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侠怎么也不会想到,世界上会有比他骑马骑得更快的人。
在今天以前,他一直是驰骋在这片草原上的冠军。其他不服输的人,早已在失败后,心服口服地离去了。
但现在,这位不速之客,带着一匹步履如风的快马,从天而降。
从孩堤时代开始,一匹名为“随风”的白色骏马,永远伴随马文侠左右。他相信,随风不会输给任何其他的马。现在,随风温驯而平静地低着头,站在马文侠身后。
马文侠一向喜好干净整洁,一袭白衣是他一贯的装束,今天也不例外。无独有偶,这位不速之客刚好与马文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身着黑衣,有一匹黑马,不论是人或是马,都是一种趾高气昂的姿态。
黑白交锋,一触即发。
黑马的前蹄扬起的时刻,白马的身躯也同样开始了动作。它们争锋相对,却不相上下。
马文侠开始明白,他的白马遇到了劲敌。
这里苍凉而壮美的景致见证了这一黑一白的较量。铿锵有力的马蹄声回荡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播撒两个年轻人的振奋与激昂。
不知这两者角逐了多久。同样是健步如飞,甚至横冲直撞。终于,它们累了,同时停留在湖泊边,俯下身饮水。
这么看,两人打了个平手。马文侠没有对比赛的结果多加执着。随风正在湖泊边埋头痛饮,马文侠专注地观看随风。眼前掠过一阵亮白的光影。
他抬起头,却发现一把刀的刀尖直指自己的喉咙。
一个陌生人为何有如此举动?马文侠难以理解。
“你想干什么?要了我的命?我这么让你着迷吗”马文侠毫不惊慌,缓慢抬起头。
“别把自己想象得那么诱人。你是第一个让我没有获胜的人。所以,麻烦你离开这个世界。”黑衣少年傲慢的口吻和手中的利剑同样无情。
马文侠既不畏惧也毫不闪躲。他是不会向任何威胁妥协的。这种时候,就该用脑。当他思索时,黑衣少年已经扬起了右手。
如果就这样坐以待毙,这把刀很快就会令马文侠见血封喉。他不经意地将左手抬起,慢慢向后退了几步。
刀袭来的瞬间,一轮银色的“新月”赫然在握。
这是一种名为“新月镖”的武器,是一枚用纯银打磨而成的弯月形刀片。使用它的方法无比简单,但有一个必须掌握的关键,那就是对于手腕的控制。只有迅捷灵敏的动作配合瞬间爆发的力量,才能营造最具杀伤力的进攻。
很显然,这两者马文侠都具备,他甚至能在这样的时刻保持镇定,伺机找寻能带来最佳攻击效果的方位。
如果黑衣少年仅仅是个等闲之辈,那或许马文侠头脑里的一切设想都能成真。可惜,黑衣少年的反应出乎马文侠的意料。
就在镖与刀尖即将相撞的时刻,刀柄却在瞬间反客为主——它迎面而上,将镖弹飞至一旁的湖泊中。镖的主人一路设计的攻击最终被摧毁,但依旧留有余威——湖面上掀起的波澜长时间无法平静。
“看来,我不能轻视你。”黑衣少年收敛了原先的张扬跋扈。他手中握住的刀柄已经布满无数裂痕,摇摇欲坠,好像已经快要和刀身互相分离。如果他刚才以刀尖接住了镖的攻击,那刀柄可能就安然无恙了。但会有更可怕的结果——刀尖从此不复存在,因为已被镖所削去。
黑衣少年没有表露丝毫心中对于马文侠的赞叹。起码从外表来观察,他依旧保持着目不斜视的姿态,将刀收回了刀鞘。
“一把没用的刀,就没有任何用武之地,更别谈要人的命。”黑衣少年最终没有得胜,但也谈不上输。所以,即使手持一把破败的刀,他依旧满腹信心地保持着倨傲
黑夜少年牵起自己的马,头也不回地开口道,“走,跟我去一个地方。”
现在换成马文侠一头雾水。自己从未对一个这样或类似这样的人有过怠慢,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大打出手,还不依不饶?
