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若侧头看向候着的桂圆。
“我有孕在身不便多饮茶,伯母既然喜欢,正好殿中还有二两,桂圆,你去给伯母装上。”
“是。”桂圆点点头,听话地往库房走去。
见人离开后,佐领夫人抬眸上上下下、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丹若一番,声音温和了不知道多少度。
“答应在宫中过得可还好?您如今怀有龙裔在身,冬日雨雪颇多,最好是在殿内好生修养,待开春后万物复苏,也真是显怀之时,可以多走动走动,于生产之时是好事。”
佐领夫人殷殷切切地嘱咐,全然不复刚刚冷淡疏离、恪守宫规的模样。
丹若愣了愣,下意识地回道:“……是,丹若多谢伯母提点。”
“你大伯母的话你得听着,丫头,额娘的丫头……”话不过说了几句,赫舍里氏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在这皇宫之中,便是尊贵的贵妃娘娘,也不过是个妾室。
“您在宫中若是有什么缺的,少的。”
赫舍里氏看了一眼佐领夫人,后者点点头,她就从怀中拿出一张巴掌大的纸递给丹若。
“快收起来,这是咱马佳氏旁支在宫里的人手,比不得主枝枝繁叶茂,但也算得上是得用的人手,以前你不过是个……现如今不一样了,族老们愿意出些力。”
赫舍里氏是没有说出那几个字,可在座的两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现如今马佳丹若得封答应,又怀有龙裔,日后指不定如何荣华富贵。
“也不用你做些什么,好好把小阿哥生下来。”
佐领夫人眼神安抚有些不知所措的年轻女孩。
“你和小阿哥平平安安的,马佳氏旁支也就安安稳稳的。”
丹若耳朵微动,点点头,把纸张塞进怀中,这时候桂圆正好从殿内走了出来,手里是两个大小相同的锦盒。
“小主,奴婢把茶叶放进了您为两位夫人准备的礼物当中。”
小宫女一脸讨表扬的机灵模样,看得丹若抿唇一笑,“算你机灵。”
桂圆笑着回到小主身后,有了小宫女的伫立,几人说了一些宫外的八卦事情。
谁家公子未婚现有了庶长子,谁家娶了新媳妇,谁家宠妾灭妻。
提到这时,丹若眼珠子一转,忽然道。
“额娘,我听说您本族里有位赫舍里姐姐,嫁给了佟国维国舅的儿子隆科多,这隆科多大人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想必这位赫舍里族姑日子过得很好吧?”
“过得好个屁,宠妾灭妻的玩意!”
赫舍里氏爆出口,佐领夫人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到桌面上,‘彭’的一声。
佐领夫人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面露惊慌的小宫女,声音极具威严道:“宝珠,在宫里慎言。”
赫舍里氏‘奥’了一句,不敢在多言。
她在家里如珠如宝地宠着,嫁人后那时候还没分家,她性子娇憨直白,也是嫂子在婆家宠着。
公婆走后五年,两家人才分家,她才开始料理府中内务,也是嫂子手把手教了半载。
对于这个异父异母的嫂子,她是格外敬重也听话的。
丹若心里也是一跳,原主奥不,她娘这么活泼直爽吗?
虽然有些原主母女相处的记忆,可印象中这位虽然活泼些,可没这么粗俗。
至于这位伯母,却是如印象中一般威严可靠。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不久原主一家被计算时,伯父一家没出手援助,莫不是……
丹若正要发散思维,就被佐领夫人叫回了心神。
“娘娘何出此言?”佐领夫人眼神犀利,开口直言:“娘娘是听到了些什么流言飞语吗?”
与此同时,一群国子监的年轻举子们,正带着马佳页博肯进了一家私密的酒馆。
“这如此偏僻的地方,怎会有什么好酒?李兄,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喝酒吧?”
马佳页博肯走进巷子的时候,看着阴暗潮湿、满地青苔的环境,浑身就有些不舒服。
他家虽然在皇城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可因家里小有资产,平日里出入的地方也是干净卫生之所。
“马佳兄,常言道酒香不怕巷子深,浮生梨花白,可是当事难得的好酒,听闻令尊极为好酒,他生辰马上就要到了,以此作为贺礼,不是极佳吗?”
李王迩一手折扇拦着马佳页博肯的去路,眼皮子一瞥,其他同行的人也立马出言相劝。
“就是嘛~马佳兄,大家都来了,何不进去尝一尝,也不算白来一趟。若是不好喝,我们几个人一起和你揍王迩一顿。”
同窗都这么说了,马佳页博肯也不好再拒绝,可心里却是有些不安。
也不知道今日额娘和伯母见妹妹如何了。
丫头有没有长高了,有没有胖了?
他要当舅舅了,想到此,马佳页博肯不禁嘴角一笑,同行中就有一人立马锢住他的脖子。
“走,马佳兄,今日不醉不归。”
凤仪轩内满是赫舍里夫人的吐槽声。
“我就想不通这李四儿不过相貌平平,小家碧玉之姿,怎么就勾着岳父和女婿一块……”
在女儿面前,赫舍里夫人没说的那么露骨,可也差不多了。
相貌平平?难不成是真爱?
丹若暗道,指挥着桂圆给两位长辈又倒了热茶,佯装好奇地问道:“那不成赫舍里夫人长得很是一般?”
“哪能啊?”赫舍里夫人大口喝下茶水,不顾嫂子无奈的眼神,情绪异常激动。
“我这位主枝族姐,长得那叫一个端庄大气、美丽雍容,可惜了隆科多这个不长眼的,家里的花再好,比不得外头的shi新鲜。”
赫舍里夫人摇着头叹息,旁边的佐领夫人嘴角抽搐,一脸难言。
丹若确实在赫舍里夫人这豪爽直接的脾气下,愈发得感觉亲近起来。
两位长辈一位端庄内敛、威严慈爱,另一位直白热心、仗义执言,且都是疼爱原主之人。
不仅如此,两位妯娌之间关系很好,那为什么后面却任由原主一家家破人亡,难不成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亦或是有别的原因?丹若心思陡然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