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BioInce的那些家伙在忙什么？”苏子衿坐在阳台边，手中拿着一杯红茶。
“是在找什么东西吧？”一旁的青年说，“听小道消息说，是什么实验体丢了。”
“实验体？”苏子衿眯起双眼看向了市中心，“这样啊……”她将茶杯放在桌上，起身走向了房外。
“你要去做什么？”青年对她的突然起身有些紧张。
“解决个人问题。”苏子衿不满地答了一句，啪的一声关上了门。她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
松岐北面，脏乱差的集合地里，肖宇华正领着少女和小染，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穿行。
少女姣好的面容与曲线优美的身体，令过往行人不住地回头看。
“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呀？”
她盯着手机的破碗，有些疑惑地跟在肖宇华的后方。少年头发蓬乱，发丝结块，就差没有苍蝇在上面飞。
“待会，PhyMap与东格政府会在那个巷口发放救济餐，”小染笑道，“可以解决咱们两餐的问题。”
少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睛望向了另一个巷口：
“可是，那边也有好多人呀。”
肖宇华和小染望向了女孩所说的方向，随即轻蔑地冷哼了一声：
“Cap的救助啊……连半餐都抵不上呢，还要受那些老爷们的气。”
少女点点头，不再做声。身材高挑、衣着整洁的她，和面前衣不蔽体的一群人是那么格格不入。就连小染，也不想和她站得太近。每每和她贴在一起时，小染的自信就会荡然无存。
“大家一个一个来。”与林远缃有过几次照面的司机正掌着勺子，往面前每一个人的碗里加餐。他原本也是社会底层出身，如今尤为能体会这些人的疾苦。
“给，姑娘……”待他看见少女时，他便突然一愣，粗狂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谢谢您。”少女笑着，皓齿在粉色的嘴唇下探头探脑。
“额……姑娘，你认识我家小姐吗？”为了避免认错，他保守地提了一个问题。
少女听后，便呆呆地捧着碗，睁大了困惑的眼睛：“没有……我好像谁也不认识。”
“哦……这样啊。”司机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做出冲动的行径，“那去吧，姑娘。照顾好自己。”
“谢谢您。”少女跟着脏兮兮的两个身影，穿过了巷口的人潮。司机忙碌的身影，很快就被三人甩在了脑后。
朝阳下残留的薄雾笼罩在脏乱的街道上，将这座城市的丑恶藏进了自己的肚内。四周破烂的楼房在这朦胧的环境里，同海雾里富人们的海滨别墅一般置若仙境。在市中心的人们花天酒地的时光里，这里的人还在为下一餐的粮食斗个不停。
“滚开！”一个衣着凌乱的女孩，被人粗暴地扔出了房子。她穿着一件红色的吊带长裙，赤着后背与肩膀，身材瘦削但比例匀称，和里面那些老女人比起来，她的身上确实还有一种女性的美感。
“那是我的钱！”她发疯似的跳起，抓上了那个老女人的脸颊。
“你就好好揽客吧，想这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她一避开，后面的女人就围了上来，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臂。
肖宇华摇了摇头，拉着少女走进了另一条巷口：“这里真是快好地方——什么事你都碰的上。”
“刚才的那些人，是在做什么呢？”因为好奇，少女甚至还在不住地回头看。
“别管了，大姐姐。这种事，知道的越少越好。”他说，“等找到那个林远缃后，你就赶紧离开这里。这儿太混乱了。”
“小江来了。”小染突然兴奋地指向了前方。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姑娘踏着肮脏的水坑，跑向了他们这里，赤裸的脚丫上沾满了污泥。
