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邪看宁王虚弱的样子,便知道是洞天破碎引起的。
宁王的洞天是他击裂的,并未将之击裂得多厉害,只是撕裂了一条裂缝罢了。
君无邪掌指摊开,一滴赤红的精血出现在掌心,弥漫着旺盛的生命精气,还有浓烈的蛮荒之气。
“这是……血鬃狮犬兽王的精血?”
宁王虚弱的脸上露出惊色,那里面的生命精气太磅礴了。
“半步霸圣境界的血鬃狮犬兽王的精血,应该能修复你的洞天裂痕。”
君无邪掌指一翻,将精血打入宁王体内,帮助他炼化精血之气。
旺盛的生命之气在体内奔腾,宁王急忙引导生命之气到洞天裂开的地方。
这时,君无邪将自己的生命源气也注入了其体内,使得宁王的洞天裂痕开始缓慢地愈合。
时间很短,只是半个时辰而已,宁王的洞天便完美愈合了。
毕竟他的洞天裂痕是今日才形成的,并且由于君无邪出手非常有分寸,拿捏到位,选择了最容易修复的位置击出的一条裂痕。
洞天修复,宁王的神色很快就有了些许好转。
现在洞天衍生的真气能储存下来了,意味着可以慢慢恢复,至少不会再泄出去了。
“是因为你的那位姨,她用神念告诉我,秦逸背叛了大乾,被武安王朝背后支持势力之一的万毒宗收买,正谋划着在古墓开启之后如何利用毒来破城。我想着,翰州的顶级势力不好对付,最怕的就是他们派来的人境界太高,如果超过了半步霸圣境界,我们便没有希望了。”
“因此,我便想着,何不趁此与真武峰了结恩怨。如果我死了,而后你又入了古墓,武安那边对拿下边城的难度评估必然会降低,那些势力派来的强者,便有可能不会那么离谱。如果我没死,残了,结果一样,因为我们的关系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我们决裂了,内部并不团结。”
“你是想以此麻痹他们,那之后你有什么计划,或者说是应对之法?”
宁王闻言,露出了思索之色,道:“我是这样想的,既然万毒宗收买了秦逸,试图通过秦逸之手用毒来破城,我们是不是可以将计就计?”
“不错,将计就计是上上之策,所以你先不要派人跟踪秦逸,他的一举一动必然有万毒宗的强者注视着,若是派人去监视他,很容易被察觉。一旦被察觉,将计就计之法便只能宣布破产。”
“如果不派人跟踪监视,如何能洞悉万毒宗与秦逸的计划?”
宁王充满了不解。
“这个你不需要担心,婧姨会弄清楚他们的计划。”
“你让你姨去跟踪,就不怕她被万毒宗察觉或者是遇到危险?”
宁王问出这句话之后,便意识到自己这话问得太没有水准了。
既然月无邪敢这样说,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只是,这样的事情有些超乎他的想象,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君无邪分析:“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万毒宗的计划,但他们想要以毒破城,那就必然需要武安的军队,两者里应外合才能做到。所以,他们应该是想用毒对付我们的符甲军,使得符甲军在一定时间内丧失战斗能力。届时,他们再开启城门,武安大军便可长驱直入,攻占边城,而我们的将士由于中毒毫无抵抗之力,必会被他们屠杀殆尽。”
宁王闻言神色凝重,道:“我们现在需要保证将士们不中毒,并且在打起来的时候,还得能对付得了万毒宗、七杀楼、绝魂谷的强者。如果抽调大量精锐组成战阵来对付那些强者,那我们的大军对面武安大军时,恐怕很难取得优势。”
“防毒之事应该不难,只要我们小心谨慎,没有那么容易中毒。万毒宗虽然擅长用毒,但这毕竟是对数百万军队用毒,而不是对小群体使用毒药,所以毒药的药性不会太强,而且传播方式,最快的是空气传播,利用自然风,可在短时间内大面积覆盖。只是这样一来,容易被察觉,所以他们不会选择这种方式。”
说到这里,君无邪不由冷笑一声,“他们收买秦逸,看重他是宁王府的人,拥有城中各处的自由通行权。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干脆给秦逸一个职位,让他可以名正言顺地与各大军营接触?”
