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样还不能让你明白,那么,我可就真的不得不怀疑,你这么多年的老板到底是怎样当过来的了。”一个戴着面纱,声音有些尖细的姑娘,毫无征兆地出现了。马老板同样记得,这是昨天那些跳舞的女郎之一。
“不会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吧,大老板?昨天的酒的味道,应该不至于这样健忘吧?”这个姑娘丝毫不避讳,和马老板之间几乎毫无间隙。但马老板很显然是不习惯这样的,立刻远离了她。姑娘也不介意,继续开口道:“我看,我们还是把他了结了算了。留着这么个人一路上根本是累赘,你说呢,风远?”
“你最好别忘了,我们是盗贼,除了凭本领偷窃,杀人可不是我们的业务。”这个叫风远的年轻男人有着不容置喙的威信,戴着面纱的姑娘虽然不服气,但也只能听从他的命令。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马老板真的是越发不明白目前的状况了,印象中,自己从来没有过什么仇家。
“我们只是拿了点你的收藏罢了。”姑娘说得很轻巧。
“哦,这么说我还得感到很高兴了,是不是?”马老板觉得这些贼真是狂妄到无法想象。
“你最好是觉得高兴点儿,要不然,我......”姑娘的眼神中掠过一丝寒光。
“刀雨,你给我注意点!别再话多了,出去!”风远的呵斥让这个叫做刀雨的姑娘大为不悦,“哼,你就和这个大老板在这里谈生意经吧,蠢货!”她的嗓音由于声调的增高而格外尖锐,而作为来无影去无踪的贼,一刹那地,她彻底消失不见。
这个叫风远的年轻人对这个叫刀雨的姑娘简直束手无策,他那有些刻意的优雅姿态也即将无法维持。
尽管如此,他还是对马老板很友善:“她太不懂事儿了,您多见谅。”
“我可没有多余的心情来管你或者她到底懂不懂事儿,你快放了我,把我的收藏还给我,我也懒得和你们这群贼计较。”
马老板历来无比厌恶麻烦,也不想和贼有过多牵扯。
“不好意思,恐怕你还得在这里待上一阵儿。对了,为了防止你一个人太寂寞,他们俩,留给你作伴。”没等马老板回过神,这个年轻男人也如谜一般消失,同时,变戏法般,又出现了另外两个人,同样,这两个人,马老板也是第一次见。
这个叫风远的家伙完全是换着花样折腾马老板,和两个陌生人共处一室,怎么看也是只有彼此提防,没有互相作伴的道理吧。
况且,这两个家伙现在睡得彻底不省人事。马老板皱了皱眉,虽然很想叫醒这两个人,但他们似乎不愿意醒来,无论马老板怎么呼喊,依然只是光顾着打呼——仅仅是指那位打扮十分不拘小节,甚至有点儿随随便便的男士。另外一位女士倒是浑身上下收拾得齐齐整整的她只是闭着眼睛熟睡,即使是在睡梦中,姿态都十分雅观。
马老板掀开左边的窗帘,这是一个和风远一样,脸上画得浓墨重彩的高大男人。他正骑着骆驼,并且不见外地朝马老板打了声招呼:“嗨!”;继而马老板掀开右边的窗帘,一个杏眼圆睁的姑娘正瞪着他,马老板立刻放下了帘子——他可受不了一直被人从不同的方向一刻不停地注视。
“马老板,你可别想逃!”这种回声进一步加重了马老板目前的手足无措,并且使马老板感觉到了声音之中所潜藏的威胁——这阵回声来自那个叫做刀雨的姑娘。
这是她对自己的警告。
当然,一左一右的一男一女,也是奉刀雨之命前来对他进行监视他。
“喂喂喂,解逸,你喊什么?我正梦到一堆银子呢。”
那位不修边幅的男士终于醒了,而且还醒得无比不情愿;那位女士缓缓睁开双眼,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尽管她的头发根本就一点儿都不乱。
“我才不会随便喊呢。自己的嗓门这么大还好意思说我。”姑娘慢慢站起来,又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她是如此之专注,以至于,好一阵过去了,她终于发现了有些事情显得很不对劲。
“彭菲,现在,我们在哪儿?”她和马老板面面相觑,当然了,这两个人肯定无法报出对方的姓名。
“那还用问,当然是在......等一下,这是什么地方?”彭菲终于从梦境回到了现实,看到“从天而降”的陌生人马老板,窗帘外一望无尽的沙漠,还有骑着骆驼的,大约是在傻笑的男人和很明显面带杀气的女人,他傻了眼。