她停在肖宇华面前，喘着粗气说：“今早我们到城市周边去问过了，并没有谁知道一个叫林远缃的人。”
肖宇华皱了皱眉头，转向了一旁的少女：“你确定那人是叫林远缃吗？”
“是吧。”少女说，“我怎么想都是这个名字。”
“你是从哪里过来的？”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过来的那个地方，有很高的楼。”
肖宇华思索了片刻，指了指远处松岐市中心的企业建筑群：“你看看那边，有没有你熟悉的？”
少女忽闪的浅棕色眼睛望向了市中心：“有……就是那个。”
她白皙修长的手指，指向了BioInce的大楼。
“你认识那里的人吗？”
少女低垂着眼睛，微微摇了摇头。
“好吧，不管怎么说，咱们的寻找范围应该是对的。”肖宇华拍了拍小江的脸，“你们继续往市中心问。”
“嗯。”小江使劲点点头后，就转身跑开了，头上的小辫子在空中一甩一甩。
“砰砰！”远处的深山里，传来了两声枪响。林远缃赶紧拉着惊慌失措的姬沙，躲到了一块岩石后。
“你没事吧？”
刚才遭到偷袭时，林远缃被人击中了胳膊。
他拍了拍肩膀，笑道：“没事……打人的时候不是会自动切换成特殊射线吗，又不是实弹，打不死的。”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通讯中枢，切到了生命力的界面。上面显示，自己的生命力已经丢失了五分之一。
“赶紧和夏宣他们联系。”他对姬沙说。
“我们的通讯器掉在那边的树下了。”
“什么？”他看了一眼自己刚才站过的那棵树下，果真在草丛里看到了一个金属盒。
那些人的脚步正在渐渐逼近，稀稀疏疏的声音在岩石后正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握紧了姬沙的手掌，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听我说，他们只有三个人。如果我们硬上的话，应该也不是毫无胜算。”
“嗯。你说该怎么办？”姬沙充满信任的视线，让林远缃大为舒畅。
“我等会去擒住那个女的，你去打那两个男的。”他想了想，说，“这些人也不是什么经验丰富的特种兵，应该不太难对付。”
“啊，为什么呀？”女友有些不高兴了，“你为什么去打那个女孩，把两个男的扔给我？”
“这是按照我们的战斗力来划分的。”林远缃无奈道，“很明显，你收拾那两个男的绰绰有余，我收拾那一个女的就顶破天了。”
少女嫌恶地甩开了林远缃的手，趴在了石边：“好吧。随你的意思。”她浅棕色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淡淡的失望。
他们紧张地盯着各自的方向，直到枪管从岩石的后方伸了过来。姬沙抓住枪管用力一拽，那个毫无防备的青年就跌到了她的面前。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先是一愣，随后才展开了反击。他伸手抓住姬沙的小腿，想要将她扳倒在地上。
为了稳住身形，姬沙向后微微挪了挪步子，另一只脚在同时毫不犹豫踹向了他的下巴。那青年吃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在草丛里哇哇叫唤。
“这个根本就不会格斗嘛。”姬沙从腰间拔出手枪，射向了青年的脑袋。那青年只能呆呆地听着自己通讯器上，传来的出局报警声。
另一个青年伺机从后方扑过来，一把勒住了姬沙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拉住了她的胳膊。他一脚踹到姬沙的脚腕上，同时向后猛拉她的胳膊，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想要将她放倒。
姬沙黛眉微皱，空余的胳膊猛击向了青年的裤裆。青年胯下传来了一阵剧痛，于是他便痛苦地放开了女孩的身体，趴在地上发抖。
“我只用了很小的力气。”姬沙举起枪，送这个青年一同出了局。
