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死寂之后,那位女子竟指着一众统领破口大骂,六统领林寒出面却蹭了一脑袋口水,军师司空谨出马竟然徒然而退,最后还是疲惫无力的姜鸣轻声唤了一声,女子才停下口舌。
姜鸣躺在床榻上,浑身血迹已被申夷忧亲自擦拭干净,此刻卧华山的周医师正在为姜鸣查探把脉,林寒几人都被申夷忧赶了出去,只剩下蝶陪着她。
“夷忧姐,你还在怪罗湖大哥他们吗?虽然瞒着你这样做不对,但终究是为了姜鸣公子好的。”蝶柔声宽慰道。
听了林寒的解释后,申夷忧的怒气已然消减了大半,但只是想她与姜鸣二人来到别人的地盘上,难免遭受种种白眼,便觉得心中不适,瘪着嘴道:“等他伤好,我们便离开。”
蝶蹙着眉头,也不知说些什么,却见那周医师已然诊断完毕,小步走到两女面前,朝着申夷忧微躬了躬身,道:“申小姐,老夫向你赔个不是,先前那主意都是我出的,上次诊断后,我便探知到这位伤者的病患,外伤还在其次,但多次重伤所留下的隐患已然越积越重,若是不尽早处理,早晚会祸及全身,所以老夫才私做主张为他定下疗方,其实与几位统领并无关系。”
申夷忧眼神微眯,这样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率先放下脸面,她自然不能再发小脾气,微笑着还礼道:“先生言重,对我二人医治如此尽心,夷忧才要致谢。”
周医师面无表情地走出去,这时姜鸣已然恢复了些体力,便唤来申夷忧来到床榻边,又看见她一跛一跛的走路姿势,便问道:“腿上的箭伤敷过药了吗?”
申夷忧趴在了床边,轻声道:“是周医师亲自调制的药,对伤口愈合很有好处,不过一会我也得去休息,一直站立着会抑制伤愈。”
姜鸣眼中颇为心疼,见到申夷忧刺客温顺地趴在床边上,即便蝶还在外边也不避嫌,便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一份情谊,喉间有些燥热,道:“还在生气?我现在感觉可比以前好多了,只需休息一晚体力便能恢复,身体上的上并不是什么问题。”
申夷忧轻哼一声道:“你也是个木头,为什么不跟我说,若不是照顾我的小姑娘说出,你还不知道被那些家伙打成什么样呢!”
姜鸣尴尬一笑,道:“等我伤好,不管是谁,我可都不惧分毫。”
申夷忧撇撇嘴,停顿半刻,道:“就你厉害,行了吧!”
她为他斟来一杯白水,姜鸣舔了舔嘴唇,缓缓喝下,润了润干渴的喉咙,才又说道:“我的伤势不是问题,只需要将荒源鼎碎片召出来,不消五日便可痊愈。不过你的肩膀与小腿上的伤势就要一段时间了。”
申夷忧道:“我倒是忘了你有这个东西了。以前在寒武关,每次打架我被人打得鼻青眼肿,借助这碎片的力量便能快速复愈,所以才敢打的无所顾忌。”
姜鸣苦笑道:“可惜你把碎片给了我,今后就不能再那样打闹了。我会保护你的。”
申夷忧怅然若失,突然又灿然而笑:“不会了,因为我找到了。”
姜鸣倒是没有追问这话的真实用意,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的这块碎片是怎么得到的?也是莫名其妙就存在于身体里了吗?”
申夷忧道:“不,我当初是确切地感受到了它,时间应该是在千历二百二十四年七月十七日,那时天色已有些墨黑,我还在赶着往城里走,突然看到天空中一道白光闪烁,这块碎片便如流星般飞坠下来,落到了我的手里。我不知道这东西的作用,但知绝非凡物于是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直到遇见你,两块碎片产生了奇妙的共鸣,我才愿意相信你的。”
姜鸣嘴角掠上一抹笑意,对缘分这个东西愈加好奇,一刹那竟有些失,恍然醒悟过来,盯着申夷忧又是没来由的傻笑。
“怎么了,你不会在想不好的东西吧?”申夷忧一脸嫌弃的地投过眼球,眼神中藏着一丝怒气。
姜鸣忙道:“怎么会!我在想如何疗治你的伤势。”
申夷忧道:“我才不信,你又不是医师,就算略懂医术,又怎么会比那位周医师更厉害?”
姜鸣笑道:“我自然不懂医术,但是这两个碎片可以。”
蝶与两名侍女被申夷忧请出房门,林寒、罗湖、楚泓三人在外面等着,见蝶出来,罗湖连忙过去,问道:“怎么样?姜鸣好些了吗?”
