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倒六界,翻覆乾坤。神佛皆无道,生灵苦回轮。战火起四陆,修罗过天门。兵戈息纷乱,百口吐经文。
阴司地狱,神宫佛门。万物为刍狗,天地作不仁。狼烟蔓五方,妖鬼踏凡尘。万众败祸首,三清化圣人。】
周围妖王皆是低着头,微微抬眼看着猪刚鬣,目光中尽是恐惧与慌张。
猪刚鬣也看向了众多妖王,用凶狠的眼神瞪着他们,又回道:“哪里有什么纠纷,想必是猴哥看错了。我将才说俺老猪能挑十个,这些兄弟们不相信,便与我切磋了几招。”猪刚鬣又瞪了一眼众妖,问道:“你们说是不是?!”
众妖感激猪刚鬣帮他们免了一顿棍敲,连忙磕着头回道:“是是是!大王所言无误!”
“胡说什么!你家大王在这里哩!”猪刚鬣听得众妖口呼“大王”,连忙驳回,又伸出右手指了指身旁的孙悟空。
因猪刚鬣驳回得迅速,孙悟空便握住了他的右手腕,略有深意地道:“哎~八戒,这些妖王们称呼的也没错,为何要给一顿斥责。咱们兄弟三人本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做了这花果山的山大王,自然不能低了两位师弟的地位。你就做个二大王,沙师弟就做个三大王,如此看来,岂不美哉!”
猪刚鬣惊诧道:“猴哥,这样做可有不妥?”
沙僧也凑拢过来,道:“大师兄,我和二师兄都算是异客,只是暂住在花果山,不能久居,如此高的地位还是免了罢!”
孙悟空烦道:“没什么妥不妥的!你们来我花果山自然也要受些招待,叫你们做个山大王,又不会少块皮、掉块肉。难不成你们嫌我花果山差,比不得天宫?!又或是嫌山大王官小,比不得神职?!你们还想回天界做神仙?”
二人见孙悟空不悦,急忙道:“哪有那有,大师兄这花果山灵气浓厚、山清水秀、瓜果香甜,世间再找不出第二个。既是大师兄之请,那我们也不再推辞,做个山大王便是。”
“好!那就等俺老孙在这花果山重立了威名,再摆酒好好招待二位师弟!”
孙悟空左右拥着猪刚鬣与沙僧,笑着向水帘洞走去,又转头对身后的妖王喝道:“你们都进来!”
众妖王领了命,连忙叫小妖们呈着宝贝,随孙悟空三人进了水帘洞。
洞中,猪刚鬣与沙僧坐在孙悟空两侧,各妖王都半跪在石座下,对孙悟空道:“属下洞府之中有些宝贝,特来献与大圣,还请大圣莫要嫌弃,收下这些宝物。”
正说着,身后的小妖把各样的宝贝都呈到了座前,皆是些夜光珠、储物椟、百色花、千里索之类的物件。
孙悟空毕竟是吃过仙果灵丹,喝过琼浆玉液的大妖,自然是看不上这些俗物,但也不好回绝,只能道:“既是众将的心意,那老孙就不辞让了,全都收下!”
众妖王十分欢喜,连忙道:“多谢大圣!”
见众妖王都来献宝,猪刚鬣突然想到那株药草,轻轻从怀中掏出,捧在手中,递到孙悟空面前,问道:“猴哥,我这有一个难得的宝物,不知你可认得?”
孙悟空集中了精神,将眼前的碧绿药草细细端详了一阵,只见它碧中透白,灵气四溢,散发出莹莹绿光。只是这等奇物自己也未曾见过,回道:“八戒,你手中之物看似成灵的药草,且这药草的年岁十分久远,想必灵气应当不少,不知你从哪儿得来的这一宝?”
猪刚鬣听得孙悟空问其来由,不敢说是从师父之处盗来的,只好撒个谎,瞒一瞒在场的众妖,开口道:“要问从哪儿来的,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俺老猪与你分别后,到了高老庄,见众人都是哭丧着脸,尤其是二老十分担忧,一问便知原来是翠兰被一个妖怪掳去了。我经许久寻找,才寻到了掳去翠兰的妖怪,原来是一只赤火山妖。老猪我与他斗了一天一夜还分不出胜负来。待我停战时闻得冰山雪莲可降那妖怪,就涉了远步,经过万千山水,到达西处天山脚下。又徒手攀山,受风吹霜打,忍雨落冰敲,终于到天山之顶,看到这株雪莲独开在冰崖尖。正要采摘之时,又被一雪妖拦住。那雪妖便是这冰莲的守卫,拼死也要护住雪莲。我与那雪妖斗了半晌,打得雪满肩头,冰布袖口,终于那雪妖被俺老猪一钯打散,我才从天山顶带回了冰莲。又到那赤火山妖的洞中与他斗上一天,用冰莲镇住了他的妖魂,将他的魂魄冻裂才救回了我朝思暮想的翠兰。此后,我便把这冰莲一直带在身上了。”
众妖在座下听着猪刚鬣的胡说八道,皆是生出一腔敬意。待猪刚鬣说完,众妖一齐叫道:“二大王神勇啊!”