林远缃看着两个完全失去了战斗力的男子，暗暗吃惊。
“小妹妹，身手了得嘛。”女人的身影，不知何时也窜到了姬沙的身后。姬沙被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别乱动哦，小妹妹。”女人用枪抵住了她的后背，嘴巴贴上了她的耳朵，“你要是乱动的话，我就只好让你一块出局了……”
姬沙强忍着耳朵上传来的怪异之感，身体在微微发颤。她浅棕色的眼睛惊恐地盯着少年，粉色的小嘴微微张开喘着粗气。
“嘿，那边的，”女人对林远缃喊道，“你们是一队的吗？”
“嗯。”
“这是你女朋友吗？”
“嗯。”他问，“你想要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到可爱的小姑娘，一时没忍住。”她的嘴唇一直都贴在姬沙的耳边，令姬沙一直都涨得满脸通红。
“你……你要做什么……”她问道。
“没什么大事，”她说，“我还得感谢你们送了两个吃白饭的上西天，给我节省了好多物资。”她观察了一下姬沙的表情，然后饶有兴致地说道：“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带我去你们营地呢？借我点你们的东西，就当成是我不杀你女朋友的补偿吧。”
“有你的啊，”林远缃说，“你就不怕去了营地，我们把你直接枪毙？”
“你不会这么做的，”她笑道，“这个小姑娘也不会这么做吧？”她故意与姬沙的耳朵贴得更紧，“是吧，回答我，小姑娘？”
“是的……是的……”姬沙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赶紧把脑袋别到了一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能不能不要贴着我的耳朵讲话呀……感觉很奇怪。”
“好的。”女人笑着把她推到前方，用枪抵住她的后背，对林远缃说道，“带路吧，少年。如果你敢使诈，可就别怪我拆散你和你女朋友了。”
“你别太嚣张。”林远缃现在根本就不敢有小动作。他乖乖地走在前面，把女人带向了营地。
在潮湿的树林里穿行了一段后，几人才终于望见了通向山顶的小径。在他们向山顶靠近时，上面传来的枪声叫停了他们的脚步。
“什么情况？”林远缃趴在枝叶的后方，偷偷望向了山顶。
此时的营地内一片狼藉。几个高大的壮汉正在将清风和徐志明拖向山洞外。夏宣被揍得鼻青脸肿地扔在了篝火边，手脚被蚯蚓一般的绳子捆住了。
“诶诶，你别慌啊。”身后的女人拉住了正举起枪林远缃，“先看看情况。”
“那是我的朋友。”林远缃一把推开了她的手。
“你现在这样救得了他们吗？”女人轻蔑地笑道，“再等等，我向你保证可以把他们救出来。”
他这才稍稍安分下来，和女人一同躲在灌木丛后方观察。
那些青年正在开庆功宴。
他们满意地望着失去了抵抗力的三人，将山洞里储备的物资倒在了篝火旁的地面上。两个拿着袋子的青年正在那里分拣，剩下的人则围坐在篝火边。
“这小姑娘真是能打！”一个青年抚摸着自己腿上的伤痕，骂道，“要不是有你们帮忙，我还真的搞不定她。”
“别看她长着一副富家千金的样子，实际上比某些特种兵还能打。”一个青年摸着头上的伤痕，起身走到了夏宣的身边。夏宣冷艳的深棕色眼睛倔强地盯着他的面孔，气势上没有丝毫让步。
“姑娘，”他说，“你们有真么好的身手，不如就和我们组成一队吧。到时候我们在这场测试里，肯定会所向披靡。”
“你不就是想找个打手吗？”夏宣说，“到时候测试一结束，估计翻脸比翻书还快。”
“真是的，别不识抬举。”他一脚踏上了夏宣的肚子。夏宣惨叫着扭动自己的身体，眼角挤出了两滴眼泪。
“滚蛋，把你的脚挪开！”徐志明嚷道，“你知道我姐姐是谁吗？”
“谁？我管她是谁。”他笑道，“即使她是东格总统韩濂清的女儿，又能怎么样。现在是格黎的测试，一切都以实力取胜。”他把脚移开了夏宣的肚子。夏宣弓着身子，在那里大喘着粗气。
“苏里士来的，你别太嚣张。”清风说，“这里是东格的领土，你们说话放尊重一点。”
“行吧。”他轻蔑地瞥了清风一眼，“苏里士确实需要关照东格。”