八月,北方已经开始备受秋意的浸染;而南方,酷热没有丝毫的消散。
对于喜好绘画或书法的人而言,可是件好事;画上一笔,写上一句,用不着担忧纸张干净的部分会被下笔后依旧流淌的墨水弄脏,毕竟不一会儿就会干涸。
赵鸽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群青,一幅烟雨之中的山水图宣告完成,一派江南风情跃然纸上。黛青色的山峦在云遮雾绕之中若隐若现,一枚小舟在泛起涟漪的江面上缓行,调皮的锦鲤争相窜出水面。
在这青山绿水之中,有一道最亮眼的风景,即使是鱼儿也要争先恐后地看上一眼——一个挺拔但又柔弱的背影,这是一个身着一袭红衣的女子的背影。她孤身站立在舟上,只留下一抹使人琢磨不透的,耀眼的红,以及披散于脑后的,一头青丝。
赵鸽的房中挂满了诸如此类的风景画,都是他自己的创作。无论是在山川之中,又或者是在水流之上;不管是席地而坐,抑或临风而立,这个女子出现在不同的场合,但却总是画中唯一的角色,
“鸽子?”旁人的呼喊让赵鸽转换了思绪。一个比赵鸽看起来更年长一些的人走进了书房。“怎么了?哥?”这是赵鸽的大哥,赵鹰。
“又是每日一画啊。”赵鹰打量着赵鸽的成果,其实他无法理解赵鸽这满屋的画作究竟要表达些什么意图,他甚至也从不在乎那位一袭红衣的女子——在他看来,这个人物的存在只是为了让画面显得不那么单调和空乏;至于这个女子为何永远一袭红衣,他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反正只是为了画面的填充,何必每幅画创作一个不同的人物?直接把同一个人搬运到不同的画面中最省事。
赵鸽如果真的听闻了这样的想法,那一定会拍案而起。这个人物对于赵鸽而言有非比寻常的意义,他不愿意吐露自己为何永远把她放置在画面中的原因,其实她远远重要于画面中的河流,山川,一切风景都只是为了衬托她而存在——此刻正手握一把剑的赵鹰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明白赵鸽心中的真正想法的。赵鹰所热衷的事只有每日不断地训练武术,他从不理会什么艺术,什么文学,也从不理会任何人要通过绘画,或者话语表达的感情或者思想——即使是自己的兄弟,他也完全不曾明了。挥洒一套剑法,与一个够分量的对手比试比试,这才是赵鹰的兴趣所在。
“你又是汗流浃背的状态啊,可别感冒。”赵鸽完善着自己的画作,自然而然地关怀自己的哥哥。
“好好好,我知道,这样的事还是让妈来提醒我更合适吧?你实在像一个姑娘。看,你的每一幅画里都有一个姑娘。”赵鹰拿起赵鸽的画作打量,“你是不是看上哪个姑娘了?”赵鹰开起了赵鸽的玩笑。“看上了我就出面帮你追求喽,你的模样就像个女人,你要是亲自去追求,人家姑娘还以为你寻开心呢。”
“你三句话不离姑娘,小心真的被什么姑娘听见了,把你当成流氓!”赵鸽不甘示弱地反击,可他开口时的轻声细语,以及柔和的声调,确实像是某个姑娘的腔调;显然,赵鸽并不具备太多男性的特征,一双似乎饱含着一汪秋水般含情脉脉的大眼;当修长又漆黑的睫毛低垂时,会投下一片扇子般的阴影。赵鸽的一举一动总是即含蓄又优雅,如果在距离他更遥远的地方眺望他这个人,满头微卷的栗色长发以及修长,苗条,匀称的体态,还有轻巧的步伐所构成的背影往往形成雌雄莫辨的效果——被误认成女人的时候占大多数。
“不好意思了,赵姑娘,我先走一步了。”赵鹰拿着画飞奔而出。赵鸽急忙追赶。这时,赵鹰这个拿手舞枪弄棒的就比赵鸽这个擅长舞文弄墨的要占优势得多了。赵鹰已经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赵鸽还在整个院落里转悠着。似乎一步一步地行走就是赵鸽追讨自己所有物的方式;以这样的方式追讨,估计是猴年马月也追不回。
但,偶尔也会有走运的时候。赵鹰的深紫色长衫在不远处现身,腰间系着的那条黑色的腰带和绣有金色飞鹰的长靴更加证明了他的真实身份。
此刻,赵鹰竟然站在假山石旁边端详池塘里的荷花——这个一贯了无情调的人突然之间开窍了?赵鸽突然打算逗逗他,便蹑手蹑脚地开始移步。赵鹰依旧盯着花朵纹丝未动。
这还真是有些反常啊,赵鹰是真的对这些荷花萌生巨大的好感了吗?他在某个瞬间突变成这种喜爱花花草草的人了?