“哪里哪里,就一些毛头小妖而已,还费不了俺老猪多少功夫!”猪刚鬣摆摆手,翘着头傲然道。
此时的氛围多有吹嘘迎合之味,孙悟空便开口对座下众妖道:“就五百年前之数,这花果山也有大大小小七十二部妖王,如今怎地只有你们些个?还有的妖部现在何处?”
众妖听得孙悟空质问,都回过神来,微微抬头仰视着孙悟空,答道:“我等听到了大圣归来的消息,立马到你的水帘洞参拜来了,并不知晓其他妖王在何处,或许他们还未得到消息,正在洞中歇息。”
孙悟空有些不满,对着众妖道:“你等都回去,把消息传遍花果山,明日再同所有妖王来此参拜,立一个‘称臣大会’,去吧!”
众妖王领了命,带着随行小妖退出了水帘洞,径回自家洞府。
待众妖离去后,孙悟空看向了猪刚鬣,眼中有些狠意,严肃道:“呆子!你如实说来,这冰莲是从何处来的?!”
猪刚鬣被这一问,不由得有些慌张,眼神飘忽着,答道:“俺将才说了,是从天山顶上来的……”
孙悟空知晓猪刚鬣底气不足,又喝道:“这冰山雪莲只有天山才会有,别处都不生,我自然知道是天山顶上来的!但你将才所言绝非实事。快说!这几日到底遇了些什么事,为何无缘无故来我这花果山!”
经孙悟空一阵怒斥,猪刚鬣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之感,张开大口,如幼童般哭了起来,眼泪一连串地滚落到了地上,抽噎道:“猴哥……”
孙悟空见猪刚鬣情绪激发,一时有些无措,只好喝道:“你一个大丈夫,就算是流血也不应流泪,今天在我这‘掉珠子’像什么话,还不快住口!”
又经了一番斥责,猪刚鬣仍是不停口,依旧坐在石椅上抽泣着。
因猪刚鬣哭得伤心,沙僧凑拢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二师兄,有什么话说出来便是,你只在这里哭喊让我们如何帮得了你。还是先说出事情详程,让我们给你想个法子,解一解心中的哀苦呀!”
猪刚鬣突然停下来,看着沙僧与孙悟空,又哭道:“帮不了!你们帮不了!”
孙悟空一听就急了,两步走近来,一巴掌拍在猪刚鬣的大耳上,喝道:“你这呆子,有什么帮不了的!快快告诉我们是何事让你如此悲苦!”
猪刚鬣停了哭泣,抹了抹泪,哀道:“翠兰,翠兰死了……”
孙悟空与沙僧皆是吃了一惊,都道:“你且细细说来。”
猪刚鬣稳住情绪,向着孙悟空及沙僧道:“我自别了你们,到高老庄时,却见全庄上下空无一人,满地都是尸骨。原来是风妖山的城主屠了全庄百十人口,还掳去翠兰,霸作夫人。我寻上山去,与他斗了三次。奈何他能耐广大,使我身负多伤。幸得这灵草在关键之时救我性命,伤了那城主,我才得以救出翠兰。但在出府之后遭遇追兵,我又受了重伤,施不得多少本领,只能领着翠兰仓促奔逃。行至崖边,为了躲开追兵,我便将钉钯掷下了高崖,想着我二人跳崖后还可生还。但难事不幸,翠兰跳崖之后被长刀穿了胸口,死在山崖脚下。我在那附近已无亲邻,只得来猴哥的花果山,找一个容身之所。”说罢,猪刚鬣又悲伤的哭了起来。
孙悟空心中有些哀惋,又问道:“你可知那风妖山城主是何方妖魔?”
“我闻人之声,只晓得他是冥界十王之子,神通极大。”猪刚鬣止住哭声,轻轻回道。
孙悟空陷入沉思,他大闹阴司时都未曾听闻十殿阎君有什么子女,想来应该不是亲生,莫不是从哪一界的万千魂魄中招了一个认作义子?
“二师兄可晓得那城主的名称?”沙僧问道。
猪刚鬣抹一抹泪,回道:“我只知来历,并不知晓姓名。但我从黑白无常与他的对话来看,那‘娘们儿’应该与十王不睦。若要寻仇,找那十殿阎君应能知晓他的名称。”
孙悟空回过神来,对着猪刚鬣道:“八戒,莫要哀伤,俺老孙定会与你报了此仇!”。
正说完,洞外跌跌撞撞跑回来将才离去的一只妖王,慌慌张张地禀道:“报,报大圣,那些个妖王都反了,皆点兵拨将朝水帘洞来了!”
这一消息入耳,三兄弟无不惊诧,孙悟空怒道:“好啊!竟敢不从我令!孩儿们,都拿上兵器,与他们大战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