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你娘子了?”妖妖美目一转,娇喝一声道:“不要以为这就算把我娶进门,想都不要想?”
暮河认真地想了想,说道:“也对,妖妖即要当我娘子,我自当风风光光地把你迎娶进门,我定不能让你委屈了。”
妖妖听了此话,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心想:“这也不是多肉麻的情话,怎么听着让人这么开心呢!”
“说话算话。”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你是人我是妖,你不怕我是为了吸你阳气才跟你行夫妻之实。”
“不怕。”
“为什么?就是因为你师父对我的存在表示认同了吗?”
之前几个问题暮河都不假思索便回笑了,此刻却迟疑了。
对呀!,他为什么会如此相信妖妖这个不过相识几日的兰妖?一见钟情?色迷心窍?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
他初见妖妖,便有一种熟悉感,二人之间像是隔着迷雾,而灵魂深处却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妖妖就是自己一直寻找的人。
于是,思索了一阵的暮河开口了,真诚地说道:“因为你是我要找的人呀!”
妖妖一听,却一愣,眼神中似乎在怕着什么,不安地将手从暮河身下抽了出来。暮河一个不注意,便跌入了雪中。
暮河见妖妖背过身去,不知自己怎么惹恼了这位姑奶奶,忙起身跟上了脚步。
一袭白衫清雅,暮河抱往那盈盈一握的美妙腰身,头轻轻放在了瘦削香肩上,说道:“妖妖,怎么了?”
“……”妖妖不语,面目稍显不自在。
暮河理了理她如瀑青丝,说道:“师父为了我好,很多东西都未曾说,可我总隐约感觉到,妖妖你似乎也是这样。”
“暮河……”
“你先听我说完。”
暮河拉过妖妖的手,转过身来,面对面对她说:“但我并不希望你们如此,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承担,好吗?”
“少爷,所有的一切你都先不要问我,猜测也好,疑心也罢,从此你就当我是你身边的一个忠心的丫环,一切都是应当的。”
暮河蹙眉,说道:“应当的?没有什么是应当的,你是我要娶的娘子,不是什么丫环。”
寒风一紧,妖妖在暮河怀中说道:“是的,是的……”,抬头对暮河说:“前世你是我的少爷,我只是你的粗使丫头。少爷对我有恩,如今少爷陷入死局,我定不能坐以待毙。”
暮河惊诧,双目瞪地大大的,说道:“这是真的?”,他修行《轮回七经》,倒也能接受轮回之说,但一听妖妖是自己前世旧人,依然不得大吃一惊。不过这样说来,他心中一些无由来的疑惑,便似有了答案。
双目极眺,看向山天一色的远山,口中喃喃细语,道:“也难怪。”
紧紧拥了拥怀中似乎因旧事而埋中自己怀中不语的妖妖,说道:“以后若是你不想说,便不用难为自己,少爷也好,穷小子也罢,我暮河爱上了你,便要信你护你,不准你自作主张伤害自己,明白吗?”
妖妖听见,眼中一片潮湿,也不答语,只是将头埋得更深了。
……
……
离了山林,泥泞正道上车马穿行,暮河身上是灰旧的粗布劲装,捧着幽幽墨兰,低着头,思索着这江湖自己该如何去闯。
一夜风雪已停,山林间一片明晃晃的。
将师父救出镇魔狱一直都是暮河心中的重中之重,但如今他修为尚浅,多想也是无益,倒不如抓紧时间修炼。
暮河天赋异禀,手中亦不缺绝世秘籍,但若是想凭这一些筹码底蕴便想要去争天下,却是远远不够看的。
要知道,夜遥姐卜出的新任掌界帝不久便会出世,或是两、三百年,甚至是百年,这些岁月,暮河再如何地逆天,皆是不可能取而代之,先成掌界帝位的。
幸好,夜遥姐留下了江山半壁图,这宝物只是夜遥所掌的大千帝宝的乾图,只要将大夏王朝的坤图社稷正神图拿到手中,乾坤相合,化为完整的大千帝宝――山河社稷图,便可封住此大千世界的天,禁封帝仪式五百年,而这五百年则是暮河救师父的最后期限。
车马一路迤逦,暮河遥遥看向那黑沉沉的镇魔关城墙雄踞一方,霸道威武地横亘在他眼前。
镇魔关内,乃是万里沧横州,不少人戏言其名取于沧海横流。虽不知此戏言有几分可信,但这沧横州,却是真的沧海横流、民不聊生。
暮河看着天地一片白茫茫地如此干净,但这遍山遍野中的孤魂游鬼,却暴露了冰寒雪层下隐藏的人间悲哀。
夜遥姐是这个世界的帝,而她却抛弃了她的子民,所托非人,她心中一定很痛吧!难怪初见夜遥时,她那满心的凄切无助、自责痛苦是那么真实。
暮河亦曾是这人世苦海中最卑微的一个,或正是如此,他一见这些挣扎痛苦的幽魂便忆起了与龙首镇亲人相聚的时光。那时,最难熬的便是寒冬,但饥寒交迫的一镇镇民却仍节衣缩食供养着暮河,让他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寒冬。
暮河面色凄凄,握住腰间温温竹萧,口中轻诵超度经文。
……
暮色西沉,或是冬日下雪的缘由,车马行进很是缓慢。且昼短夜长,车队亦早早地安营扎寨了。
这一车队皆是这山岭间的采药人,常年行走在这山间,对此地极为了解。
领头的大叔满脸络腮胡子,生地高大威猛一脸恶人相的他却是相当好说话,他手下的一众兄弟也多得他照料,皆是唯他马首是瞻。
荒山野岭间收留暮河这样一个陌生人却也无一人反对,看来亦是习惯了常年帮扶途中所遇的落难人!