“这倒是个好办法!”宁王闻言露出了笑容:“万毒宗利用秦逸,我们何尝不能利用他?与其让他们自己去想下毒之法,还不如我们给他们制造下毒的机会,如此便可将主动权掌握在我们的手里。”
“这样吧,给他一个军备物资监管司监司的职位。可以先在他面前提及此事,就说近日准备成立军备物资监管司,欲让他担任监司,监管边城三军军备物资。不能过早让他任职,那样的话不好掌控他的下毒时间。”
“可以用这个职位吊着他,婧姨会监视着万毒宗和秦逸,等到万毒宗的耐心到了极限时,便可立刻让秦逸上任。他上任之后,必会在几日之内实施万毒宗的计划,而我们的将士只需要在那几日之中不使用任何新发放的物资便不会中毒。不过,暗中还是得找人去试毒,看看中毒之后会怎样,避免表演不到位而穿帮。”
“好,就这样办!只是,万毒宗、七杀楼、绝魂谷,这翰州三大顶级势力的强者,我们要如何应付。以我身边的强者,恐怕远不是其对手。而且,海河族和皇家学院的人,难保不会在你进入古墓之后也来捣乱。届时,我们面临多方针对,压力会很大。”
“海河族和皇家学院的人你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参与到武安与边城军队的战争中去。以我推测,他们即便真出手,目标也只会是我青云宗。他们若攻击青云宗,你不用理会,让他们动手,青云自有对付他们的手段。至于翰州三宗的强者,我会将血鬃狮犬兽王留在城内,只要霸圣不来,谁也奈何不了兽王!”
“你将血鬃狮犬兽王留下,那你进入古墓之后怎么办?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现在,各方皆想杀你而后快!他们派出的进入古墓的人必然都是根据你的实力评估后挑选出来的强者,就等着在古墓之中杀你!”
“我要是那么容易被杀,现在也没命活着站在这里跟你说话。我的安危你不用操心,并且我还会带着安宁和妍凝去古墓。”
宁王闻言并未反对。
虽然跟着月无邪进入古墓很危险,会遭受诸多势力的追杀,但同时也伴随着机缘。
他相信月无邪既然敢这么做,必然考虑到了所有将要面对的困难,有把握能应对,否则断不会带着宁儿和姓徐的丫头去的。
“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武安那边已经摸清了我们边城拥有的守军数量。如果他们与万毒宗里应外合,即便是料定我们的军队会中毒,他们也绝不会少派人来。毕竟掌控了边城,这里以后就是他们进攻大乾的大本营,更多的军队入城,不过是相当于提前入营罢了。”
“我知道,武安目前在城外驻扎的军队有千万左右。由于上次一战损失了最精锐的骑兵与步兵,剩下的,人数虽多,但精锐数量大减,应该没有能与上次那些步骑媲美的军团了。我会从长陵关等地调集九百万符甲军提前埋伏在边城附近,一旦武安军入城,他们就是瓮中之鳖!”
“九百万符甲军?这么大的动作,还是调集的皇上的军队,此事肯定瞒不住,消息会提前传到万毒宗等人的耳中,届时恐怕会引起怀疑,影响到我们的计划。”
“我会让他们封锁消息,只要能封锁些时日,便会形成消息的时间差,等消息传到边城时,已经来不及了。再说,他们离开,自是要悄然离开,不能大摇大摆。所以,我需要打造具有隐匿效果的上品战船。”
“这……边城的军备炼器师最多只能炼制中品中级的圣器,成功率还不高。你这需要上品的战船,还得有隐匿效果,恐怕整个青州都没有炼器师能做到!”
“不需要炼器师,我自己便是炼器师。宁王,你身上有三品圣材吗?有的话都给我。”
宁王闻言,震惊地看着他,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若不是没有了双腿,他恐怕已经惊得跳起来了。
月无邪居然还是炼器师?
武道神话、天才符师,现在又多个炼器之道!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武道、符道、器道,任何一种,穷其一生能有所成就,便已经是惊艳之才了。
眼前这个青年,居然一人身兼三道!
武道天资已经成神,符道造诣亦是惊人,否则当年他还是圣人境界时,不可能带着重伤垂死的血鬃狮犬兽王躲过那么多强者的追杀。
这炼器之道,他居然说要自己炼制上品圣器!
那可是最少需要三境圣器师才能炼制的品级!
这么年轻,只有二十几岁,武道神话,符道奇才,还是整个青州都没有的三境圣器师!
