待地跨上摩托车,催动油门,一溜烟地就跑没影儿了,好象生怕张云会反悔似的。
张云摸摸鼻子,感觉哪里不对。
“他呀,来的时候还在跟我说什么村花小翠,他这是要去小翠那儿炫耀去了。”朱由亮给他解疑。
“还是贱卖了!”张云揉揉额头说。
再怎么样也换回了本钱,有了四百五,买个电瓶应该没问题,大不了买个小点儿的。
当即同小亮一起来到镇上,找到卖电瓶的地方,花三百多元买了四只12伏10安时的干式铅蓄电池,兴奋地往回赶。
回家后已经是中午,父亲把饭做好在等他们回来吃饭。
“今天上午,远房大姨过来了一下,说要给你说个对象。”吃饭的时候,父亲说。
“真有人给我说对象了?”张云有些好奇。
“说那女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一条腿有点跛。”
“是跛子没人要了吧?哼,没安好心,放在家里就没负担了啊?”张云恨恨地说。
“唉!”父亲长叹一声,继续吃饭。
下午,他们就把电机装到铁皮仓里的座位下。在仓底开了个孔,穿出两根传动链条,并用两根塑料管套上,伸到座位底下,套上电机。底部接口用密封胶打住,防水渗进铁皮仓。
其实他很想用轴传动的,但没找到材料,自己又没加工工具,只好用链条传动了。
最后装好电池,控制器,调速器。
平地试车,还行,就是转弯有点吃力,这就是没装差速器的差别。
“先将就着吧,等谋到合适的差速器再换上。”
平地测试过后,他们将车抬起来掂了掂份量,不重,放在水里,稳稳浮着,大约一半的吃水量。
“差不多了。”
然后张云小心地爬到浮车上,观察车子下沉量,等坐好,发觉又下沉了一半,上面还剩下三分之一的铁仓。
张云心道很简单么,刚要挪个位置让朱由亮下来,不料铁皮仓一个偏转,马上就有水灌进来。
“快扶稳!”张云大叫。
“扳不过来啊!”朱由亮急得满头大汗,眼看水越进越多,朱由亮扑通一声跳下水,才堪堪扳正。
这时已进了半仓水,张云泡在水里,铁皮仓上沿已平水面,也就是说,再灌一点水就要沉了。
“怎么会这样?”朱由亮站在水里十分不解。
“哎呀,我忘了重心问题!”张云一拍脑袋,”重心太高,仓壁太陡,水的扶持力就差,稍微坐偏一点就会翻。等下我在两舷加两只浮筒帮衬一下。”
他们把浮车拖上岸,倒空水,张云用铁皮卷了两只菜盘粗的浮筒,挂在两侧仓舷下面,就象两只外挂导弹,看着有点儿高大上。
再次下水,这次十分平稳,哪怕趴着舷拨水,也无法让它进水。
由于车轮还有一小半露在水面上,可以用车轮拨水,他们就在后轮钢丝上装上带叶片的圆盘。电动很费力,只好用脚踏。又在前轮两侧的前叉上装了两个舵板用于控制方向。
最后又在上面支了个布顶棚,别提有多拉风了。
又是一天过去。
晚上依然在电黄鳝,下笼捕虾。
令人兴奋的一天到了,他们选择中午太阳最大的时候,这时基本上没人钓鱼了。两人共乘一辆车,就是他们命名的“铁盒一号”,一路赚足了回头率。
水库宽阔,鱼儿众多,他们取出藏好的电鱼器材,以及诱饵,边走边电鱼,都是一些白条子,这鱼肉质鲜嫩,最受欢迎。
不到一小时两只塑料桶都装满了,果然没让他们失望。
次日,他们把这几天积存下来的黄鳝泥鳅和龙虾等,全部装上铁盒一号,拉到镇里卖掉,一共卖了五百多,他们兴奋地数着钱,丝毫不在意众人看“铁盒一号”的惊讶。
“比在大路上多卖一百块!”
“铁盒一号,上山下水,无人能敌!”
回到家里,他们还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
小叔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打架了,快去看看!”
“怎么回事?”父亲问。
“邻家熊儿子和他幺娘打起来了!”小叔边说边往那边跑。
“这还得了?”父亲跟上。
“我们去看看。”张云他们也跑过去。
这时已有两家在吵,邻家奶奶夹在两儿子中间劝架。熊儿子是她老大儿子,一身痞气。幺娘自然是老幺的媳妇,满脸傲气。
“他们两弟兄经常吵架,这次倒好,换成老大儿子跟老幺媳妇儿打起来了。”村里劝架来了一大群,但就是劝不开,有的甚至在看热闹。
“哎呀不好了,幺媳妇儿喝农药了,快叫救护车!”
这一下众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催吐救人。
救护车过来,载着幺媳妇儿抢救去了。乡亲正想找熊儿子问话,熊儿子提了两件衣服,跑了。
老奶奶凄然叫唤,就是不理。
“云伢子,帮我跟着他,别让他也想不开!”老奶奶拉着张云哭道。
“好!”说着张云骑上还在充电的“铁盒一号”,追了上去。
“你要去哪里?你奶奶让我跟着你,别做傻事啊!”
“外婆家。”
“好,我带你去,你别跳江!”
“嗯!”
好象他的蓉儿姐也住在那边。
过了小镇就是长江了,但到渡口还有很远。张云看着翻滚的江水,决定试试。
入水平稳,看来没多大问题,就是江流带着铁盒,他有些不好控制。只得电动脚动一起上,小车渐渐驶向江心,象一片飘落在水面上的树叶,随风飘摇。
人们见了纷纷注目。
“好险!”到了江心熊儿子浑身颤抖,他还不想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渡过长江,已偏离了老远。
接着又过了两道支流,没电后,又脚蹬了一段山路,终于赶到外婆家。
接待他们的是位少妇,有些削瘦,尺长头发扎在脑后。
“蓉姐,我外婆呢?”到了这儿,熊儿子早已没了颓废。
“蓉姐?不是小时候经常一起玩的蓉儿姐吗?”张云问。
“是啊,她是在家招亲的,这个房间就是她的。”
看着简陋的房子里,有些柜子都因受潮而烂缺了,再看眼前一脸疲惫的蓉儿姐,他是怎么也无法和昔日的一头假小子头发,永远挂着开心笑容,永远穿着花裙子,永远活蹦乱跳的蓉儿姐联系在一起。
“你就是张云咯?”蓉儿姐微笑着同他打招呼,显然,她也快忘他了。
难道这就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