很显然,现在,出现了一些无法被说明的,怪异的状况。
“怎么样,两位,在沙漠里骑马还习惯吗?”李灵潮现在成了三个人中的领头羊。马文侠现在是不想和他去争什么我高你低了,他已经无比心烦意乱——为了他那个不够慎重的家长,马文侠实在是想不明白,一向提点他们姐弟俩一定要慎重,不能掉以轻心的这个家长,竟然会比自己这个当儿子的还要更粗心。
别人呢,大概都是老子把不听话的儿子捉回家;到了他这儿,居然是儿子要去找那个一喝多了,就开始没有概念的老子。
果然,喝酒误事,但愿爸不要有什么危险。一旦找到了他,那个脾气一触即发的姐姐一定少不了要给这个冒失老爹一顿数落。
不过,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自己这个姐姐承担了大多数母亲要承担的责任,所以,她多数时候都很严厉。
马文侠暗自沉思,心态也逐渐恢复了惯常的沉着。
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项链。
他特意带了十枚新月镖,毕竟,路上会有无法预测的凶险存在。
“少爷!”声音来自后方。
“少爷!等等我们!”声音越来越近,是李灵潮的两个忠诚部下。
“怎么,见到自己的随从,都不愿意回应一声吗?”马文侠已经赶上了李灵潮。
“他们不是我的随从。是兄弟。”李灵潮在回答时却显得若有所思,他回过头看了看他们,特别是那个叫解逸的姑娘。
“怎么,大少爷,难道对自己的女下属这样在意?”马文侠揶揄道。
“对,我是很在意,尤其是今天。”李灵潮的回答无比肯定,虽然马文侠并没有直接挑明某些事情,但是,自己的那个姐姐,似乎对李灵潮同样有一种无法解释的在意。当然,这位大少爷没有意识。
既然他已经把所有的在意都给了女下属,也就更不可能打算去有更多的任何意识。
“五个人,如果遇到穷凶极恶的对手,有没有胜算?”雅敏提了一个实际的问题。
“有少爷这样用剑的高手,和马先生这样用镖的高手,再加上您,怎么着也不至于一败涂地。”彭菲一口流利的京片子,态度很自信,让雅敏在无形中不再有更多压力。
李灵潮看了看彭菲,“没错。”
简短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我们要快马加鞭,少说两句吧。”
李灵潮话音刚落,黑马便昂首冲锋。虽然看起来既傲慢又懒散,但就速度和力量而言,这匹马还真不是等闲之辈。
沙漠的炎热与干燥让他们备受煎熬,但这几个不会轻易示弱的人谁也没有放慢片刻的脚步。
“随风,渴不渴?”马文侠贴着随风的耳朵轻轻问了一句。
随风依然奔跑,马文侠把水袋传递到随风的嘴边,随风没有喝一口。
“随风的耐力可不是只有这种程度而已。”李灵潮的眼中带着对随风的赞赏,这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好马。
“觉不觉得,刮起风了?”雅敏看了看四周,沙漠里如果刮起风,飞扬起的沙子会对视线造成干扰。
但这次,他把事情想简单了。
剧烈的沙尘暴覆盖了所有人眼前的道路。或者,形容成沙漠中的龙卷风更贴切。李灵潮用衣袖遮挡双眼,他身下的坐骑一时间失去了方向,但好在,这匹黑马站得挺稳,同时也聪明地闭上了眼,以免沙子吹进眼中。
马文侠则感觉到那两位随从又开始呼喊“少爷”了,不过少爷可能已经被这阵突如其来的烈风打包去了别的什么空间。
“随风,快停下来。”马文侠发现随风居然迎着狂风奔跑,真是一反常态,它一向对周围的情况有准确的判断,可不管马文侠怎么喊,随风都置之不理,只是自顾自向前狂奔,根本无法刹车。
“快停下来,别跑了!”雅敏同样在呐喊,那匹醒目的红色骏马和随风几乎在同一条线上以同一种频率横冲直撞。
在喧嚣了不久之后,风暴终于退场。
马文侠和雅敏同时发现自己深陷在沙漠中。
随风终于从反常的失控之中恢复,马文侠和雅敏从绵延不绝的黄沙中抽身。
当他们用力拍散身上的沙子时,一队人马在眼前路过。
“文侠,快看!”雅敏不无惊讶地指了指正对着他们一辆马车的窗户。飞扬起的窗帘旁,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是李灵潮在意的那位女下属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