蝶无奈一笑,道:“姜鸣公子倒是没什么大碍,这会儿已然能坐在床边了,不过夷忧姐说他们有事情说,就让我们先出来了。”
罗湖轻握住蝶的手,温情一笑,接着转向林寒二人,皱着眉头道:“那位申小姐应该真的生气了,怕是在和姜鸣商量何时离开卧华山吧?这次虽然有心做好事,但毕竟是瞒着小两口,难保姜鸣不会藏怒。”
楚泓面露苦色,悲声道:“人没留住,还让女人当众打了我一巴掌,我以后还怎么在手下兄弟面前做人呀!”
几人顿感愕然,倒是忽略了楚泓这个直接受害人,林寒展出笑容,道:“别这么记仇了,没什么丢人的,以后姜鸣是我们兄弟,哪有这么娇气!我看事情并没有这么糟,申羽,哦是申夷忧并不是那么不留情面的人,我们虽然有错在先,但好歹也是做了好事,姜鸣不会看不到这些的。既然申夷忧今日还有怒气,那我们便先回去,隔几日再来看望他就好了。”
罗湖道:“也只有这样了。蝶,这些日子就麻烦你了,申小姐在山上没有熟人,你便陪着她常常说说话。”
蝶颔首含羞,她能这样陪在罗湖身边已然是很满足了,这些要求她自然不会拒绝。她道:“罗湖大哥别这么说,我愿意的。”
楚泓见到这郎情妾意,心中又受到暴击,便挥了挥手道:“快走了,山主过一会儿还召我们开会,不知道又发生什么事了。”
这一间卧房里,申夷忧裸着半边肩膀,面如红晕,她与姜鸣各自盘坐在床榻上,景状旖旎。
姜鸣咽了一口口水,声音有些结巴,解释道:“这是使用荒源鼎碎片的要求,不然看不到伤口,我没办法处理。”
申夷忧咬着牙齿,道:“我明白,你开始吧!”
姜鸣吸了一口气,道:“你记得我和徐樊世赌骰子的那些细节吗?其实他算得上是真正的赌局高手,但我在这之前从未接触过那些东西。”
申夷忧问道:“怎么会?你第一次摇出来的就是十二点,平常人哪有这么好的手气?”
姜鸣伸出右手双指,悬停在申夷忧手掌上方,随着姜鸣聚精会神地运转功法,自双指出竟喷薄出一道细微的旋风,虽然风力不大,但是申夷忧却能清楚地感觉到。
申夷忧不可置信地道:“借用天地之力?这可是地位境界强者的手段,你怎么会”
姜鸣道:“确实玄虚非常,我可以肯定的是,能在九段人位之下做到这一步的人,应该极为稀寥。当时我运转这股气流控制骰盅中的骰子,即便徐樊世手法神乎其神,即便他能听声辨数,又怎么比得上我随手之间的变化?”
申夷忧掩嘴一笑,道:“这倒也是,那纨绔子弟输了怕都是郁闷至极,可恨的是,徐樊世欺负过蝶,我们竟然没能给他一些教训!”
姜鸣道:“会有机会的。我所说的疗治之法也与这股气流有关,经过我研究,两块碎片虽然能激荡产生一种巨大的能量,但以我这人位水平的实力却全然不能催动。但随后我就有了一种想法,借助这股气流,使两块碎片碰撞,然后再以巧力将产生的激荡能量导入人体,应该能起到疗愈的作用,当然这只是设想,我不确定是否可以。”
申夷忧苦笑道:“那你还真是胆大,拿我做实验?算了,随便你怎么着,你这人肯定不会看着我受伤的不是?就是收起别的心思,眼睛别乱瞥。”
经过这又一次的生死考验,两人无疑更加亲密了,姜鸣暗道受伤是值得的,在那匹发疯的黑马背上,他以自己的身体护住申夷忧,他将她看得比自己生命更为重要。
姜鸣伸手放置到自己胸膛上,两块充满灵气的碎片便浮空飘出,姜鸣轻喝一声,道:“应该有些痛苦,坚持住了。”
气流牵引,两块碎片缓缓接近,约莫三四分钟时间后悄然碰撞,顿时一股风流在碎片中心爆发而出,姜鸣与申夷忧的头发都被卷起,姜鸣并不慌张,随着虚翦诀运转周身,他与那股微小的气流有了奇特的感应,心念一动,气流缓缓冲向申夷忧肩胛处的刀痕,在这股气流的刻意引导下,那狂涌的激荡能量也似分化成了数道,有那么一道肉眼可见的拇指粗细的绿色气流渐渐流出,跟着姜鸣控制的微小气流一齐灌入了申夷忧的伤口。
“啊”。
申夷忧精神一惊,仿佛是盐水浇在了伤口上,剧烈的疼痛令得她咬紧了牙关。
姜鸣精神外放,赫然看到那股能量正在缓缓修复申夷忧受损的骨骼肌肉,狰狞的伤口渐渐趋向愈合。姜鸣惊喜道:“真的有用,哈哈哈,夷忧,你的伤很快就要好了。”