“宁王?”
君无邪看他跟傻了一样,不由喊了一句。
宁王这才回过神来,从纳戒里面取出一枚纳戒,道:“三品圣材全都在里面,数量不算多,是我宁王府千年储存下来的量。”
君无邪看了看,数量不算少了,得有几吨,但品级只是三品初级,最高也只有中级。
三品材料太贵,宁王能搞到这么些三品初级与中级已经非常难得。
“这些材料在你身上也没用,都给我炼器算了。”
君无邪并不客气,直接将纳戒收起,道:“计划的安排事宜交给你,我炼器去了。”
“月公子!”
君无邪走到房门口时,宁王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
他停下脚步,转身望去。
“我是想说,你什么时候能叫我一声岳父?”
“这个你就别想了。”
君无邪面部肌肉抖动一下,道:“莫说我现在跟安宁不是那种关系,就算将来她做了我的妃,你别想此事。恩怨虽两清,但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要知道我是真武峰的人!”
“罢了,叫不叫无所谓,只要你对安宁好就行了。”
宁王似乎看得很开,满脸洒脱轻松的神色。
君无邪看着他的表情,心情复杂。
宁王倒是轻松洒脱,可是他的师尊却是心情沉重,依然还在内心的纠结与煎熬之中。
他很清楚,师尊承渊真人怕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走出来。..
“进来吧。”
君无邪以小虚空术隐匿了起来,给安宁神念传音。
安宁推开房门进来时,他正好出去。
“不要让人知道我来过这里。你父亲的洞天已经修复,暂时也不要将此事外传,更不要让我师尊知道。”
君无邪已经走了很远,但是神念之音却清晰地在安宁的脑海中响起。
安宁在房门口伫立了半晌,这才关上门,走到床前,看到父王气色好多了,再也不那么虚弱,她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但是眼睛却涌现出了泪光。
“宁儿,你怎么又哭了,父王现在很好,洞天也修复了。这样的结局,对于我们父女来说已经是奢望了,而对于真武峰则是不公平的,我们还是欠真武峰的。将来你做了女皇,定要好好补偿真武峰。”
宁王的心境与以往完全不同,他这些时日时常回忆这千年来自己做的事情,心里有很多的悔恨。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他相信自己会换个方式,会常自省,以免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
“女儿是太高兴了,将来女儿一定会找到稀世奇珍,为父王重生断肢!”
“此事暂时就不要想了,父王境界未失,尚有一手,足矣。你想,若是为父断肢重生,承渊真人看了会是什么感觉?若未来他能完全原谅父王曾经犯下的错,那时再考虑重生断肢也不迟。”
“嗯,女儿听父王的。”
宁王拍了拍安宁的手,道:“关于父王的事情,目前这样就很好。你不要再试图为父王做什么,需要考虑真武峰人的感受,不要让月无邪夹在中间为难。你只有更乖巧更懂事,凡事想的更加周到,未来才有可能上位,否则你在他身边恐怕就只能是属下或者侍女的身份。”
“父王,上……上什么位呀,您这话说的……”
安宁低垂着头,脸色已经是一片通红。
“你害羞父王也要说,现在傻子都能看出来你喜欢他。你自己恐怕不知道在他面前时,你是什么模样,什么神情,父王说这些不是要责怪你。月无邪是人中真龙,你未来跟着他,可能会有很多困难,可能会有面临各种危险,但是他能带着你走上你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路,带你站在做梦都无法想象的高度。死心塌地跟着他,那便是你最璀璨的未来。只是,同样是璀璨未来,你是做他的侍女,还是做他的女人,获取到的幸福感,未来的精彩程度恐怕是不同的。”
“这种事情,只能顺其自然。他现在对女儿虽有怜惜,但恐怕并无接受之心。”
安宁眼神黯淡,幽幽低语。
听着女儿幽怨落寞的语气,宁王安慰道:“修行者的人生很长,往后的路慢慢走,要有耐心,不要急躁,感情亦是如此。月无邪虽然杀伐果断,但其实是个感情很丰富的人。你只要默默为他付出,便可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在他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这犹如在他心里种下一粒种子,慢慢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到了那时,他自然会疼你爱你。”
“女儿……女儿记住了……”
安宁的声音很低,父王跟她说这些,教她如何走进一个男人的心,令她感到羞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