一番功夫下来,庇所已简单搭好了,见暮河仍做在车尾打坐念经,一众兄弟皆忍不住多打量几眼跟前少年。
白皙肌肤俊美面容,腰别翠萧手捧雅兰,纵是粗布衣裳也掩不住那书生气质。只是不动声色而显得他人情寡淡,像是深山中走出的少年禅师。
风雨无趣,没有话头的一行人便悄悄地拿着暮河打趣,一时笑语晏晏,让冷冷地空气都有了几丝热度。
领头的大叔听见,吼着洪亮的嗓门,说道:“你们这些小子采药不见你们这么起劲,娘们家的闲话倒是扯得挺行。你们,一人十套拳,上一边练去。”
众人一听,连忙又抱歉又哀怨连连,一齐说道:“殷叔,饶了我们吧!”
“怎么,叫不动你们了。”领头大叔气怒说道,眼睛却不经意往暮河这边瞥,心里骂着自己手底下的这伙年轻人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眼前这少年,竟只是口诵奇怪经文,便将这漫山遍野的孤魂野鬼收入了袖中,这可是会得罪勾死营的大事呀!
真不知道这个冒失小子是从哪里冒出来!
大叔额上皱起几道深深的黑线,心中愁地要死。
但这一切的主人公――暮河,对此却是完全地不知情,只是一头埋进了超度亡灵的法事中。
起初暮河只是因心生怜悯,又念着夜遥姐的恩情,才试着诵了几遍超度经,但不曾想化了孤魂野鬼的那心中戾气后,自己的念力修为却是大有长进。
师父所授的四大术法之一的四劫身便暗含一门念力修行法门――念身决、念灵决,念神决。
目前,暮河只需修习念身决的九重境界,分别为炼真、锻力、缠丝、融灵、分身、春荣、夏盛、秋衰、冬枯。
若是修成后有四尊念力化身,可以在遇死局时替本体而死。
暮河想到了这个好处,愈加卖力地诵习着这超渡经。
诵经声微,孤魂野鬼却像是闻着鱼腥味的猫一般,不停地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暮河也不急,仍是缓缓地吟着,而超渡完后则将那一些魂魄尽皆引入了自己袖中。
十只鬼,念力蓝萤萤的光亮在丹田一息。
百只鬼,念力则亮了整整十息。
千只鬼,念力则亮了整整百息。
待到暮河超渡完万只鬼时,暮河丹田中忽然出现了一只小小的萤火虫,一闪一闪,在他丹田内闪着蓝光。
这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萤火虫,而是暮河临于虚与真交界处的念力种子。
待他反应过来,不由喜从心来,习惯了冷淡的面容亦如沐春风一般,舒心地展开了笑颜。
之前他待在师父身边,因为要熟记师父念宫之中的各种道藏佛经,根本没有时间,也不被允许在镇魔狱去修习,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所拥有的是如何大的一笔财富。超渡孤魂野鬼便可增长念力修力,这也太逆天了吧!
要知道,念力可是极为难以修炼的,那些号称能移山填海,凌虚御空的大能修士纵是花尽心思,也是所获无几,只能顺其自然。
据说入道境修士才可初窥念力门径,五神境方有一定机会念力化实,要驭使自如,怕是都得是上了年岁的老怪物,暮河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做到这种程度,真是能将那些老怪物活活气死呀!
一向冷静的暮河,却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心中细细思忖,道:“如此进速,该不会有什么隐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