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江湖,六百年前,纷争乱战,直到武皇出世,一统八荒。
而后,武皇封常家于北塞,儒教于东海,郑家手握六扇门,朱家执掌锦衣卫。
除这三家一教是当年随武皇打天下的势力外,江湖中还有三家大势力。
西南的魔教,中原的武当和金刚寺。
近年,又出了个大旗盟。
所谓大旗盟,是东北林海雪原中的帮派在顾海的倡议下组成的联盟,甫一成立,便剑指金刚寺,大战,一触即发。
谁都不看好大旗盟。
金刚寺立派千载与魔教并为天下最古老的两大势力,岂无底蕴?
所以如今江湖上,奔向大旗盟驻地燕城的,大多都只是年轻人,都只是为了与顾海的义气,方才踏上这死途。
东郭浪在给二牛讲一些江湖上的常识,既然他们走上了江湖这条路,总要知道这些东西。
但东郭浪却没劝他俩回头,离开这条北上的路。
“东郭,你说老顾能赢?”苏真有些疑惑,他本以为东郭浪会带二牛离开。
东郭浪以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向了苏真。
与此同时,北塞与中原的边界。
风尘连天,满目狂沙中出现了一道黑影。
一匹黑马,驮着个黑甲大汉,他背弓持槊,腰间悬着刀,马上挂着锏。
江湖中人,穿铁甲的极少,使槊的更少,这身装扮,必然是百战堡常家之人。
“常家避世数百载,缘何这次要趟江湖的浑水!”风沙中,一名满脸疤痕的老人立在矮山山头喝问。
黑甲大汉不答话,握着缰绳,轻轻磕了下马肚,那马,迈着小腿,缓缓的小跑向前。
这是冲锋的前奏。
五十米后,马速提到了顶点,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
直直斩向那漫山之敌。
三门五派十二帮,组成了上千人的联军。
却只是替那未出江湖便身在玄榜第一的常开平成就了威名!
血,漫山遍野,黑甲黑马,在夕阳中,一片赤色!
……
金刚寺所在净华山,山脚。
“阿弥陀佛,施主既为天潢贵胄,怎堪做得如此小贼行径?”
一个大和尚口宣佛号,满脸的悲天悯人,他想不通,金刚寺普度众生,三宝加持,却缘何会有这么多人要与金刚寺为敌。
“我本就是贼,那年吃不饱饭,我连偷了村里私塾先生一个月的饭菜,差点,他就饿死。”
朱良坼笑着,身上穿了件小沙弥的衣服,这一刻,他不是什么贵公子,反倒真像个被抓了现行的小贼,只是那脸上笑的如此开朗,令人无法生厌。
“施主,还请放下手中之剑,随我上山听候掌门发落吧。”多说无益,擒回去关起来面壁十年,也算是对他偷窥宗门重地的薄惩吧。
朱良坼笑的更开心,手中长剑舞了个剑花:“那可不行,不打败了你,我靠什么扬名?”
这傻和尚,还真以为是自己慧眼如炬,看透了我的伪装?
哼,可笑。
剑断人亡,亡的却不是朱良坼,而是那大和尚,他最擅长的,可不是剑法,而是偷袭。
……
苏真一行身后十里,遥遥缀着大队人马。
人如猛虎马如龙,飞鱼锦服,绣旗蔽空。
队中,二十八匹健马拉着个大车,车上一座金顶大帐。
“朱三哥冒着危险前往净华山刺探,你倒好,一路悠哉悠哉,真是十足的纨绔!”
帐内说话的,是一少女,而她所说的那人正躺在大帐中央一少妇的怀中。
“纨绔?丢下大队人马自己去犯险你怎么不说他莽撞?”那人二十上下年纪,一脸的轻佻。
可笑他还辩解,江湖中又有谁不知道最大的纨绔便是他郑承?
“灵儿妹妹啊,哥哥知道你是喜欢顾兄,想替他做点事,但听哥哥的,你这如意郎君性子太野,拴不住,你还是考虑一下其他人的好。”
郑承苦劝少女,但并不影响他调戏少妇,嘴一张,柔夷无骨两根青葱夹着粒剥了皮的葡萄滑进了嘴中。
舌尖一舔指尖,少妇指如触电般缩回,满脸通红的偷偷看少女一眼,对着郑承娇嗔一声,惹得他得意轻笑。
少女看不下去,也不想去听郑承的胡言乱语,哼一声,短剑挑开帘子走出。
郑承和少妇相视无奈一笑,少女的心思他们哪里不知,也知道改变不了。
她毕竟大了,也懂这道理由,自愿受那长思之苦,别人也说不上什么。
……
“你以为金刚寺得罪的是姓顾的?”
东郭浪看向苏真的眼光像是在看一个傻子般。
“朱常郑东郭,四家出手,金刚寺这回,不栽也得栽!”
苏真不明觉厉,什么四家?很厉害吗?
不过他能听得出东郭浪话语中对金刚寺的鄙视,知道这次老顾必胜。
“此间事了,我要带他两个走。”东郭浪抬手指了指正挤在一起蹲着数蚂蚁的二牛。
苏真沉吟了片刻,和菩提商量了一番。
菩提倒无所谓,大方的放了手。
苏真对着东郭浪点了点头。
而暗地里,菩提已经将功法的后几重封印在了他俩的识海之中。
“唉,他俩太善良了。”东郭浪叹了口气。
苏真明白,善良不是罪,可对江湖中弱小的人来讲,却不容许有太多的善良。
牛郜小心翼翼的把一粒米饭放在了地上,引来只蚂蚁奋力去搬,却总也搬不动。
他伸出一只胖胖的手指,帮着蚂蚁把米粒放在了背上,这下,蚂蚁彻底动不了了。
牛大伸手捏起米粒一撵,变成张小小的米饼,搓在地上,蚂蚁终于可以搬得起来。
牛郜高兴地拍起手。
“他们怎么会去打劫?”苏真很疑惑。
东郭浪没好气的一瞪他:“我那师兄发了疯,说的都是胡话,怂恿小孩子去把打劫当过家家,他俩照做了,你就想不到把人送回去!”
苏真挠挠头,他真没想到这茬。
“吃饭了。”定安一声吆呼,二牛撒丫子就跑,正一头撞到她怀里,差点把她撞倒。
一群人围着净月师徒的那口锅,用的还是他们师徒六人的碗,进城一次,谁也没想到买碗这事。
“有酒吗?”苏真问。
“没了!”东郭浪没好气道。
“我又没问你。”苏真狡诈一笑,“是不是袖子里还有藏的?”
“没,真没。”东郭浪却是一个不太会说谎的人,嘴里说着没酒,手却忍不住护上了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