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于恬从漫长的昏睡中清醒过后，她感觉自己仿佛被谁吊在树枝上扒了层皮似得，浑身都疼的要命。
她睁了睁眼，发现旁边躺着一个人。
艳阳绚烂的淡金色光晕笼罩在他蓬松的发顶，波光粼粼的。
他的肤色很白，近乎透明的白，像是搁在牛奶里被熬化的方糖，让人羡慕的牙痒痒。
他的胳膊修长笔直，但此时却被她压在脑袋底下当枕头。他的呼吸声很轻，精壮的胸膛也跟着起起伏伏。
于恬幻想过无数种跟程砚重新会面的场景。
他可能藏在某个街角，等着她路过的时候把她拽进昏暗里。也有可能是在酒吧，他搂着身材火辣的美女，冲她冷漠的勾唇。
她以为，她会像只母狮子一样把他当场咬碎，扒开他的肋骨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可是事情真的到了这天，她却无比的平静，就仿佛过去那些年的爱恨，通通都被他这张人畜无害的脸蛋给抹消掉了。
“我知道你是醒着的。”
于恬顿了顿，继续说道，“看看我吧。”
程砚纤长浓密的睫毛如同羽扇般颤了颤，他的眼睛总是漆黑一片，即便是在光芒万丈的地方，也一样黑的深沉。
“让我看你什么？看你是怎么死的？如果昨天我晚去几分钟，你他妈就……”
于恬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只是答非所问的说道：“为什么不辞而别。”
程砚和她两两相望，手心里迅速冒出了冷汗。
“从缅甸到泰国，你还没有闹够吗？”
于恬通红着眼眶，倔强的像是一个不肯服输的孩子。
“不要再幼稚下去了。”
说完，程砚翻身下床，捞起先前扔在地上的衬衫，几乎是一边走，一边穿。
“飞机票已经订好了，我晚上就派人送你回上海。”
他的手已经搭在了椭圆形的门锁上。于恬用着全部的力气对他喊道：“我要结婚了！”
程砚背对着她，喉结上下滚动着，“那很好啊。”
他说着，又后补了两个字，“恭喜。”
于恬咬着牙，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猛地就朝程砚掷了过去。他没有动，如同雕塑一样伫立在原地。
玻璃杯砸在他的头上，霎时裂成碎片，带着水，溅湿了他墨色的发丝。
程砚若无其事的走掉了，于恬看着合起来的门板，终于忍不住双手抱膝，痛哭出声来。
“哟，你这是怎么了？”
关立明嬉皮笑脸的往程砚身边一凑，“表情看起来就像是死了老婆。”
早有预料的躲开程砚挥过来的拳头，关立明又说，“得，东西我送到了，你慢慢欣赏。”
程砚冷着脸，从柜子里拿出一条白色毛巾，反复折叠成方形后，按在了自己已经开始流血的后脑勺上。
“什么东西？”
关立明努努嘴，“眼珠子呗。”
见他神情淡漠的犹如假人，关立明故作心痛的按着胸口，“人家小刘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把这玩意儿给你送来的。”
“丢出去喂狗。”
关立明笑了，“喂狗多可惜啊，当泡踩吧，我小时候经常玩。”
说完，他看向于恬所待的那间主卧，“你跟小妮子吵架了？”
程砚靠在沙发里，撇了他一眼，“要你多嘴。”
关立明真切的提醒道：“女人是用来哄的，像你这么粗鲁又暴戾，除了长得好看点之外，我真不知道你还有哪里好。”
他咳嗽一声，骄傲的扬起下巴，“要不然你拜我为师，我教你撩……”
话音未落，程砚便甩了毛巾到他脸上。关立明手忙脚乱的把毛巾抓掉，手指在黏糊糊的额头上一抹，送到眼前一看，当时就被吓住了。
妈哎，怎么都是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