因为比赵鹰矮上一截,赵鸽就踮起脚,用双手猛地掐住赵鹰的腰,再把下巴靠在赵鹰的肩膀上,朝着赵鹰的的右耳缓慢地吐字:“赵先生,是我,你跑不掉了。”
赵鹰的头发不知在何时散落了下来,乌黑,冗长,赵鸽的脸颊蹭到了赵鹰的头发,感受到一种天鹅绒般的细腻与柔软;赵鹰的肩膀飘散着某种沁人心脾的香,至于是哪一种,赵鸽无从解答。
这股香甫一出现,淡雅而幽远;过了几瞬,在浓郁中兼具烈性;最终,使人无法自拔,流连忘返。
赵鸽靠着赵鹰的肩膀不愿离开。顺带伸手扯了扯赵鹰的衣领,“哥,才这么一会儿功夫,你的头发怎么突然变得又软又顺了,还披了下来?你的头发不是一直都绑着的吗?你还取笑我像姑娘?那你涂香水又是怎么回事啊?你要当女人吗?”
赵鸽趁机取笑。
赵鹰侧了侧脑袋,但却没有回头。
“你是不是脸红,不敢回头?”赵鸽更得意了。
“我是不敢,我怕我一回头,就被吓坏了。”赵鹰慢条斯理地回答。赵鹰的变化真的是突如其来而又莫名其妙。刚才,在房间之中,他和自己插科打诨的时候,分明是一种浑厚,略带沙哑的男性的嗓音;而此时,他的声线却如同未经发育的少年,伴随飘忽的语气,冷峻的态度。赵鹰从来不可能这样与人交谈,从赵鹰碰到自己的那幅画开始,就开始了令人匪夷所思的改头换面。
难道在那幅画中,隐匿着什么可怕的鬼神?他们使赵鹰神智不清?
赵鸽开始摇晃起赵鹰的双臂,急切地呼喊:“哥,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中邪了?”赵鸽这个看起来柔弱得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情急之中,竟然能晃动比自己高大许多的身躯。
“你在搞什么?谁中邪了?爸在到处找你,有客人来了。”赵鹰不知何时又从何处冒了出来,还换上了一件青色的马褂。
赵鸽一回头,发现赵鹰竟然凭空出现在身后。
赵鸽所认为的赵鹰的一切反常现象,其实和赵鹰根本毫无关联,和赵鸽的画更加风马牛不相及。只是因为,赵鸽认为是“赵鹰”的这个人,根本就是一个其他人。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你还真是像个姑娘。对不对,赵先生?”这个有着一头黑玛瑙般漆黑长发,散发神秘香味,说起话来有着孩童般声音,但态度冷酷的陌生人,缓缓转过身。
赵鸽愣在那里。
马文侠很不理解,这个不请自来的神秘人物到底是在搞些什么。
“你在出什么把戏吗?我必须在你的带领下,才能找到我自己的家?”马文侠简直哭笑不得。这确实是马文侠的家,他在草原上的家。
这是一片白色的建筑群,多数建筑物呈长方形或正方形。并不特别高耸,却布局得错落有致。尤其是尖拱门,是建筑的一种显著特征。这很像是***建筑。
黑衣少年熟稔地把那匹马牵引至右后方的一个房间,那是一个门被漆成绿色,在门的上方镂刻着花纹的房间。马文侠有些讶异,这位不速之客先生,怎么可能不需要任何提示,就判断出了马厩所在的位置?