“我不管你平时在东格是多么神气，”他看向了身后狼狈的夏宣，嘴里慢慢地道，“现在都必须，按我们说的做，否则就出局。”
“下三滥……”夏宣挤出了一抹苍白的笑，“如果你放开我，让我和你……单独打上一局，我看你还会不会再讲这种话。”
“可惜我并不会，”他拽起夏宣的胳膊，把她扔到了一旁的岩石上。夏宣的重重地撞上了石头，嫣红的嘴唇里吐出了一口血沫。
“夏宣的生命力跌至最后十分之一。”清风肩上的通讯器报警道。那些苏里士人听了后，都纷纷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怎么样，小姐，”那个青年走到她的面前，掐住她的脖子说，“是跟，还是滚。”
“咳……呕……”夏宣嘴里轻叫着，绑住的双脚在地上挣扎个不停。尘土被她踢到了半空，污染了她的制服。
“快，讲啊。”他看着夏宣痛苦的样子，眼神里充满了兴奋。将这种一直高高在上的姑娘捏在手里的快感，令他神魂颠倒。在苏里士失意而被派到到东格时，所携带的一肚子怨气，都尽数倾泻到了面前的这个姑娘的身上。
“放手……放手……呕……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夏宣面色青紫，翻着白眼，身体在地面上疯狂扭动。她美丽匀称的手掌，被坚硬的地面磨破了皮。殷红的血液，从掌根一路流向指尖，滴在了地上。
“你，你在做什么？”徐志明两眼发红。他从来没见到夏宣受到如此凌辱。清风也气得浑身颤抖。她撞开了一旁的青年，冲向了夏宣的身边。那个青年吃痛爬起后，便举起枪朝她扣动了扳机。
“噗！”作战服模拟出的打击感，令清风跌到了地上。她的生命力，骤然便跌到了红线。
“小丫头，你还跑？”他一把提起清风，把她狠狠地摔回了原本的位置。清风趴在地上，头发散成一团，肩上沾满了污泥。擦破的皮肤里，血液正在往外渗。
“算了算了，直接送他们上路。”青年们似乎都失去了耐心，他们举起枪，走到了三人的身旁，“你们会后悔的。”
树林的缝隙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枪响。随后几个青年的通讯器里就都响起了出局警报。
“什么情况？”他吼着，望向了后方，正好被林远缃一脚踹到了脸上。他捂着流血的鼻子，向后退了数步，眼神里透着惊恐与愤怒。
“禁止伤人！”旁边的青年围上来，对树林里钻出的两女一男吼道。
“规则里确实这么一条。”他笑了笑，“可是对于有些人来讲，这条规则不是跟没有一个样吗？”他抽出匕首，割断了夏宣手脚上的绳子，身后的姬沙也跃跃欲试：“再不走，就别怪我们把你给打趴下。”
“走，走！”他带着那些青年，慌张地退回了丛林。
林远缃赶紧上前扶起了虚弱的夏宣，把她扛到了山洞内。姬沙也为她拿来了毛巾和食物。
“那些是苏里士人？”女人靠在洞门口，对里面忙活的几人问道。
“你是谁？”清风问。
“我？”她笑道，“我可是救了你们的。”她举起了手里的步枪：“刚才是我打下的那些苏里士人，你们还没有感谢我呢。”
“你是哪里人？”徐志明盯着她的衣着打扮，说，“我看你也不像东格人。”
“我是黎约来的，法兰敢死队员的后裔。”她挺起胸脯，自豪地道。
“法兰敢死队？”夏宣听到这个名字后，便挣扎着坐了起来。她不顾林远缃等人的劝阻，硬是拖着重伤的身体，对女人鞠躬谢道：“对不起。刚才所有招待不周，还请您谅解。”
“怎么了，姐姐？”徐志明问道。
“她的先人，是自愿保护过东格的英雄。”她说，“就是两百年之前，帮助东格抵御过苏里士的那个，法兰的敢死队。”
“哈，我并没有我先人那么高尚呢。”她笑着走到夏宣的身边，凑到她面前问：“只是你们可以分我一些物资吗？我已经快没有食物和电池了。”
“就在那边的箱子里。”她指了指门口歪七扭八的箱子，对女人的背影请求道，“要不，你留下来吧？”
“不用，我不太喜欢组队。”她拿走自己要用的东西后，便钻进树林离开了。
夏宣这才又躺回原本的位置。清风和姬沙替她清理伤口，林远缃和徐志明则守在瞭望塔里，防止有人再偷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