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班头这时祭出了他的杀手锏：“哈哈，我们班里有高手，老程，你来当这个教官！”
程惊雷倒也不客气，他牵马出列，对车轱辘说：“车轱辘乖啊，我需要你卧倒，因为我受伤了。”说完，他轻拍了马脖子两下，然后自己躺倒在地。只见车轱辘也卧倒在地，然后他爬过去，跨上了马，车轱辘一挺，就站了起来。他腿一夹，一扯缰绳，车轱辘迈步就走开了。
程惊雷所演示的这些动作，谁都明白意义重大，那就是在战场受伤的状态下，骑手与战马的配合问题。如果配合不来，骑手的小命就悬了！但是看着容易做来难，全班只有三匹马，能够配合做这个动作。战士们骂骂咧咧，纷纷怨恨自己的马不听话。
程惊雷大声喊：“够啦！你们不要怨马了，要怪，只能怪自己。我平时怎么说你们来着？养马要爱马，你爱马，马自然会爱你，才可能听你指挥！你们没注意吗，马连睡觉都是站着睡的，牠怎么可能轻易躺下？就像你们都是站着拉尿，肯定不会轻易蹲着拉，这叫习性，所以你们不能责怪马。”
程疯子这番话，大家都听懂了，武德连连点头。汪班头问武德，你平时怎么驯自己的马的？武德说，没什么啊，也就是跟马交流，慢慢的，它就能领会我的意图了。
汪班长说，现在是集中训练，慢不来啊，老程，你能不能想个好办法？
程疯子过来跟武德商量：“武教官，马是非常合群的动物，牠如果看同类做动作，模仿起来也许会比较快，这比单纯由人来教牠，会不会效果比较好呢？”
武德说：“可以试试。”又对汪班头说：“你让炊事班准备一筐大饼来，我有妙用。”
过了一阵，炊事班将一筐热腾腾香喷喷的大饼抬到。战士们将战马列好队，队伍前是会做卧倒动作的车轱辘、花二皮和武德的直布罗陀。为了让这些马匹能够看清楚，那三匹马都横排演示。
战士们都手里拿着大饼，给自己的马闻了一下，马儿想吃，东西却被拿开了。他们说：“学卧倒动作，学会了，就给你吃饼！”
前面的人和马做完了动作，后面的马当然看得清楚，反应快的，已经有一部分学会了。学会了的马立即得到奖励，吃上了葱油大饼。于是紧接着来第二轮，又有一批马学会了。再来第三轮，全部马匹都吃上了饼。战士们虽然没吃上，却个个都眉开眼笑。
看来激励机制非常重要，而且不能画饼，必须是看得见摸得着吃的到嘴的饼！
日期：2018-10-1910:54:48
（接上）
马与人的协同这种基础科目练了个把月，邹团长亲自下来检查，觉得效果比较满意了，这时他提出来，要把马上的技战术科目切实搞起来。他指挥在训练场200多米的通道两旁，设九个目标，两边各三个半人高木桩，木桩上插上芦苇，表示敌人的步兵；第七个目标是用木架做了个一人高的平台，上面放一土坷垃；第八个目标是在一根木杆上挂个一人多高的铁环；第九个目标是在地面上置放一个30多公分的草绳包裹的铁皮球，表示在地面卧倒但依然顽抗的敌人。
训练动作要求是：放马奔驰，在冲击达到最高速时，骑手弯身挥刀，先把通道两侧木桩敌人轮劈，然后对第七个骑兵“土坷垃”拦腰平砍，对第八个骑兵“铁环”平刀直刺，最后伏身马上将腰大弯，用刀劈砍卧倒在地敌人，然后随手将草裹铁球用刀高高挑起。
这种接近实战的模拟训练虽然辛苦，但战士们都很带劲。训练场上杀声震天，很快，像汪班头这种步兵，或像程惊雷这样的新手，也能达标了。
眼看大家的马上功夫已经有了基础，一分队队长石柱，向邹团长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向日军骑兵学习，练习马上射击、马上开炮、马上投弹。
他有这想法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那次他亲眼目睹了日军骑4旅的进攻。其实邹团长在新疆的骑兵连也主要是练的刀法。他想了一阵，以刀对步兵，或以长刀对骑兵，优势是有的。可是若面对日军的骑兵，他们用远距离炮击，就能打乱我方的队形，若在百米以外开枪射击，也能给我方造成杀伤，这样我方的优势将完全被化解，甚至会相当被动。
“练为战，战为赢”，虽然难度很大，但一切辛苦和付出，都是值得的！邹团长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却说马上射击，难度固然大，但古人能练得一手骑射的好箭法，说明只要掌握了运动平衡的要点，要练成百步穿杨的枪法，也是完全可行的。
而程惊雷因为没有射击的基础，他和另外五个枪法较差的士兵，竟然被选定为马上炮手。他们的武器，就是从运河边陈圩集那次伏击战所缴获的六门89式小炮。
89式小炮真名掷弹筒，俗称小钢炮，是日军在战场上用得最顺手的重火力之一。口径5厘米，全炮长43厘米，炮筒身长26厘米，全炮重4.7公斤，有效射程500米。
邹团长说了，远距离给敌骑兵或步兵放上几响，那种震慑效果绝对呱呱叫。没有人怀疑他的说法，但在平地上开炮，这些士兵也未必能准确命中目标；如何在马上架炮？如何提高在运动中的命中率？成了两个关键性的问题。
拿在手上的高级货成了烫手山芋，程惊雷和他的炮兵战友们急得茶不思饭不想。大家因为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时也想不出好法子。
这天夜里程惊雷照常起夜给马喂饲料。洪泽湖畔现在长出了茂密的高苗草，这种植物叶细茎长，能有一尺多高，马儿最爱吃。马吃寸草，太细嚼不烂，太长影响进食速度，所以程惊雷把高苗草铡成一寸左右喂马。他边忙碌边想着马上炮的事情，不由得叹了两口气。
汪班头悄悄来到他身后，用手顶住他的脊梁，喊了声：“不许动！举起手来！”
程惊雷愣了一下，旋即说：“亮晶晶，你好歹算个干部，妈的半夜这样吓人，会吓出人命的。你不睡觉，跑来干啥？”
亮晶晶嬉皮笑脸道：“我看你成天愁眉苦脸的，这不是在替你想办法嘛！”
“想到办法了吗？”
“哎，说起来好复杂，其实好简单。程咬金师傅不是铁匠吗？”
“你是说——？”
“是啊！都忘了这茬事了。”
“太好了，伯父一定能把小炮固定在马鞍上的！”
第二天一大早，程惊雷就带着几个炮兵去找伯父。为搜缴油渣的事，程咬金师傅还有点记恨程疯子，但想到自己给新四军干了两个月的活，挣了一匹马，不好意思在其他同志面前驳侄儿的面子，就答应帮他们改装小炮，但有个前提，要收两元钱的物料和工时费。
这些兵都没钱，而且也都没权决定付多少钱。大家商量了半天，决定集体给程师傅打一个欠条，过后由程师傅的徒弟去部队找邹团长兑现。
程师傅的办法是取消掷弹筒的底盘，而将马鞍改装为可以直接架设支架。考虑到马在奔跑时，前蹄扬起，必然马首抬高，所以，开炮的最佳时机，只能是当战马后臀提起、马首下垂之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