少年已经打开了那扇绿色的门,黑色的马一步步走了进去。它并不十分饥饿,只是喝了几口水,就开始静悄悄地闭目养神了。
看来这匹英姿勃发的马,也一样很懂得如何享受的方法。即使如此,它仍旧站得有模有样。
黑衣少年走到了随风的身边,他轻轻拍了拍随风的脑袋,随风竟然顺从地跟随他的步伐走了起来。随风不是一匹凶悍的马,马文侠甚至从来不用缰绳套住它的脖子;可它同样并非一匹对任何人都唯命是从的马,尽管,对于自己的主人,它忠心耿耿。
“难道你懂马的语言?”马文侠很好奇。
“人不可能理解动物的语言,但人能知道动物的需要。”黑衣少年看了看低头饮水的随风,“随风渴了。跑了这么久,一定觉得水的滋味格外美妙。”
他为什么知道随风的名字?为什么知道马休息的场所?是不是为了打探什么更重要的讯息来到这里的?难道是什么人用重金委托了他吗?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马文侠产生了无数疑问,隐约感受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危险。一个不久之前出现的陌生人,会平白无故对自己的个人私事了解到这样的程度吗?
除非,他是什么先知。可就他那副看起来和自己差不离年纪的容貌,还远远构不成能被称为先知的形象。
马文侠还有一枚新月镖。如果还有一场战役在所难免,最好能一击制胜。
对于胜负,马文侠从来是没什么兴趣的。他自幼骑马,与马朝夕相伴,对马了如指掌,并且沉浸在骑马奔腾时那种潇洒飞扬的感觉中,所以他是一众骑马爱好者之中的佼佼者,但他只是习惯于骑马,热爱骑马,并且恰巧骑得又快又好,与那类想通过马的奔跑速度来比较各自水准高低的人,有着本质的区别。他更不想展示自己玩镖的水平,虽然他也有着不错的功夫和身手,但不是为了在任何人面前表演任何节目。
其实骑马和用镖,都是马文侠的父亲对他的安排。在草原上出没,能完美地驾驭一匹马,无疑能够行进得更顺利,危险来临时,让马发挥最大的潜能,以最迅猛的速度奔跑,能够尽最大可能规避风险。但实在必须正面交锋的时候,也不至于任人宰割,毕竟自己有着能够抵御强敌的一种能力,并且这种能力十分有效。
多数时候,马文侠秉持和平主义的态度,他从不主动挑衅任何人。基于他有着来自富裕家庭的背景,所以打着如意算盘的人时常会混迹于草原,想来制造某些事端趁机不劳而获。然而父辈的告诫,使马文侠有着极高的警觉,总能辨别危险,常常是那类人还没动作,他已经跑得全无人影。关于草原的地形,他是专家,该藏身于什么区域,该在什么区域露脸,他一清二楚。但真正动手的人,除了这个穿黑衣服的,没有别的什么人。
这个人有着势不可挡的速度,有着气贯长虹的力量,他甚至不用煞有介事地制造什么事端,如同绑架勒索然后以此敲诈的劣质戏码。
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极度的危险。
马文侠越发不知道此人的意图。父亲总是不断告诫自己,一定要以自己的能力保护好自己,即使为此而流血受伤,那并不是一种耻辱。至少没有转身逃跑,至少所有为此而付出的代价是值得的。并且,危险必须被扼杀,否则隐患会不断滋长,可能波及的并非只有自己,自己的友人,家人,爱人,或者更多无辜的人,也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危险近在眼前,现在,自己要亲手粉碎危险。
“你居然知道这匹马的名字?”马文侠不动声色,平静地问道。他的左手不经意地放在身后。
“我随便猜的。”黑衣少年正握着那把伤痕累累的剑,他没有要丢弃这把剑的意思。
是的,如果他随便丢弃了这件武器,岂不是失去了一个用于威胁的得力助手么?
