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三旺的学徒道：“师傅，今天的鱼卖光了啊。”
潘军微微皱起眉头，这才想起鱼缸的鱼都被杀干净了，当即道：“你先去鱼市场买几条白鲢回来，咱们这的生意本身就不好，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顾客换菜。”
“师傅，这个时间就算鱼市也不一定有鱼啊。”三旺苦着脸说。
潘军叹了口气：“就算真的没有那又怎样？但凡有一丝机会也要去争取。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三旺连忙摘下围裙和厨师帽，快速的向着外面跑去。
三旺是个学徒，现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杀鱼，所以，他对鱼腥味特别敏感。当他经过那四个垃圾桶的时候，猛然间停住了脚步，因为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鱼腥味。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三旺因为刚刚学厨，所以工作特别认真，因为他想给老师留下个不错的印象，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早日传授自己厨师的技巧。不同于其它杀鱼的人，每次他杀完鱼，都会将内脏，鱼鳞鱼鳃专门放到一个塑料袋里，然后将其系上，如此一来鱼腥味压根就不会扩散开来。
可如今，浓郁的鱼腥味让他感到好奇。
顺着味道传来的方向看去，三旺看到了赵小宁留下的那个编织袋，打开一看，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精光。
“三旺，别去了，潘师傅刚才给鱼市场的人打过电话，那里已经没有鱼了。”这时候，一道叫声在后厨传来。
“来了。”三旺咧着嘴提着那个编织袋来到后厨，浓烈的鱼腥味瞬间让几个正在工作的厨师皱起眉头，不是没有鱼了吗？
“三旺，这鱼是哪里来的？”潘军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忍不住问。说道打开编织袋，当看到那几条死鱼后，顿时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彻底蔫了。
“去给客人说声，让他们更换别的菜品吧。哪怕让他们更换别的菜品，也不能将死鱼端上桌，这会毁了咱们店的招牌。”潘军无奈的说。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此刻他总算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三旺取出一条鱼，扣开鱼鳃，看着里面鲜红的样子，当即道：“师傅，这鱼虽然死了，但鱼鳃却是通红，想来应该刚死没多久，不影响口感的。”
潘军态度坚决的说：“那也不行，现在的人嘴都很刁，万一吃出来是死鱼咱们酒店的招牌可就毁了啊！”
三旺犹豫了片刻，道：“师傅，以我的经验来看，就算是生活在湖边的人也不一定能吃出刚死的鱼和活鱼的区别，我想就算将这鱼端到餐桌上客人也不一定能吃得出来。就像您说的一样，就算有一丝机会咱们也要争取。与其让客人换菜，倒不如尝试一下，就算真的吃了出来，责任我来承担，反正我是负责杀鱼的。”
酒店现在正处于一个特殊时期，三旺知道，这是表忠心的时候了。最严重的后果就是被开除，反之，他将由一个普通的杀鱼工变成一个真正的学徒。
潘军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决然：“开膛破肚，准备豆腐！”
四道菜，很快就被送到了传菜口，换做以往，做完工作后后厨的厨师都会放松很多。可如今，每个人都静静的坐在那里，有种度日如年般的感觉。
除非那座客人吃完饭离开，否则他们根本无法松口气的，毕竟刚才那道鱼头炖豆腐是用死鱼做的啊。
就在人们焦急度日的时候，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服务业脸色凝重的来到后厨：“潘师傅，刚才那道鱼头炖豆腐是您做的吗？”
“是的，怎么了？”潘军脸色一变，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啊。
女服务员道：“客人的情绪很不高兴，说是要让你出去一趟。”
听到女服务员的话，三旺连忙站起身来，紧张的说：“晓丽姐，事情是我引起的，我跟你去。”
“你去做什么？这不是瞎胡闹吗？老实待在这边。”潘军狠狠瞪了三旺一眼，他是后厨的第一负责人，如果后厨出事了他有着无可推卸的责任。而且将鱼头送到餐桌上也是他的决策，和三旺没有丝毫关系的。
退一万步来讲，如果真的让三旺承担下了所有责任，他还能在后厨中服众吗？别说那些厨师瞧不起他，就算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离开后厨，潘军问：“晓丽，那座客人是什么情况？”
晓丽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刚把鱼端上去对方尝了一口就说鱼有问题，不仅让我把您叫来，还让人去请总经理叫了，看样子事情挺严重的。对了潘师傅，那人是咱们酒店的老主顾钱先生夫妻俩。”
潘军哦了声，表情说不出的严肃。钱先生夫妻俩他是知道的，这二人最钟爱的就是鱼头炖豆腐了，每一次来酒店吃饭都会点这道菜，以他们二人的味蕾，绝对会发现那是一条死鱼的。
不仅如此，连总经理都惊动了，这下事情有麻烦了，弄不好要丢掉饭碗。
谈话间的功夫，两人已经来到了二楼餐厅，在靠近窗户的位置潘军见到了一男一女两个中年夫妻，正是钱先生夫妻俩。
“钱先生，钱太太好。”来到餐桌前，潘军笑着打了声招呼。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自己有错，但如果将身份放低一些，也有可能会被原谅的。
钱学智刚想说话，就见乔木快步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容：“钱先生，钱太太，好久没见您二位了。”
乔木的心情很差，特别差，非常差。酒店生意本身就很差，如今倒好，竟然引起了钱学智夫妻的不满。要知道这二位可是L省师范大学周县分校区的教授，如今豪生酒店之所以能勉强度日，主要还是凭借了二人的影响力，若非他们将学校招待工作的酒店选在豪生酒店，豪生酒店的营业额绝对会比现在还要差。
看了眼满脸紧张的潘军，乔木恨不得直接将他开了泄愤，但她知道，当务之急首先要做的就是安抚钱学智夫妻俩的情绪，尽可能的维持关系。
钱学智看了眼乔木，道：“乔经理，我们夫妻俩好歹也是你们豪生酒店的老主顾了吧？你们什么意思啊？”
乔木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但还是赔笑着说：“钱先生说的是，这件事是我们酒店的不对，感谢您给我们提出了宝贵的意见，我们绝对会将其采纳和改正的。”
钱学智诧异的看着她：“改正什么？你们有什么错吗？”
“我。。。”乔木语塞，因为她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潘师傅，这鱼是你做的？”话音一转，钱学智看向了潘军。
潘军客气的嗯了一声，态度放的很低。
“做法和以前有什么区别吗？”钱学智又问。
潘军愣了下，如实道：“回钱先生，还是按照之前的做法，只是放入少量食盐，除此之外没有放入丝毫佐料。”
钱学智哈哈大笑，一脸得意的看向对面的妻子：“老婆，被我说中了吧？这份鱼头炖豆腐之所以有如此鲜美的味道，绝非是用调料勾兑而出的，而是食材本身的区别，如果我没猜错，这个鱼头应该和之前的不一样吧？”说着将目光看向潘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