但马文侠的计划是在这位“助手”登场以前就动手。他装作要察看随风的状况,走到随风的身边,随风居然和那匹黑马一样闭着眼。
黑衣少年站在随风的尾巴旁边,背对着随风;而马文侠站在随风面前——随风一睁眼就能看到自己的主人。
他们只相隔一匹马的距离。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马文侠不费吹灰之力跳上了马背,黑衣少年没有反应,更没有转身;马文侠摘下了脖子上挂着的项链。
项链上的那一轮新月的吊饰就是另外一枚新月镖。这个黑衣服只顾着目不转睛看那把没有用武之地的剑了,全然不知背后的危机。
离他的脖颈只剩分毫的距离,马文侠挥手扬起了镖。
“你发没发现,这里少了些什么?”黑衣服突然说,保持着对那把剑的全神贯注。
“马的饲料?今天我还没有添。”确实,马槽里面空空如也,马文侠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回答只是顺便。
眼看就要得手了,但剑的寒光却毫无征兆地亮起。黑衣少年并不想要知道自己的身后正发生着什么事,可他却知道。他利落地一挥剑,挡住了镖的去路,马文侠措手不及。
“没错,确实是少了一件和马相关的东西。”黑衣少年带着一种略显嘲讽的口吻回答。
剑与镖又一次碰撞开始了。但这次,这两者不那么着急拼得你死我活,只是彼此负隅顽抗着,谁都不愿放松。
黑衣少年缓缓转过身,他的右手正握着黑马的缰绳——缠绕在已经面目全非的刀柄上的缰绳。
“但不是什么饲料,而是它。”黑衣少年撇了一眼自己的“得意作品”,“只要我愿意,一切都会成为利器。”
“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你的言行简直都莫名其妙。”马文侠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与黑衣服针锋相对。
“对于我而言,没有回答这种问题的义务。你突然从背后发动袭击,不外乎是想趁我没有防备的时候夺取我的性命。不过,我并非没有防备,我的性命也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在你的手里。不过,我能易如反掌地要了你的命。”
黑衣服确实有着不凡的实力,也有着非一般的自视甚高。
“你果然是一号绝对危险的人物,我必须根除你的存在,请你立刻离开!”马文侠下定决心,只能有强硬的攻击,不能有片刻迟疑与仁慈。
又是一阵短兵相接,马文侠和黑衣少年在这间并不极其宽敞的马厩之中大打出手。黑衣少年的剑法反复多变,刚劲与凶猛的风格却贯彻始终,每一剑都有着明确目的,直奔对手的要害而来,但又从来不真正攻击对手的要害。总是剑锋一转,偏向别处。
马文侠依然捏着那一枚他期待能创造“致命一击”效果的镖,他一面闪躲刀光剑影,一面窥伺着对手的漏洞。对手的一次疏忽可能会成为自己绝佳的机遇,那样的一秒正是至关重要的,扭转局势的一刹。
就在黑衣少年要把剑从左手替换到右手的当下,马文侠扔出了那枚镖,镖在空中画出一道锐利的弧,就像悬挂于半空的新月落入凡尘的那一瞬,这枚新月镖不偏不倚的跌落在刀尖。
黑衣少年的利剑立刻驱赶这轮“新月”,但这轮月亮却不为所动,占据了刀尖,使之成为自己的阵地。
黑衣少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正视了自己的这位对手。被对手掌握在手中的银色链条,操纵这轮银色而又闪烁着锋芒的“新月”。这条项链看似仅仅是马文侠的一件装饰品,却其实是一件用于战斗的武器。项链的吊饰——“新月”,能营造破坏的威力;而项链的链条——完全控制了这把狂妄的剑,使它动弹不得,成为禁锢这把剑的枷锁。
“现在,我的镖即使只是轻碰你的剑,你的这把剑就会真的百无一用了。我想你知道这枚镖能引发怎样的结果。”马文侠竭尽全力,没有什么会让他松懈。
对手也一样。这是个傲慢的家伙,却不会随意言败。
僵持。
“你竟然在和李老板动手?还不快对客人道歉?”马文侠的父亲厉声呵斥。
“李老板?”马文侠疑惑不解。所幸马老板没有全程观战。
双方终于不再剑拔弩张。
“没错,我就是李老板。马老板,”这位“李老板”放下手中的武器,拍了拍马老板,也就是马文侠父亲的肩膀,“他不错。”
目中无人的李老板面带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